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兒啊?”


    “我想買個縫紉機,可是必須得有一張工業券才行……”


    “喲!買縫紉機啊,這可是個大事!”


    邱淑蘭想了想,突然說道,“我記得年前的時候營級以上的幹部發了工業券,你們家衛國就有一張啊。怎麽,他把工業券換給別人了?”


    “這個……”


    林夏至哪裏知道他的工業券去哪了?


    而且,她也並不打算找他幫忙。


    不等她找個借口,邱淑蘭就自說自話了起來。


    “也是。這縫紉機可是緊俏的東西,多少人有錢都買不到呢。”


    “衛國這人又是個麵冷心熱的,一般誰家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他都不會說二話,誰要是找他換了估摸著也就換出去了。”


    “我記得步兵營的二連長家過年的時候添了個新縫紉機,那二連長跟衛國關係不錯,應該是換給他家了……”


    她推測著沈衛國那張工業券給了誰家。


    林夏至心裏說,‘愛給誰給誰,跟我沒關係。’


    眼見她話題偏了,把她拉了迴來。


    “嬸子,你看能不能幫我弄到一張,我花錢買。”緊接著補充道,“弄不到也沒關係,我就是問問。”


    “行。我幫你打聽打聽,看誰家有用不著的。”


    “謝謝嬸子!”


    到了家屬院,兩人便在一個分岔路口分道揚鑣。


    團長他們住在最南邊的生活區,那裏都一排的二層小樓,隱私性很強。


    路過小花園的時候,嘰嘰喳喳都是孩子玩鬧的聲音。


    大安和小寧兒也在其中。


    隻是,他們兩個像是被孤立的一樣,在一堆沙子麵前自娛自樂。


    而旁邊不遠的一群孩子,正熱熱鬧鬧的玩一二三木頭人。


    她對兩個孩子招招手,“大安,小寧兒。”


    聽見有人喊自己,兩個孩子抬頭看去。


    當看到是自己媽媽時,沉悶的臉上瞬間笑的跟朵花似的。


    丟下撅沙子的樹枝,朝著媽媽撲去。


    兩小隻緊緊抱著她的腿,林夏至蹲下來兜裏掏出手帕給他們擦汗。


    問,“你們兩個怎麽不跟他們一起玩兒?”


    “因為他們壞。他們會欺負妹妹。”


    “大安真是個好哥哥,會保護妹妹,以後長大了,一定是個頂天立地的大男子漢!”


    被誇了的大安笑的一臉驕傲,主動的把頭伸過去求摸摸。


    小寧兒見哥哥被摸的開心,著急抓起媽媽的一隻手往自己頭上送。


    迴去的路上,大安像個小大人似的問她今天生意怎麽樣。


    迴答了他一個問題,緊接著又有好幾個問題。


    林夏至不厭其煩的應付著他,迴到家她把買的菜放到桌上。


    “媽媽買了排骨,你們是想吃排骨麵呢,還是想吃糖醋排骨呢?”


    “唔……”大安一臉糾結,小寧兒想吃香噴噴的排骨,饞的咂吧嘴。


    好久沒吃麵條了,於是就替他們兩個做了決定,“那就吃麵吧。”


    兩人沒意見的點點頭。


    她做飯的時候,兩小隻又一左一右的扒著廚房門。


    讓他們出去玩兒或者到客廳裏去坐著,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大安說,“我們就想在這裏。”


    小寧兒點點頭。


    既然如此,她也不強求。


    她在廚房忙活做飯,兩個孩子在門口看著。


    沈衛國下班迴來,一開門就聞到了濃鬱的肉香。


    “做的什麽飯?這麽香。”


    “爸爸!”大安朝他撲過去,興奮地說,“是排骨!”


    他把大安抱起來朝著廚房走去,來到灶台前看了一眼砂鍋裏排骨。


    泛著一點點油花的湯上撒了一些枸杞,色香味俱全,光是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隨意的說了一句,“晚上吃排骨啊……”


    林夏至知道這話是在跟自己說的,甕聲甕氣的應了一聲。


    正在擀麵條的她側了側身子,躲避著他的目光。


    小寧兒坐在角落裏抱著一塊排骨啃得滿嘴油,大安看見之後也不鬧著吃,而是默默地咽了咽口水。


    有他在,林夏至感覺一股無言的壓力。


    “馬上吃飯了,你帶著孩子去洗手。”


    “好。”他嘴角上揚著。


    早上訓練結束,他迴來吃早飯。


    看到家裏冷鍋冷灶,她也不在的時候,差點兒給他嚇麻了。


    對於昨天自己的魯莽一陣後悔。


    這一天過得讓他煎熬無比,中午帶著孩子在食堂吃飯都食不知味。


    現在看到她,空落落的心瞬間被填的滿滿的。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來人把沈衛國叫走了。


    李虎手下的兩個班打群架,二十個人關禁閉的時候又隔著牆嗆嗆起來了。


    這麽囂張的兵他們都還沒見過,幾個連長一起去了禁閉室。


    不去還好,一去更是助長了他們的囂張氣焰。


    要不是周餘楊他們攔著李虎,怕是又要有一場大混戰了。


    沈衛國一去,二十來個人頓時蔫吧的屁都不敢放一個。


    關他們已經不是上策了。


    於是,沈衛國就讓他們來到訓練場上,二十個人麵對麵站著。


    一令一動,喊一抱一起喊二……


    李虎不喊二,就喊一。


    然後挨個的從他們麵前走過,欣賞他們表情。


    兩個大男人抱在一起,大庭廣眾之下被人看著。


    各個羞臊不已,埋頭在對方的脖頸處。


    這一招很牛波一,不動一拳一腳就讓他們‘和解’了。


    處理完他們的事情,晚訓都結束了。


    他迴到家時,孩子已經睡了。


    飯桌上放著他的半碗麵還有半溫著的排骨。


    主臥的燈亮著,在房間的林夏至拿出存折和自己身上所有的錢,在紙上寫寫畫畫。


    一個縫紉機加上工業券是一百二十塊錢。


    租個門市房一個月八塊錢,一次交租半年就是四十八塊錢。


    再加上買布和一些七零八碎的東西……


    “扣扣──”他敲了敲門,問,“睡了嗎?”


    聽到他的聲音,林夏至的思緒猛地又迴到了昨天晚上。


    搖搖頭,把那旖旎的畫麵從自己的腦子裏甩出去。


    “有什麽事情嗎?”


    “我有話跟你說。”


    “時間太晚了,有什麽話明天白天再說吧。”


    她說完,半天沒等到他的迴應。


    就在她接著埋頭計算時,聽見了什麽東西摩擦的聲音。


    循聲望去,一張紙從底下門縫兒裏塞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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