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跟著賈父,一路無話。


    莊霖沒什麽要和賈父說的,戚輕不想和賈父說話。


    走到門前,賈父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小霖好久沒來了吧,上次來是什麽時候?”


    莊霖沒做迴憶,隻是幹脆道:“不記得。”


    “也是……”


    賈父剛把手放在門把手上,還沒用力,門把手就被掰下去,接著門就開了。


    開門的是一位看上去保養得還不錯的中年女性,隻是氣色似乎並不是很好。


    “伯母。”


    “哎…小霖來了,還是……麻煩你來一趟。”


    “沒…”莊霖下意識要說沒有,頓了一下,改了口,“嗯。”


    相顧無言,還是賈父開了口,“小霖,你和戚輕先沙發上坐一會兒,我先去叫一下文靜試試。”


    賈母笑一笑,也跟著說:“想喝些什麽?”


    莊霖搖搖頭,“不用了,我直接去找她,她房間是哪一間?”


    “好吧,還是之前那一間,沒有換。”


    “帶我去吧,我不記得了。”


    “……好。”


    賈母領著莊霖和戚輕走到賈文靜門前,莊霖示意她別靠近這裏,賈母便站到了一旁的賈父身邊。


    莊霖伸出手,不輕不重地在房門上敲兩下,沒有動靜。


    於是便直接開口:“賈文靜,是我。”


    話音剛落,就能聽到房門內有布料摩擦的聲音。


    但隻是幾下,又沒了動靜。


    “賈文靜,別裝死,我知道你聽到了。”


    ……


    “……莊霖?是你嗎?”


    賈父唿出一口氣,果然還是會對莊霖有所反應。


    “明知故問。”


    “你…你為什麽會來?”


    疑惑中,似乎有一絲期望。


    “因為你藏在屋子裏一直不肯出來。”


    “……”


    又是沉默,但莊霖沒有不耐煩,他有預料和賈文靜正常溝通會很困難,她不說話更好,再問幾句要是還不行他就直接走人。


    “賈文靜。”


    “……”


    “你這是做什麽。”


    “……”


    “你為什麽一直躲在屋子裏。”


    “……因為不想見任何人。”


    ……


    戚輕抿著嘴,鼻子吸入一大口氣。


    她有些生氣了,這種完全進行不下去的對話讓她很火大,她很想一腳把這門給踹開,看看那個昔日的潑婦現在究竟頹廢成什麽樣子。


    但她還是壓住了怒火,思想片刻,開了口:“賈文靜。”


    門內傳來比較大的動靜,像是錯愕,像是害怕。


    “你、你為什麽也會在這裏?!”


    賈文靜的聲音明顯比剛剛大了很多,一邊的賈父也明顯地錯愕,讓女兒反應最大的,居然是這個獨特的姑娘。


    在今天之前他對這個女孩完全沒有印象,在打聽來的女兒的交際網中也沒有她。


    她們究竟發生過什麽?


    這邊,戚輕沒有迴答賈文靜的問題,而是直接講道:


    “開門,讓我進去,我們談一談。”


    門內又沒了動靜,一片沉默。


    賈父搖頭,女兒願意溝通都相當不容易了,見麵幾乎不可能。


    但結果是,幾秒後,門內傳來聲音:“……你進來,就你……進來。”


    賈文靜居然同意了。


    就連莊霖也覺得錯愕,他看向戚輕,戚輕衝她眨了眨眼睛,聽到門鎖打開的聲音,就直接開門,迅速進入並合上了門,把幾人都留在了門外。


    莊霖捋一捋後腦勺的頭發,最終選擇靠在一邊的牆上。


    賈父賈母上前,好奇問道:“小霖,這個姑娘她和文靜是什麽關係啊?為什麽會讓她進去房間?”


    對此莊霖有點難迴答,什麽關係?


    她們有關係嗎?


    有也不是好關係。


    反正之前幾次見麵都是直接開罵的。


    “仇人關係。”


    ““啊?””


    “反正不是好關係。”


    賈母臉上浮現明顯的著急,“那、那怎麽能讓她進去啊!萬一…萬一……”


    “萬一什麽?”莊霖麵露不滿,“戚輕是我的朋友,她的人品我能保證,她不是落井下石的人。”


    “可、可是……”


    “行了!”剛剛一直沉默的賈父突然開口,“文靜讓她進去自然有理由,而且小霖都打包票了,我們相信小霖。隻是……”


    “隻是小霖你也知道,文靜現在狀態很不對,你剛剛說那個姑娘和文靜關係又很不好,我怕說不好文靜會對那個姑娘動手啊……”


    “嗬,”莊霖略微不屑地笑一聲,“不用操這個心,十個賈文靜都動不了戚輕。”


    賈父賈母對莊霖這個說法很是疑惑,但莊霖都這樣說了,他們也就不多亂擔心了。


    ……


    戚輕進了屋,立馬露出嫌棄的表情。


    “難聞。”


    伸手往牆壁上摸索,幾下摸到了開關,打開了燈。


    “嗬,倒是瘦了不少。”


    頭發披散、衣著淩亂的賈文靜沒理會戚輕的話,往床走去,赤著腳也不用脫鞋,直接就爬上了床,盤腿坐在床上,又伸手把被罩已經錯位的被子披在背上,蠟黃凹陷的臉藏在散亂的頭發裏,眉骨壓著的眼睛正緊緊盯著戚輕。


    戚輕踢開地上拖遝的床單,走到書桌前,看著桌上放著的一堆沒有倒掉湯水的杯麵頗為疑惑,她是怎麽避開她父母的視線找來這麽多泡麵的?


    算了,不重要,跟她無關,她不好奇。


    聽她爸講得都快尋死覓活了,果然還是誇張太多了,這不餓了還知道找吃的嘛。


    說明問題大不到哪裏去。


    伸手拿起工學椅上扔著的書包,又撿起上麵掛著的校服,扔在一邊的地上。


    然後拽過椅子擺在賈文靜麵前,坐下,左腿自然地搭在右腿上,雙手抱胸,體麵而優雅,和床上淩亂的賈文靜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賈文靜主動問了。


    “因為莊霖在這裏。”


    “莊霖為什麽會來。”


    “你父母硬要叫來的唄。”


    賈文靜擺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有問題要問你。”


    “你問吧。”


    “……”


    戚輕等著她問,結果卻是一陣沉默。


    “你倒是問啊?”


    “……莊霖是不是從來沒有喜歡過我?”


    戚輕挑起一邊眉毛,“這個問題你問我?我又不是莊霖。”


    “我覺得你應該知道,因為你和他關係……真的,很好。”


    比當初她莊霖的關係更好。


    “我不會替他迴答任何感情問題,”戚輕換右腿放在左腿上,“但就我的想法,他不可能會喜歡你這種隻會給人添麻煩的人,你沒有給他帶來多少好的迴憶,反而傷害了他。我不知道他之前對你怎麽想,也不知道以前你是什麽樣,反正現在的你不配被現在的他喜歡。”


    “再強調一下,我沒替他迴答情感問題,我就隻是在罵你。”


    賈文靜壓低了臉,眼睛卻依舊盯著戚輕,似乎是不服氣,道:“那你就配?”


    “我才不管我配不配他喜歡,反正我配喜歡他。”


    “……”


    賈文靜撇開了臉,她不想去看戚輕,看戚輕會讓眼睛不舒服。


    那副自信大方的樣子,憑什麽。


    ……她為什麽不能和戚輕一樣。


    短暫沉默後,賈文靜嘴角微顫,聲若蚊蠅:“我……一直以來……是不是都錯了?”


    “不,你做的很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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