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澄自然是不願意離開的,他好不容易找到杜垚,不能再分開了。


    “我,杜垚,你知道的,我,不想走。”


    一代妖帝愣是說話斷斷續續,他知道自己應該聽對方的話,但他真的不想離開。


    杜垚嘴角挑起一抹狡黠的笑,“我有說讓你走嗎?”


    “啊?可你不是已經讓鬼琛離開了嗎,還讓整個鬼族都進入那個新的幽冥秘境,那妖族——”


    花澄本能的以為杜垚也會如此安排他,畢竟他是妖族的頭頭,他不走,那些妖,估計也不願意走。


    “我是給你們準備了新的妖靈秘境,也會讓你們都進去。”


    杜垚淡定不已,說出的話卻讓花澄心裏越發低沉。


    要被打發走了嗎?


    花澄內心忐忑,等著杜垚接下來的話。


    “但是你進去後,可得和我一同再出來呀。”杜垚也不再逗弄花澄了,直接說出心中想法。


    “我還需要你跟我進入人間境,畢竟你融合的魂魄,可是季星華師兄的,他是登記在冊的菁華弟子,兩校大比,怎能不參與?”


    花澄沒想過這麽一出,他竟然沾了季星華的光,能一直陪著杜垚了。


    心裏剛剛這麽一想,卻有另一道聲音從心底傳出。


    “什麽叫沾我的光,這本來就是我的機會,哼,花澄,兩校大比是人族的競賽活動,你快沉睡,讓我來接管身體。”


    季星華的聲音再度出現,花澄一愣,“你怎麽還在,我們不是徹底融合了嗎?”


    杜垚拍了拍花澄的肩膀,“怎麽了,你沒事吧?”


    剛剛對方呆愣的那一會,眼中的神色幾經變換,像是意識紛綸,靈魂相爭,難道是神魂沒融合好嗎?


    被驚醒的花澄一把握住肩膀上那隻白皙如玉的手,眸光錚亮,笑的極甜,“沒事~,我很好!”


    杜垚覺得那抓著他手的力度和感受十分熟悉,像是另一個人,“季星華?”


    “你認出我了!”頂著花澄容貌的季星華此刻興奮極了,差點直接把杜垚的手捧到嘴邊,親幾下。


    但也明白,適可而止,不能太過。


    於是在拉過杜垚的手,快到唇邊時,他自覺的側過左臉,用臉龐去觸碰對方的手。


    那種像對待珍寶一般對待杜垚的手,親昵的貼貼,撫平了他內心全部的焦慮。


    從自願與花澄魂魄相融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放棄自我的準備。


    因為他知道花澄無論是神魂還是各方麵都比他這一顆記憶種要強,人家是本體,他隻不過算一種分身。


    但他也不甘,因為他好喜歡滅薑,也就是杜垚。


    他不想忘掉那一切,不想失去這份人格。


    好在,他的這份人格沒有被徹底抹去,還能和花澄轉換身體的控製權,他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杜垚的身邊了!


    有了修為力量,這次的他,絕對不要再像以前那般無能!


    杜垚覺得眼前的妖帝此時像貓一樣,還是粘著他的貓,送上臉給他擄。


    但這是他的師兄啊,雖然他們不是同一個師傅,但季星華的親導師可是範校。


    他這樣擼人家的臉是不是不太合適啊?


    “好了,季師兄,既然醒了,那先一起去妖靈秘境走一趟吧,然後跟我去人間境,咱們菁華這次還得得冠呢!”


    “嗯!好!”季星華一直沒舍得放開對方的手。


    杜垚掙了一下,“季師兄,手,可以鬆開了嗎?”


    “哦,好。”這迴的聲音有點失落,但季星華仍是一臉喜色的看著杜垚。


    死後重生,再見欣慕之人,對他來說,這就是他的經曆。


    杜垚心念一動,轉眼間,萬蛇窟底所有的妖族都被轉移到了妖靈秘境。


    因為之前群妖供奉信仰值時,也將他們的神魂標記一同獻給了杜垚,所以此刻杜垚可以將大家一同召喚轉移。


    之前的鬼族也是如此。


    蹦蹦噠噠的兔妖王一落地,就興奮的跑進田地裏,“哇,紫山根,碧玉筍,還有,極品青紅蘿——”


    身穿彩色羽衣的孔雀王愣愣的望著眼前的七彩大樹,眼睛都直了。


    “我沒看錯吧?這,這——竟然是七彩菩提樹?”


    他直撲大樹,繞著那樹盤旋著飛了好幾圈,還試探的落了上去,滿眼是淚。


    “天啊,我孔煊的有生之年,竟然能見到古籍神樹,太不可思議了。”


    風妖王風布啟還抱著杜垚之前丟下的被子,此時也是東瞅瞅,西看看,化成一股柔和的風,到處飄,滿眼震驚。


    “這還是妖靈秘境嗎?這也太美了吧?”


    就是如果風妖王不是抱著杜垚的被子到處飄的話,這個場麵能更美些。


    杜垚剛想說些什麽,他空餘的另一隻手也被人握住,周圍的時間好像變慢了,有點凝滯質感。


    抬眸一瞧,此人碧綠色的眼睛清澈見底,額間是一個綠色的閃電標記,眼裏全是溫柔與幸福。


    “你——”杜垚恢複了一些上古記憶,覺得此人親切,但印象中,也沒見過這副麵孔啊。


    “我是生機雷啊,主人,我名盎然,這是您給我取得。”雷妖王聲音有激動也有哽咽。


    他找尋了杜垚有萬年,因為他相信,對方一定會迴來,他願意守在杜垚隕落的地方等待,等待對方的迴歸。


    “我是萬年前您從雷劫中捕獲的那一縷生機雷,是你將我煉化,給了我點撥,讓我有了智慧,也有了情感。”


    雷妖王碧綠的雙眼此時有些顫動,裏麵隱約可見淚光,對杜垚神識傳音的講著過去的事。


    “我是天生的雷電體質,不死不滅,而且萬年前大戰後,您的遺體好像自己創出了另一種天道雷劫,也因此屏蔽了我的氣息。”


    “我昏睡了好久,醒來就在萬蛇窟底,那時這裏還是一片廢墟和無數殘魂怨魂,我親眼看著鶴謹端將此地改建。”


    “再後來,我靈力不足又陷入沉眠,也沒有和鶴謹端搭上話,等我再醒來,這裏的外層已經是妖靈秘境。”


    “在那裏,我見到了轉世後的花澄,他已不記得以前的事,我也沒有告訴他曾經的因果。因為您曾說過,因果不可擾,更不要提醒,不然傷人傷己。”


    杜垚瞪眼,“那你現在還告訴我?”


    雷妖王眼角的淚水滑落,“因為我早已屬於您,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亦或未來。”


    言落,他右指在自己額間的閃電標記上橫向一切,流出了綠金色的血,他將那血點在杜垚的左手上。


    “吾願化魂靈,永生永世,不離不棄,追隨垚主。”


    前世的他桀驁不馴,即使被杜垚點化也向往自由,而前世的杜垚事情很多,也沒花太多時間親手調教他,大多時候都把他扔給妖帝花澄管教。


    他才不服妖帝,他是天生的雷靈,生來就是天罰,對實力絕對崇拜,對弱小不屑一顧。


    妖帝雖然能壓製他,但他也不服,因為他是被杜垚親手捕捉的,他隻服杜垚。


    但杜垚太忙了,不怎麽來見他,所以他一直未能和杜垚真正的結契。


    當杜垚真的消散於天地那一刻,他好難過。


    他看到了,他看到拯救天下的英雄,強塑黃泉路,硬構輪迴,無敵霸氣。


    那一刻,他懂得了何為“生”,創造,輪迴。


    可他也看到對方神魂消散,肉身破碎,那是多麽殘忍的一幕。


    他恨自己可以不死不滅,不能為對方分擔痛苦。他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早已喜歡上那個親手捕捉他的人。


    後來,他隱約發現上空中有更強勢的威壓向他們那片破碎的大陸靠近,是更高一級的層次。


    他想衝上去奪迴杜垚的碎魂,卻被那股來自上空的不知名力量彈飛了。他看不到那裏有什麽,卻見到杜垚的碎魂被卷走了。


    而他心中早已承認的主人——杜垚,僅留下一隻古手,鎮壓在黃泉路上。


    他覺得,能創造出輪迴的人,一定不會真的死去。


    他不願相信杜垚徹底泯滅,所以他就不斷的沉眠蘇醒,等待,等這一天的到來。


    “這迴,您再也拋不下我了。”雷妖光眼中全是得意與驕傲,凝望著杜垚絕美的雙眸,自身化為一縷綠色流光,飛向杜垚的額間。


    激起那本已隱匿的冰花印,為冰藍添加一抹綠色的生機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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