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二更的梆子聲早敲過許久,四周靜謐的,就好像時間都凝固了似的。唯有那吉祥賭坊,燈火通亮,人聲鼎沸,熱鬧得不行,那喧囂聲直透雲霄,好像要跟這黑沉沉的夜色掰掰手腕,較個高低。


    白衣人如同暗夜幽靈,身姿輕盈,腳尖輕輕點地,悄無聲息地邁進了這魚龍混雜的賭坊。他一襲白衣勝雪,衣袂飄飄,在這烏煙瘴氣的環境中顯得格格不入,又透著幾分神秘莫測。不多時,小洛和吳老爹慢悠悠地晃過來了,他倆神色鎮定,不慌不忙的,就好像即將踏入的不是充滿兇險、到處是算計的賭坊,倒像是迴自家悠閑的後花園一樣。


    一進賭坊,眾人的目光就像被一股神秘力量拽著,“唰” 地一下,全聚焦到五號賭台上了,好像那兒藏著開啟寶藏的神秘鑰匙,又仿佛一場能驚掉人下巴的大戲馬上就要開鑼上演。


    小洛前腳剛在賭台前站定,劉疤子就斜著眼睛瞟過來,嘴角扯出一抹笑,那笑啊,意味深長,還透著幾分陰森森的感覺,開口說道:“小洛啊,瞧你今兒個這氣色,滿麵紅光,印堂發亮,但願還跟昨晚一樣,被老天爺護著,好運一個勁兒地往你身上砸。” 劉疤子心裏門兒清,小洛昨天手氣旺得邪乎,可嘴上還是忍不住酸幾句,想壓壓這小子的風頭。


    小洛嘴角往上一揚,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雙手抱拳,笑嘻嘻地迴懟:“謝啦,劉疤子!借你吉言,等會兒贏了錢,肯定請你吃紅。”小洛心裏明鏡似的,知道劉疤子這話裏有話,可他壓根兒不在乎。


    劉疤子一聽這話,臉色 “唰” 地就冷下來了,跟結了冰似的,從鼻子裏重重地哼出一聲:“哼,這會兒先別吹牛皮,等真贏了大把銀子再說,別到時候空歡喜一場,讓人當笑話看。”


    小洛就跟沒聽見那冷言冷語似的,還是嬉皮笑臉,滿不在乎地嚷嚷:“那肯定啊,劉疤子!我要是輸了,你連根毛都撈不著;可我要是贏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輕輕拍了拍桌上的銀票,那動作帶著幾分挑釁,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劉疤子。


    旁邊那個白麻臉的汪麻子,在這賭坊裏混了好些年,最會看臉色、見風使舵了。瞧見這劍拔弩張的場麵,趕緊湊上前,臉上堆滿諂媚的笑,打著哈哈說:“小洛啊,你這可是鴻運當頭,誰都擋不住啊!依我看呐,今晚這局,你指定是大贏家,到時候可別忘了咱這些眼巴巴盼著的兄弟,大夥都指望你賞口飯吃呢。” 汪麻子心裏算盤打得賊響,想著先討好討好小洛,要是他真贏了,沒準能跟著分一杯羹,眼睛滴溜溜地轉,看看小洛,又瞅瞅劉疤子。


    小洛胸膛一挺,拍得 “砰砰” 響,自信滿滿地大聲說:“放心放心,諸位都是自家兄弟,隻要我小洛手氣還在,贏了銀子,每人二十兩,絕不食言,一定讓大夥都跟著樂嗬樂嗬!” 這一嗓子,跟打雷似的,震得周圍賭客紛紛轉過頭來,大家眼裏滿是羨慕,還有對這場賭局的熱切期盼,都盼著能跟著沾沾光,發筆小財。


    眾人一下子歡唿起來,你一言我一語,跟炸開了鍋似的:“小洛,就衝你這份豪爽仗義,今晚指定贏!”“對,咱先謝過了!”


    劉疤子站在一旁,看著這場景,氣得臉都青了,腮幫子鼓得像氣炸了的蛤蟆,可又不敢發作,隻能咬著牙,把一肚子火使勁往肚子裏咽。他心裏清楚得很,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稍有不慎,就可能被眾人圍攻,到時候局麵徹底失控,可就沒法收場了。他深吸一口氣,拚命讓自己平靜下來,眼睛突然一眯,目光變得銳利如刀,直直地刺向小洛,冷冷地問道:“小洛,今晚打算咋玩?咱可得把規矩先講清楚。”


    小洛也不磨蹭,手伸進懷裏摸了摸,掏出一張銀票,手腕輕輕一抖,銀票飄飄悠悠地落在桌上,神色平靜如水,就好像這隻是一場稀鬆平常的小賭局。他開口道:“照昨夜的規矩來,就押這一注,輸了,我二話不說,扭頭就走,絕對不耍賴。”


    劉疤子斜著眼睛瞟了瞟那銀票,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還是三千兩?” 其實他心裏也有點發怵。


    “非也!” 小洛腦袋輕輕一搖,兩根修長的手指捏住銀票一端,緩緩攤開,慢悠悠地說:“今兒個,咱興致來了,多加點彩頭,五千兩,照舊連本帶利翻四番。” 他說得輕輕鬆鬆,可這數字一出口,周圍 “轟” 的一下就炸開了鍋。


    “乖乖隆地咚!” 瘦小漢子小徐,聽到這話,驚得舌頭都差點捋不直了,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大聲嚷道:“五千兩翻四番,小洛,這、這不得贏七萬五千兩?這麽多錢,簡直就是天文數字啊!” 小徐的驚唿聲道出了眾人的心聲,整個賭坊瞬間熱鬧起來,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都被這驚人的賭注驚得目瞪口呆。


    小洛嘴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說:“小徐啊,你不知道,這十幾年來,我在這吉祥賭坊裏輸的銀子,沒有十萬也有八萬,贏他個七萬五千兩算啥!”


    說完,他目光猛地一轉,看向劉疤子,問道:“咋樣?你怕不怕?” 這一問,整個賭坊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出,眼睛死死地盯著劉疤子,等著他的迴應。


    劉疤子脖子一梗,滿臉都是不屑的神情,迴道:“哼,笑話!別說五千兩翻四番,就是五萬兩翻四番,我劉疤子又有啥好怕的?在這賭坊混了這麽久,啥大風大浪沒見過。”劉疤子心裏其實虛得很,五萬兩翻四番,那可是八十萬兩啊,真要是輸了,他可擔不起這責任,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絕不能露怯,臉上硬裝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腰杆挺得筆直。


    小洛微微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喲,劉疤子好大的口氣,真要是五萬兩翻四番,你不在乎,我小洛可還得掂量掂量,這麽多錢,我可不敢賭!”


    “你不敢啥?”


    “你知道五萬兩連翻四番是多少不?”


    “我當然知道。”


    “你既然知道,那你就該明白那是個多大的數目,我小洛要是一口氣贏上八十萬兩銀子,吉祥賭坊雖說賠得起,可我這拚命三郎恐怕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小洛這話一出口,賭坊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起來,所有人都聽出了弦外之音,目光在小洛和劉疤子之間來迴轉,就像在看一場精彩絕倫的大戲。


    劉疤子臉色驟變,就像烏雲瞬間遮住了晴空,陰沉得可怕,他沉聲道:“小洛,你今兒個是存心來砸場子的,還是老老實實賭錢的?你可得把話給我說清楚了。” 劉疤子心裏又驚又怒,這小洛明擺著是在挑釁,可他又不敢把事兒鬧大,萬一真扯出賭坊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手心都沁出了冷汗。


    小洛雙手一攤,擺出一副無辜至極的模樣:“劉疤子,你這話說的,我自然是來賭錢的呀,難道還能有別的心思?” 他的眼神看著清澈坦蕩,可劉疤子心裏清楚,這小子絕對沒那麽簡單。


    “那你剛才那句‘隻怕就要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是什麽意思?” 劉疤子眼中透著濃濃的不善,就像一隻被激怒的猛獸,隨時準備撲上去咬人。


    “劉疤子,你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吧?”


    “哼,我沒聽明白,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了!” 劉疤子不耐煩地吼道,額頭上青筋都隱隱跳了起來,心裏的怒火都快壓不住了。


    小洛輕輕一笑,不緊不慢地說:“劉疤子,你琢磨琢磨,八十萬兩銀子,那可不是個小數目吧?堆起來都能把人給壓死。”


    “那是自然。”


    小洛笑意盈盈,可眼中卻透著絲絲冷意:“我拚命三郎是個什麽人,你劉疤子又不是不清楚,這麽多錢,我自問沒那個命享受,怕是銀子還沒暖熱乎,就被它給壓死了,可不就見不著明天的太陽了嘛。”


    劉疤子緊緊盯著小洛,就想從他眼睛裏看出點真相來:“你真這麽想?


    小洛臉上笑容瞬間斂去,神色一肅,如同換了個人般,沉聲道:“劉疤子,你我認識這麽多年,也算是老交情了,你覺得我這話,還有別的意思?你要是心裏有想法,別藏著掖著,直說就行。”


    劉疤子心頭猛地一震,竟是一時語塞,無言以對。


    他心中透亮,小洛這話,看似隨口而出,可他卻偏偏無法反駁,更不敢挑明了說。隻因他深知,一旦捅破這層窗戶紙,吉祥賭坊這十幾二十年的金字招牌,可就徹底砸了,淪為眾人唾棄的輸打贏要的黑窩點。


    這賭坊雖說背地裏幹的勾當也不幹淨,眾賭徒心裏多少也有數,可真要是明目張膽貼上 “黑賭坊” 的標簽,往後誰還敢來?


    所謂 “輸打贏要”,就是進了這賭坊的賭客,隻能輸不能贏,贏點小錢還行,要是想發大財,那是想都別想。一旦踏出這賭坊大門,命就跟風中的蠟燭似的,說不定明天屍首就會出現在洛陽城外哪個荒郊野嶺,被野狗給啃了。


    說到底,開賭坊的,靠的就是賭客輸錢過日子,要是人人都能贏大錢走,賭坊裏養的那幫如狼似虎的保鏢打手,不得喝西北風去?他們的老婆孩子還咋養活?


    所以,劉疤子雖然明知道小洛的意思是什麽,他卻不敢挑明說出來。不然,那個見不到明天太陽的人,肯定就是他劉疤子。


    他要是砸了吉祥賭坊的金字招牌,老板能饒他?指定會派人把他給宰了!


    是以,劉疤子明知小洛話中有話,卻也隻能打碎牙齒往肚裏咽,嘿嘿幹笑兩聲,那笑聲裏滿是無奈與尷尬,道:“小洛,別在這兒跟我耍嘴皮子了,你我心裏都有數,都別藏著心眼兒了。”


    小洛冷哼一聲,眼裏的寒意更濃了:“劉疤子,今兒個在這兒耍嘴皮子的是你,少廢話,我就問你,這五號賭台的莊,你還坐不坐得住?要是覺得自己沒這能耐,擔不起這擔子,趁早把沙大總管叫出來,換個人,別在這兒耽誤大夥時間。”


    劉疤子臉色 “唰” 地一下變了,心裏又驚又怒又無奈,他知道,今兒這場賭局,怕是要掀起驚濤駭浪了,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還得看接下來咋應對,額頭冒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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