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明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早地起來了。


    家裏的傭人還沒開始上班,他來到院子裏掏出煙吞雲吐霧。


    昨天晚上他連夜讓徐建民帶著那群不靠譜的混混去追火車去了。


    也不知道現在喬曼怎麽樣了。


    心裏暗自祈禱,她可一定要化險為夷,千萬不要被賣到山裏給老鰥夫生兒子去。


    畢竟,接下來的事情還需要她幫忙。


    沒有她在,自己孤木難支。


    他煩躁的抽著煙,一根接著一根。


    陸歡站在樓上的窗前看著他在樓下的一舉一動,眼底一片冰涼。


    指甲嵌入手掌,再痛都比不上心痛。


    那年她受到屈辱快要活不下去的時候,是他站出來扛下了所有。


    當初有多感動,如今就有多可笑。


    原以為他是帶她走出陰霾的英雄,不料是別有用心。


    同床異夢了近十年,她感覺自己活成了個笑話。


    現實可真殘酷。


    也不知道她上輩子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讓她這輩子諸事不順。


    渾身的力氣被抽走,順著牆無力地癱倒在地。


    除了哭,她找不到別的宣泄方法。


    怕聲音驚擾到其他人,隻敢捂著嘴低聲啜泣。


    徐建明一根接著一根的抽。


    突然,他聽見大門口處傳來一陣動靜。


    斷斷續續的。


    他好奇的走過去,隔著門問了一聲,“誰啊?”


    喬曼靠在牆邊癱坐著,有氣無力的迴道,“我,是我……”


    她的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徐建明沒聽見迴答,轉身就要走。


    誰知,這時候那種時有時無的叩門聲又響了起來。


    他打開門,並沒有看到人。


    喬曼見他隻顧著往外看,用盡力氣去抓他的褲腳,“我在這裏……”


    “喬曼,你怎麽弄成這樣?!”


    徐建明看到頭發淩亂,臉烏漆嘛黑的喬曼還以為是哪來兒的叫花子。


    簡直比前些年吃不飽時候逃荒的還要慘。


    她腳步虛浮,站都站不穩。


    徐建明一手抓著她的胳膊搭在自己胳膊上,另一手扣著她的腰把人往屋裏帶。


    她齜牙咧嘴的叫著難受。


    徐建明警告她,“小點兒聲,別驚動了家裏人。”


    聞言,喬曼眼睛朝著四周小心的打量了一番。


    隨後兩人做賊似的進了她的房間。


    徐建明扶著她坐在床邊,她身體不受控的往後一仰陷在了柔軟的床上。


    見她狼狽的模樣,迫不及待的問,“發生什麽事兒了?”


    “你先別問我那麽多,幫我到廚房拿點吃的,我快餓死了。”


    她兩眼無神的盯著天花板,仿佛下一秒就要死了。


    幹裂的嘴皮,濕熱的喉嚨還有饑腸轆轆的肚子。


    她快難受死了。


    徐建明也沒追問,轉身到廚房給她找了吃的喝的。


    看到吃的,也不顧的什麽形象狼吞虎咽了起來。


    體力也慢慢的恢複了些。


    她開始跟他抱怨,“你到底從哪兒找來的廢物,人都能認錯。我都說了我不是林夏至,非要抓我。還把我敲暈了。”


    “這事兒他們確實辦的不好。”


    徐建明臉色很是難看。


    原以為找幾個眼生的人來辦事兒,沒想到是一群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廢物點心。


    她吃的急有點兒噎住了。


    伸手去拿水杯的時候一個不穩給撒了,弄得她衣服上濕漉漉的。


    她拿起手絹擦了擦。


    順著她的動作,徐建明這才發現她裙子下麵的腿是光著的。


    他明明記得昨天她穿了絲襪的。


    “喬曼,你的絲襪呢?”


    她擦拭的手一頓,眼眶泛紅的說,“你們到底是從哪裏找的人,那麽的不講道義。見我長得好看他……”


    剩下的話她沒說,徐建明也明白了。


    雖然這不是她的錯,但是髒了就是髒了。


    眸光暗了暗,掩飾心底的不適。


    問,“所以,你就這麽光著迴來了?!”


    “不然呢?”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不在意的說,“我這外麵不是還有裙子擋著嗎?就算是掛了空檔,大黑夜的也沒人注意。”


    “你是怎麽跑迴來的?”徐建明又問。


    “還不是因為我機靈,趁他爽的時候拿煤塊把他砸暈跳了火車,不然你以為還能看到我嗎?”


    說起這個她抓住徐建明的衣領警告道,“我告訴你,我跟陸歡可不一樣,你要是敢因為這事兒嫌棄我不要我了,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她的眼睛死死地鎖著他,兩人四目相對。


    徐建明笑笑,“我怎麽會嫌棄你?你能安全迴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真的?!”


    “當然了。”


    喬曼探究的目光像是從他的皮囊外直達內心,看一看這話有幾分真。


    徐建明畢竟是個老油條了,這點兒演技還是有的。


    片刻之後。


    他溫和一笑,摸摸她的臉。


    聲音輕柔的說,“好了,家裏人馬上就要醒了,我得趕緊出去免得讓人看見。”


    從她手中掙開自己的衣領,提醒道,“你好好想個說辭,昨晚上你沒迴來老太太可是惦記著呢。”


    “知道了。”她張嘴就編了個理由,“我就說昨天我幫人頂了個夜班,早上才迴來不就行了。”


    徐建明來到房門口打開了個縫,向外瞅了瞅確認安全才從她房間內快速的閃了出去。


    盡管他在怎麽小心翼翼,還是被人看到了。


    今天的兩小隻醒的早,小手揉揉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哈欠就坐了起來。


    不愧是雙胞胎。


    每一個動作都整齊劃一。


    扭頭看了看旁邊抱在一起還沒睡醒的爹媽。


    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小寧兒抓著媽媽的長頭發編小辮兒,大安不知道從哪兒找了根兒油筆在他爹的臉上胡亂作畫。


    沈衛國睡夢中感覺臉上爬了個毛毛蟲,癢癢的。


    他伸手去抓卻怎麽也抓不到。


    他一動,把懷裏的林夏至折騰醒了。


    一睜眼,就看到兩個小可愛正圍著他們兩個在各忙各的。


    看到沈衛國的臉,林夏至眼睛瞪得像銅鈴。


    大安還在一邊笑的沒心沒肺。


    沈衛國終於醒了,頂著熊貓眼八字胡。


    娘仨兒圍著他笑的開心,不解的問,“笑什麽?”


    尤其是大安背著手笑的看不見眼睛。


    沈衛國掀開被子去上廁所,來到洗手間看到鏡子裏的自己什麽模樣時,終於知道他們娘仨兒在笑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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