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爸爸上電視了!”


    兩小隻興奮地朝著在廚房做飯的媽媽大喊。


    林叢和林森在院子裏掃雪,聽見動靜撂下掃帚就往屋裏跑。


    兄妹倆站在電視前,小手指著正在接受采訪的男人衝他們喊,“爸爸,是爸爸!”


    “姐,姐夫出名了!”


    一家人都高興不已,唯獨林夏至怎麽都笑不出來。


    才幾天不見,他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兒。


    眼裏布滿了血絲,眼底還泛著烏青,嘴巴白的沒一點兒血色。


    冷風打在他的身上,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吹走一樣。


    昨天有幾個調皮的孩子去河上滑冰,河麵的冰凍得不結實噗通通的掉了下去。


    那麽冰冷的河水,他竟然跳了三次。


    說好的惜命呢?


    騙子!


    接受采訪時他說了什麽,林夏至一句話也沒聽到耳朵裏,隻知道這個男人讓她紅了眼眶,心疼的無法唿吸。


    沈衛國上電視的事兒不僅上了電視,還登報了。


    但是因為現在是特殊時期,工廠停工,這個消息的覆蓋麵還很局限。


    與此同時。


    滬市。


    一幢價值不菲的花園小洋房裏,一個貴婦人正端著咖啡低頭品嚐。


    抬頭的看到電視裏熟悉的身影,手裏的杯子一哆嗦掉在了地上。


    顧不上灑在手背上的熱咖啡,大喊,“鬆年!”


    “怎麽了?”


    一個儒雅的中年男人聞聲過來,女人激動的指著電視,“你看!”


    當看到電視上跟他年輕時麵貌無二的男人,眼睛瞬間睜大。


    快步的上前伏在電視機前,想要看個清楚。


    但是很快,畫麵切換,他扒著電視依依不舍。


    貴婦人上前握住他的手,“鬆年,鬆年!你說,他,他會不會就是……”


    “我這就去給陸川打電話,讓他去調查調查。”


    男人失了穩重,差點兒踉蹌摔倒。


    小家夥白天挨了一巴掌,心裏脆弱。


    時時刻刻的黏在媽媽的懷裏,享受抱抱人生。


    林夏至也是個慣孩子的,像抱嬰兒似的哄著他,就差拿個奶瓶給他喂奶了。


    小寧兒都嫉妒了。


    但是看到哥哥臉上的巴掌印,搶媽媽的衝動又給摁了下去。


    哥哥委屈了,不能跟哥哥搶媽媽。


    她是個懂事的孩子,媽媽的小棉襖,不能讓媽媽為難。


    小丫頭不停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但是看向抱著哥哥哄睡的媽媽時,眼裏滿是渴望。


    大安安心的躺在媽媽的臂彎,在慢慢的搖晃中沉沉睡去。


    “小寧兒,走,上樓睡覺了。”叫上小丫頭,迴頭又對兩個大的叮囑道,“你們兩個看電視別看那麽晚,早點兒睡。”


    “知道了。”


    迴到臥室。


    大安似乎是很沒有安全感,即使熟睡了也緊緊地揪著媽媽的衣角。


    原本準備自己睡的小丫頭,猛地發現小身子被一條胳膊摟住。


    猛地抬頭,發現媽媽正溫柔的對著她笑。


    掩下心裏的失落,懂事的說,“媽媽,我不孤單,你抱著哥哥睡吧。”


    “媽媽有兩個胳膊啊,一手抱我的大寶貝一手抱我的小寶貝。”


    聞言,小丫頭開心的朝著媽媽的身邊拱了拱。


    仰頭甜甜的笑著,在媽媽的嘴角親了一下,奶聲道,“媽媽,我愛你。”


    “媽媽也愛你。”在小丫頭的額頭上印下一吻,拍了拍她的背柔聲道,“睡吧寶貝。”


    兩個小家夥窩在媽媽的懷裏,做了個好夢。


    雪一連下了十來天,也不見有個停的跡象。


    柳豔紅打了大安一巴掌,這筆賬是不可能善罷甘休的,再加上有邱嬸子在其中幫忙,硬生生的讓崔大發賠了一個月的津貼。


    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因為這件事雪上加霜。


    柳豔紅兩口子在家打了一架,牛牛勸架讓爸爸媽媽別打了,然後矛盾轉移,牛牛挨了一頓男女混合雙打,屁股開花的三天沒下來床。


    二百五和水煮魚自打那天被踢飛之後,便動不動的跟它們的爹一樣開始不著家。


    當天夜裏,家屬院裏到處都是狗的嚎叫聲。


    大黑興許是給自己的狗崽子報仇吧,靠著靈敏的鼻子和他的狗際關係,幫著炊事班找到了偷菜的人。


    原先以為是柳豔紅幹的這不值錢的事兒,沒想到竟然是梅花。


    輕微的一嚇唬就全招了,她們幾個那天幫著柳豔紅說話得罪了林夏至沒買到白菜,外麵的菜又太貴,於是就想出了這個損招兒。


    趁著自家男人出去救災,營區人手不夠。


    她們提前到炊事班踩了點兒,深更半夜的去偷了菜。


    拉迴來七八家勻一勻,數量不多也看不出來是平白無故多出來的。


    邱淑蘭很生氣,沒收了那些菜又罰她們到後勤部喂一個月的豬。


    沈衛國已經離家半個月了,除了前些天在電視上見過他一迴,期間也沒來過一個電話,林夏至成天提著一顆心。


    兩小隻看動畫片的時候,對裏麵的熊情有獨鍾。


    模仿熊說話,嚎叫,吃飯。


    林夏至無奈的搖搖頭。


    不過這也給了她靈感,花兩天時間給孩子做了件卡通棉襖。


    遠看還真是像兩隻小熊瞎子。


    穿上新衣服的兄妹倆開心的去找小舅舅出去玩兒。


    “小舅舅,我們出去打雪仗吧?”


    “不去。”


    “為什麽呀?”


    “丟臉。”


    “為什麽丟臉啊?”


    “因為昨天打雪仗的時候,你另一個小舅舅沒憋住在外麵拉屎被人抓包了。”


    兩小隻腦袋上拉出六個黑點點。


    林叢蜷在沙發上,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大安小大人似的安慰林森,“哎呀,沒關係的,臉嘛,丟了再撿迴來就好了。”


    架不住兩小隻的軟磨硬泡。


    兩人把自己圍的隻露一雙眼睛在外麵。


    他們竟然覺得還挺聰明,這樣肯定沒人認得出來他們。


    林夏至搖搖頭,此刻掩耳盜鈴在她麵前具象化了。


    小陳今天歇班,他們兩大兩小手拉手的去找他。


    下著大雪,路上沒什麽人。


    走到半道兒的時候,遇上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正拿著一張紙條東張西望。


    瞧見他們四個,像是抓到什麽希望了一樣、


    快步的跑到他們麵前,禮貌問道,“小兄弟,我向你們打聽個人。”


    “你找誰啊?”


    “沈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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