接下來的幾天,杜垚都在山洞裏度過,不分日夜,也未睜眼。


    他的頭上滿是汗珠,額角青筋暴起,冰花印時隱時現,顏色竟然在慢慢發生改變。


    本來極致的冰藍色如今在外圈勾勒出一抹極細的紅,還有點點的黑。


    杜垚感覺自己的靈魂徹底被一分為二,一半化為純白,另一半是紅黑。


    他用盡了辦法也無法將那股侵染靈魂的瘟煞之氣徹底排除,最後隻能用這招,分離。


    但分離也不能徹底排除隱患,這兩半靈魂都是他,純白的那部分是最真善的本我。


    而紅黑的靈魂則是被瘟煞之氣徹底侵染的毒辣真我。


    “仙魔體?”


    杜垚不知為何迴想起一段過往,無數人堵著他罵。


    “你這個該死的仙魔體,你的存在就是不祥,就是天譴,你該死,你為什麽不死?”


    “你害死了凡間家人,又禍連了收容你的宗門,你克盡親友,如今又來我仙門尋什麽親?”


    在杜垚即將被無數怨討聲淹沒之際,耳邊傳來一陣唿喚。


    “垚主,不要信那些胡言亂語,醒醒,您就是杜垚,是我們愛戴的主上,您不是什麽妖孽,您是我們的神明。”


    “你是?誰?”杜垚終於掙紮的睜開眼,扶住他的是一個俊朗無雙的綠衣男子,有點眼熟,卻想不起來。


    “垚主,我是盎然,是您的魂靈。您的記憶被特殊的東西壓製幹預了,我現在的能力無法幫您解開它。”


    “記憶壓製?”杜垚揉了揉太陽穴,“怪不得,我一直感覺自己怪怪的,像是忘記了很多事。”


    他能感受到自己與眼前男子特殊的靈魂羈絆,自己是可以完全操控對方的。


    信任,自然建立。


    “盎然,我還有什麽重要的敵人嗎?”


    盎然猶豫片刻後,點頭,“您之前的敵人是五宗那群垃圾,現在已經解決了,但我自從化為您的魂靈後,發現您還有更為強大的敵人,他們或許是神。”


    “神?”杜垚蹙眉,“這些世界,成仙都費勁,還有能成神的地方嗎?”


    掌握了人間境後,杜垚也去過不少的小世界,還帶著家人到處去旅遊了一段時間。


    但自從瘟煞之氣難以壓製,他就不敢輕易帶家人穿越空間了,他怕自己中途失控,發生意外,讓家人也被困在外域。


    可是,去過的這些世界,成仙都是天塹,如何能成神呢?世上真的有神嗎?


    盎然如今作為杜垚的額間魂靈,對主人心意可以直接相通。


    他凝重道:“有,這個世上,有神,垚主,您額間的冰花印是神的遺跡,我自從住進那裏,就發現了更高維度的神明氣息。”


    “您,應該就是轉世的神。”


    “我是神?”杜垚雙眸瞪大,不敢置信,“怎麽可能?我隻有元嬰期。”


    “暫時的修為算不得什麽,垚主,前世的您,還是仙帝呢,可您都忘了。”


    盎然頗為遺憾的感慨。


    “我是您於萬年前從天劫中捕獲的一抹生機雷,沒有轉世,不死不滅。”


    然後他按自己的邏輯進行分析。


    “我現在懷疑對您進行記憶壓製的東西,是針對所有前世記憶的。”


    “因為我發現,不光您忘了很多前世的事,還您身邊的那些人,鶴逍遙,林清,花澄……他們也都忘記了過去,除了這一世的過去。”


    “我之前也被一股特殊力量壓製,無法自主出現,但剛剛,您主動將靈魂撕裂,一分為二,造成精神迴旋,您聽到的那些聲音,都是被壓製掩埋的記憶。”


    “由於您想起了一部分過去,這樣,我才有機會衝出了那股壓製形成的禁製區,出來見您。”


    ……


    杜垚剛開始覺得震撼,但漸漸聽下去,又本能覺得這一切就是事實。


    不光是與魂靈存在靈魂契約的信任關係,還有一種他潛意識裏的認同,他在認同盎然的說法。


    又聽了對方講述他和他身邊人這一年中的種種反常表現,杜垚沉默片刻後開口。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我的記憶短期內大概也迴不來了,敵暗我明,他們既然是神,打壓我應該易如反掌。”


    “可他們卻不直接動手殺我,而是用這種壓製記憶的蠢辦法,要麽是他們找不到我,要麽是他們怕我全部的記憶迴歸,會覺醒更強的力量。”


    “也或許,二者皆有之。”杜垚想明白如今的處境,更是感激此時來提醒他這些事的魂靈。


    “謝謝你,盎然。”


    盎然勾唇微笑,綠色的眼尾被托出一抹弧度,溫柔俊朗。


    “垚主,現在你我一體,不必提謝的。”


    然後他輕輕抬手,隨意一揮,周圍這原本死寂沉沉的山洞仿佛被賦予了生命。


    霎時間,無數花草破土而出,鬱鬱蔥蔥,生機勃勃。


    杜垚原先身下那堆枯黃幹癟的稻草,轉瞬間就被一張由嫩綠草葉精心編織而成的柔韌草席溫柔覆蓋,既舒適又雅致。


    緊接著,一張張古樸的木桌、木床悄然顯現,它們線條流暢,質樸中透著溫馨。


    此外,四周還點綴著各式各樣的小裝飾,或懸掛於洞壁,或擺放於角落。


    每一處都透露著匠心獨運,既美觀又充滿了生活的氣息,讓整個山洞煥發出一種別樣的生機與活力。


    “這樣的環境,能讓你住的更舒服一些。”


    盎然做完自己能做的事,麵色又白了一瞬。


    “我不能出來太長時間,抱歉,垚主,你現在的靈魂問題,我也幫不了什麽忙。”


    “已經很好了。”杜垚手指點在盎然的眉心,“迴來吧,接下來的事,交給我。”


    綠衣男子化為一道流光,鑽入杜垚額間的冰花印中,冰花印微微一閃,隨著綠光的消失,漸漸隱沒。


    杜垚如今的靈魂狀態不是太好,但比分魂之前好一點,他現在的主體意識都是由純白色的本我靈魂操控。


    而那紅黑染透的真我靈魂裹挾著強大的煞氣,被暫時封在識海深處。


    “該迴去了。”


    杜垚剛想打開人間境,借此重歸屬於他的世界,卻失敗了。


    “怎麽迴事?”


    又試了幾次,依然失敗,識海內的那本書突然翻頁,先是亮出第一頁的提醒。


    【特殊原因,人間境暫時無法啟動】


    然後自動翻到第四頁。


    【收迴遺落此星的神格碎片,便可重返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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