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衛國眼眸微垂。


    視線落在老頭子拿著棋子的手上。


    片刻,陸鬆年把手裏的棋下到想要下的位置上。


    一臉凝重道,“阿衍啊,徐建明這個人你要小心,他的心機城府深著呢。”


    沈衛國吃下老頭子的一個炮。


    隨口問道,“從何說起?”


    陸鬆年重重歎了一口氣,挺直的脊梁往下塌了幾分。


    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兩人之間沉默了很久。


    直到沈衛國吃下他最後一個棋,將軍。


    陸鬆年沉重開口,“你姐是個苦命人。”


    提起當年的事情,好像一道陳年傷疤被揭開,血淋淋的。


    痛得他老頭子,唿吸都困難了。


    手撫上心口,調整著唿吸。


    沈衛國坐在一旁,靜靜地等著他的下文。


    這個家,貌似有很多故事。


    半晌。


    陸鬆年緩緩開口,“當年號召上山下鄉,你姐作為知識青年下鄉,一同去的還有她的幾個同學……”


    “本來可以選擇附近的農村和農場,可是你姐偏偏不願意,非要跟她的同學們一起去最艱苦的偏遠地區為國家建設做貢獻。我跟你媽怎麽勸都不管用,無奈隻好讓她去了。”


    “可是誰知道,正是我們的這一心軟,鑄成了你姐一輩子的不幸。”


    陸鬆年眼眶有些濕潤,偏過頭用手帕擦了擦眼睛。


    喉間酸澀,胸口更是發悶。


    沈衛國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抬手在他後背順了順。


    感受到兒子的動作,老頭子千斤重的心瞬間輕了不少。


    調整好心態,重新坐迴原位。


    目光朝著遠方看去,說,“俗話說窮山惡水出刁民,這話不無道理。隻是當初我跟你媽想的太簡單了,隻覺得鄉村的人質樸,哪兒說的那麽可怕。”


    “第一年,你姐每個月都會來信說那邊生活條件艱苦,我跟你媽心疼想讓她迴來。可是她就是聽,年輕氣盛,總是想著趁著年輕幹一番事業,為國家建設作出貢獻,一門心思響應號召。”


    說到這裏時,老頭子臉上頗為欣慰。


    可是,下一秒就變得沉重了起來。


    “隻是啊,好景不長。村裏有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看上了你姐,總是動不動的去找你姐,你姐不想跟他有牽扯幾次三番的拒絕。有一次,市裏文化館下鄉放電影,你姐身體不舒服就沒去。是知道這個畜生膽大包天,摸到知青點把你姐給……”


    老頭子咬牙切齒,恨不得撕碎了那畜生。


    同意女兒下鄉,是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


    舊事重提,他悲痛不已。


    沈衛國也心情複雜。


    感覺這時候說什麽都很蒼白。


    過了一會兒,他還是忍不住問出心裏的疑問。


    “那,果果她?”


    “是那個小混混的孩子。”陸鬆年答。


    得知這個真相,沈衛國心裏並沒有什麽波瀾。


    畢竟,心裏已經有了這個猜測。


    這些天徐建明跟果果的相處他都看在眼裏。


    哪有當父親的會用那種嫌惡的表情的看自己女兒。


    果果見了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每次他帶著小寧兒玩的時候,果果都一臉羨慕。


    沈衛國嗓子發澀,“那,那個小混混最後怎麽處置的?”


    “槍斃了。”


    陸鬆年說著三個字的時候舒了一口氣。


    緊接著又道,“那小混混欺負了你姐之後就跑了,你姐覺得屈辱想要輕生。恰好這時去看電影的知青陸陸續續迴來了,打斷了她的計劃,覺得這事兒不能讓人知道,於是就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樣。直到幾個月之後肚子大了,引起了旁人的懷疑……”


    “我跟你媽知道這事兒之後急忙趕了過去,好在那個村子人煙稀少,知道這事兒的人不多。為了你姐的名聲,我們動了不少的關係去壓。事後帶著你姐去了醫院,做了檢查發現你姐要是把這個孩子打了以後就不能再生了。”


    沈衛國又問,“那徐建明跟我姐結婚的時候知道這事兒嗎?”


    “知道。當年就是他出麵認下了這件事。”


    沈衛國二次震驚。


    這個故事,那麽刺激嗎?


    陸鬆年緩了緩,“他也是村裏的人。村裏的人隻知道有人欺負了你姐,可他們並不知道那人是誰。徐建明把這事兒認下之後,大隊給開了結婚證明,讓他倆扯了證。我跟你媽對他很感激,事後就用關係把他弄到了滬市,給他尋了個工作。他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上麵有四五個哥哥姐姐,爹媽也不在乎少一個,就答應讓他做了上門女婿。”


    “剛開始的前幾年他還很本分,自打五年前他從一個小科員往上爬了的高了就開始暴露本性了。這徐建明在我們麵前對你姐母女倆關懷備至,可是,私下他醜惡的嘴臉也被我撞破過幾次……”


    後麵的難堪陸鬆年沒說。


    得給女兒留些體麵。


    然後又提起了果果,他說,“果果打小跟在我和你媽身邊長大,徐建明不待見她,我跟你媽對她就縱容了些。可到底,孩子本性不壞。”


    “阿衍。”老頭子真情流露,“以後等我跟你媽走了,你姐娘倆兒還希望你們兩口子多照拂一下。”


    沈衛國點了點頭,“嗯,我會的。”


    兩天後。


    陸川跟周雪柔領了證。


    從一個單身女青年成了已婚婦女,周雪柔對這種身份的轉換還不適應。


    領完證就迴到了自己家。


    陸川跟在她身後,看著她進了房間用腳帶上了門。


    他輕笑一聲拍了拍門,“姐姐,開門。”


    仰躺在床上的周雪柔聽見他的聲音嚇了一跳。


    他怎麽來了?


    陸川見她不開門,說,“結婚證都領了,姐姐不讓我進門是想獨守空房嗎?”


    怕他再說出什麽不著調的話,過去把門打開了。


    開了門,陸川猶如進了自己房間似的。


    直奔她的浴室去,“姐姐,幫我去找咱爸借身衣裳吧。在實驗室呆了兩天,我身上都餿了。”


    周雪柔過去攔他,不料他動作快得很,把自己剝了個光溜。


    羞臊的她轉身跑了出去。


    陸川洗完澡身上隻圍了一個浴巾在下半身。


    濕漉漉的頭發不停往下滴著水,順著脖子往下淌,一路沒入腰間的澡巾。


    周雪柔抓著從她爸那裏拿來的衣服,就這麽癡癡的看著他。


    整個人像是傻了一樣,怔在原地一動不動。


    陸川踱到她麵前,靠近她的耳邊,“姐姐,好看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軍婚五年捂不熱,不愛?那就離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朝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朝米並收藏軍婚五年捂不熱,不愛?那就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