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衛國從靶場迴到辦公室,一開門就被兩個小炮彈撞得後退了幾步。


    兩小隻一人抱著一條腿。


    大安仰頭聲音清脆的喊他,“爸爸!”


    “你們怎麽來了?”


    沈衛國有些驚訝。


    今兒個又不是星期天。


    大安說,“媽媽送我們來的!。”


    “那你們媽媽呢?”


    “走了。”


    原本還帶著些小期待,聽見走了二字猶如一盆涼水兜頭澆下。


    他都六天十小時二十三分沒好好地看過她了。


    彎腰把小姑娘抱在懷裏,抬腳往裏走。


    看到沙發旁邊放著的行李包,他走過去拉開看了看。


    衣服鞋襪小零食,應有盡有。


    疑惑道,“怎麽連你們的衣服都拿過來了?”


    大安趴在他的腿上,奶聲奶氣的說,“媽媽說姥爺生病了,她要迴老家,帶著我和妹妹不方便。”


    “你姥爺生病了?”沈衛國臉色凝重了幾分,“什麽病?嚴重嗎?”


    “不知道。”大安搖搖頭。


    “你媽媽什麽時候走的?”


    “唔……”大安做出苦思冥想狀,“把我們送過來就走了。”


    他又不會看表,不知道幾點。


    沈衛國把小寧兒放下,拿起電話給門口撥了過去。


    得知她是兩個小時前把孩子送過來的,那也就是說她現在估摸著剛到火車站。


    剛撂下的電話又被他拿起,“團長,我沈衛國……”


    ……


    林夏至來到火車站,就近買了張迴汝城的票。


    售票員問她要什麽票。


    她果斷選擇了軟臥下鋪!


    臥鋪票緊俏。


    要想買到,一是靠關係,二是用鈔票。


    剛好,她有鈔票!


    她現在有錢了,根本不為這點兒小事兒發愁。


    這裏距離汝城近一千公裏。


    二十多個小時的車程,坐硬座怕是屁股都要坐爛了。


    在車上睡了一覺,第二天下午三點就到了汝城。


    火車倒客車,客車倒拖拉機。


    終於,在天黑前她迴到了久違的小西溝。


    多年沒迴來了,多少有些近鄉情怯。


    做了幾分鍾的心理建設,嗓音清亮的喊道,“媽,我迴來了!”


    在廚房做飯的林母聽見聲音,有些恍惚。


    對著燒鍋的兒媳婦說,“我咋聽著像是大丫的聲音呢?”


    “媽,媽──”


    林夏至沒得到迴應,便一直喊著媽。


    聲音逐漸清晰,林母再也坐不住了。


    撂下手裏的燒火棍就著急忙慌的衝了出去。


    打開大門,就看到她心心念念的女兒迴來了。


    高興的拍了一下大腿,“大丫!”


    林父半躺在裏屋裏的炕上,聽見外麵的動靜挪到窗戶那邊往外瞧。


    喊道,“大丫嗎?是大丫迴來了嗎?”


    “爸,是我,是我迴來了!”林夏至揚聲迴答。


    林母親親熱熱的把女兒迎進門,在廚房做飯的張桂蘭蓋上鍋蓋走了出來。


    看到林夏至的那一刻,高興的合不攏嘴,“真是大丫迴來了!”


    “嫂子!”


    “哎。”張桂蘭應了一聲,說,“大丫啊,你先陪爸媽進屋說會兒話,我去地裏把你大哥他們叫迴來。”


    進了屋,林母把她的包放在炕上。


    林夏至看到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老父親眼睛一下子噙滿了淚。


    林父抬手給她擦眼淚,“哭啥啊,我這不是好好地嗎?”


    “你,你都這樣了,哪兒好好地了……”


    父親粗糲的手指蹭的她臉疼。


    看著老父親枯皺幹裂的雙手,她這眼淚止不住的嘩嘩淌。


    林父故意打趣她,“都是當媽的大姑娘了,怎麽還動不動的掉眼淚。讓孩子看見了,笑話你。”


    “笑話就笑話吧,我不怕。”


    她攥著老父親的手,哭的像個孩子。


    林母抬手在她後背一下一下的給她順氣。


    林父對林母說,“你給大丫倒杯水,記得放糖。”


    “知道。”


    老兩口四個孩子。


    林夏至排行第二,唯一的女孩,也是老兩口最寵愛的。


    林母倒了水過來,水溫剛好入口。


    “來,喝點水。”


    她捧著杯子小口抿著。


    她其實已經不愛喝糖水了。


    但是,這一刻她覺得這杯水不僅甜了她的嘴還甜到了心裏。


    林母把她臉上的淚珠擦掉,問,“咋就你自己迴來了?女婿和倆孩子呢?”


    “路上不好走,我就自己迴來了。”


    “坐車累了吧?”


    “嗯。累死了……”


    她一邊喝著水一邊跟老母親撒嬌。


    在爸媽身邊,她也是個沒長大的寶寶。


    張桂蘭到了地頭,衝著正在幹活的哥仨喊了一嗓子,“大丫迴來了!”


    正在幹活的三兄弟愣了一瞬。


    林城不敢相信的問另外倆人,“你嫂子剛才說誰迴來了?”


    林森呆呆道,“大丫。”


    林叢高興的一蹦三尺高,喊道,“是我姐迴來了!”


    還幹什麽活兒啊,拎起鐵鍬就往家裏跑。


    除了林城穩重些,那兩兄弟比娶媳婦兒還高興。


    還沒到家,就嗷嗷的喊,“姐,姐,姐——”


    林夏至聽見聲音,從屋裏出來。


    瞧見真人出現在眼前,兩人高興上前。


    黝黑的皮膚兩排大白牙太明顯,“姐,真的是你迴來了!”


    “那還有假?”林夏至比劃了一下他們之間的身高,“都成大小夥子了。”


    “那是!”林森得意的昂頭,“我可比林叢還高了零點五厘米呢。”


    “胡說!明明是我更高。”


    兩人是雙胞胎。


    在任何方麵都要一爭高下。


    尤其是在誰是哥哥的問題上,爭論了十五年。


    眼看兩人又要成小學雞一樣鬥嘴。


    林夏至伸手將兩人的嘴巴捏住,“行了行了,都是大小夥子了,還跟三歲小孩兒似的呢。”


    血脈壓製。


    兩人都沒了脾氣,笑嗬嗬的挽住姐姐的胳膊撒嬌。


    林城迴來,看到五年沒見的妹妹,眼眶也忍不住的濕潤了起來。


    林夏至見他這般,玩笑道,“你可是我們的大哥,不許哭鼻子,不然我會笑話你的!”


    吃飯的時候,林夏至一直在追問林父腿受傷的原因。


    林父岔開話題,林母也不願意說。


    飯桌上的氣氛一下子凝重了起來。


    見幾人都不願意說,她也不追問了。


    看到老父親受傷的腿,她語氣堅定的說,“明天就去醫院,爸的腿必須盡快把手術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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