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月和幾位大夫輪流給村民作答,等都沒有問題之後,才讓村民各迴各家,然後衙役挨個的前往各家確認是否還有隱藏的病人。同時在那些犄角旮旯容易藏髒東西的地方,示意如何撒生石灰,走時還每家留了一包,讓人及時查看補充。


    村長已經將病患送到祠堂隔離,共有17人,分屬三家人。這三家也不是全都病了,每家都有一兩個人沒事,應該是體質的原因。


    大夫們早就急著去看病患,餘子陽和溫月就開始找村民交談。


    他們詢問這次水災是否有人死亡,是否有家禽或山上的野獸死亡,是否常看到老鼠活動,在哪些地方活動,是否有吃死掉的動物屍體等等……都是從她看到的那些瘟疫案例,以及現代社會對瘟疫傳播途徑的總結。


    餘子陽和溫月把問話的情況總結後,再匯合大夫們一一討論,並時不時派出人手去核查驗證,用了三天才得出結論,應該是水源傳染的可能性比較大。


    因為這三家主要都是喝村西那口井的水。餘子陽讓人封了這口井,最後從井裏撈出一隻死掉的黃鼠狼。


    病患每日都有增加,大夫們不停地對症試藥,餘子陽也讓衙役們組織起村民,四處滅殺老鼠以及生病的家禽,禁止偷吃生病的家禽,廢水不得亂倒在戶外,必須集中倒入坑裏加生石灰後掩埋……


    半月後,紅山村感染人數為七戶48人,死亡人數9人。


    一個月後,紅山村感染人數為十一戶72人,另有兩個衙役也感染了,死亡人數15人,就是說村裏有一半的人都生病了。


    村民們常常陷入絕望,但又很快被勸迴來。你看,病人雖然在增加,但增加的速度是在減緩的,你看,我們都沒事,說明我們的防範措施是有效的,你們的防範還是不夠好,和村民及家人接觸也更多……


    這些數據和解讀也同時傳迴縣衙通報全城,避免民眾恐慌。期間縣衙每隔幾日就運來糧油物資和藥材,說明他們沒有被放棄。


    溫月覺得他們的麵巾太粗糙了,就那麽一塊髒兮兮的粗麻布掛在耳朵上,實在沒什麽用,又讓人帶話給縣衙的丫頭們繼續製作口罩送來,口罩每人至少兩個,每天換下洗淨,還要用開水煮沸再晾幹。


    第三十三天,與紅山村相鄰的老坡村發現五例病患,因紅山村的情況已相對穩定,餘子陽和溫月帶了一半人手去老坡村,照著紅山村的做法同樣實施了一遍。


    第五十二天,紅山村感染人數十五戶91人,死亡人數19人;老坡村感染人數三戶13人,無人死亡。


    但這個數據已經是三天前的,這說明他們已經三天沒有增加病患和死亡人數!瘟疫已經被控製住了!


    雖然太多人的患病和親人的死亡讓人悲傷,但縣衙和大夫們的鼓舞話語還是讓人振奮,他們會活下去,會好起來的!


    第七十三天,紅山村出現了第一例痊愈的病患!


    這個消息讓村民和縣城的居民都振奮了!雖然縣城沒有出現瘟疫,但每隔幾日的疫情通告,讓眾人的心都緊緊牽掛在那兩個封閉的村子,現在有病患痊愈了,說明大夫已經找到治愈的方案,也就不用再擔心瘟疫會大麵積傳播。


    第八十九天,除了死亡的19人,紅山村的其他村民也都痊愈了,兩個患病的衙役也痊愈了!


    縣衙來人搬開了路口封堵的大石,還放了一掛長長的鞭炮,劈裏啪啦的爆竹聲帶著紅色的紙屑在空中飄舞,帶走了過去三個月的沉悶感傷。人人都帶著喜氣和劫後餘生的慶幸,他們村活下來了!


    第九十五天,老坡村的村民也全都痊愈了。至此,長達三個多月的瘟疫完全消失,在縣城公告後,全城歡慶,好些人家都放了鞭炮,說是能嚇走病魔。


    餘子陽和溫月也終於能迴到縣衙的家,黃媽媽和荷心抱著她哭的不能自已,就好像去近距離接觸病人的是他們一樣,溫月還要反過來安撫她們。


    一番徹底的洗漱之後,兩人終於躺在床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餘子陽側身抱住溫月,沉默著沒有說話,兩人就這樣靜靜地抱著,一身的疲憊漸漸舒緩,最後陷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溫月睡到天光大亮才慢慢睜開眼睛,餘子陽已經醒了,他依賴的抱著她,眼也不眨的看著。她揉揉眼睛:“你今天不上衙?”


    餘子陽沒有迴答這個問題,一直看著她,很久以後才說:“阿月,我有沒有說過,我很心悅你?”


    溫月伸手環住他,親了一下他帶著胡子的下巴,聲音帶笑:“說過很多次啦,這段時間累壞了,再陪我睡會。”


    就在溫月漸漸又要睡著的時候,餘子陽開始不老實了,手往衣服裏鑽,嘴裏還說:“阿月,這段時間累壞了,我試試有沒有累出問題……”


    兩人在床上磨纏到午時才起,餘子陽又陪她吃過午飯,才去了衙門。


    他叫來縣衙裏的各級別官吏,幾十人坐在一起,總結本次瘟疫的問題和經驗,然後把如何發現瘟疫,如何隔離控製,瘟疫發展救治的時間和數據,一一記錄後又寫成奏折,最後附上溫月寫的《瘟疫防範及救治措施》。


    奏折發出去後,餘子陽讓人以縣衙的名義褒獎本次參與的大夫和藥童,還自掏腰包給此行的十二名衙役發了幾個月的雙倍月餉。


    大夫們受到縣城百姓的眾口稱讚,此後在縣城必定是仁心仁術的代表了,衙役們得了獎金又得了上司的賞識,都是皆大歡喜。


    此時已進入六月末,縣衙事務還算安穩,泄洪渠也進入最後的完工階段。工程一直由謝員外郎全權監管,餘子陽不在的幾個月也影響不大,但餘子陽還是很著急去現場,聽見的總比不上自己看見的。


    那邊忙的熱火朝天,溫月在後宅鹹魚躺,她什麽也不想做。


    瘟疫剛發生的時候,縣衙就給朝廷上奏過一次,這種事是萬萬不敢隱瞞的。之後也有陸陸續續的一些過程匯報,而餘子陽這封瘟疫完全消除的奏折,對朝廷來說無疑是大好的消息。


    甚至有官員懷疑是不是真的瘟疫,瘟疫感染的人能那麽少?以前的哪次瘟疫不是要封城一年,人都死掉大半才能慢慢找到治愈的方子?有那麽好控製?好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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