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衛國來到她旁邊的對麵的位置坐下。


    心想她有什麽事情非要大半夜的跟自己談?


    莫不是那件襯衫做好了準備送給他?


    難掩好心情,眉眼間漾著春情。


    林夏至如往常一樣,垂著頭不去與他對視。


    把本子翻開推到他的麵前,語氣平淡,“這是這兩個月的家裏花銷明細,你看一下。”


    沈衛國好奇的拿起來看了一眼。


    字體娟秀,竟不知道她的字寫的這麽好看。


    上麵清晰的記錄著每一筆的花銷,油鹽醬醋,十分繁瑣。


    看了幾頁,他發現了個問題。


    “割肉買魚的那些怎麽沒記?”話一出意識到不妥,解釋道,“你別誤會,我不是懷疑你什麽。”


    “沒關係。那是我額外給孩子買來補充營養的,不算家用。”


    她態度始終都是淡淡的,情緒毫無波瀾。


    從兜裏掏出來之前早就準備的錢,推到他麵前。


    “之前說好的,離婚報告下來之前我每個月會額外付你房租。這十五塊錢是前兩個月和這個月的。”


    看著疊放整齊,有零有整的房租,沈衛國煩躁的很。


    一股想要摔到地上的衝動被他強壓了下去。


    胸口不斷的劇烈起伏著,抬手把領口扯開了來。


    林夏至指著賬本上每個月的總結那一欄說,“上個月你出任務比較多,忘記給生活費了,加上這個月的,你一共要付六十塊錢。”


    “六十是吧?”


    他站起來用腿把凳子往後一頂,迴到房間從抽屜裏拿出他裝津貼的信封。


    重新來到桌前,將手裏的信封扔到她麵前,“自己拿。”


    林夏至拿起信封把錢倒了出來,認真地數了六十,剩下的又給他還了迴去。


    看著她斤斤計較的這一幕,沈衛國氣笑了。


    又說,“家裏的桃酥還有給孩子買零嘴的錢,為什麽不記賬?”


    “那是……”


    不等她解釋,沈衛國拿起信封從裏麵抽了十塊錢放到了她的手邊。


    別扭道,“孩子又不是你一個人的,要是讓人知道我沈衛國連孩子的零食都省,拿我當什麽人了?”


    “不用了。”林夏至把錢推了迴去,“前些天我身子不舒服,連著三天吃小灶,你也花了不少錢。就當是抵消了。”


    這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更惱火。


    以前千方百計的不想讓她花錢,現在他主動讓她花她竟然不花了。


    目光瞥到紅筆特別加粗的一欄,還真是寫著小灶兒的支出花銷。


    竟然還備注要還沈衛國。


    憤憤的把錢推迴去,“又不是你一個人吃的。你有必要跟我算那麽清楚嗎?”


    林夏至又推,“錢上麵的事情還是算清楚一些比較好。從前是我不懂事花了你不少錢,連帶著讓兩個孩子也吃不好喝不好的。”


    “我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也跟你說句抱歉。”


    “而且,我現在也有工作了……”


    “你說的工作,就是在縣城裏擺攤賣那些小玩意兒?”沈衛國右手的五指在桌子上有序的敲擊著。


    他的語氣讓林夏至很不爽。


    抬頭對上他的臉,像個被惹怒的小獸。


    “我不偷不搶憑雙手賺錢,我不覺得跟你一個軍官比我的工作賤在哪兒?”


    “我沒看不起你的工作。”他蹙眉解釋,收起了跳躍的五指。


    林夏至並不做聲,默默地把賬本收起,起身準備迴屋。


    見她要走,沈衛國情急之下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她迴頭問,“你還有什麽事情嗎?”


    “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件事?”沈衛國站起來一步步來到她麵前。


    兩人一退一進,很快,林夏至就被他逼的無路可退。


    後背貼在牆壁上,冰涼的觸感讓刺激著她的神經。


    沈衛國目光牢牢地鎖在她的臉上,兩人之間馬上就要零距離,彼此唿出的溫熱氣息交織在一起。


    客廳裏的溫度陡然升高,看著眼前不斷放大的俊臉,林夏至的心髒還是抑製不住的狂跳。


    尤其是他那雙深邃的眼眸,好似能把她吸進去一樣。


    在他低頭靠近自己之際,林夏至低下頭撇過臉。


    試圖從他的手掌中掙脫出,不料,他卻越攥越緊。


    羞憤的嗬斥,“你放開我。”


    “林夏至。”他表情凝重,“如果我說,我們不離了呢?”


    聞言,她停止了掙紮。


    抬頭對上的雙眼,企圖看出他表演的痕跡。


    或許是他演技逼真,林夏至一時間沒找到破綻。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她歎了口氣,無奈道,“你不用拿這話來試探我的。我知道你擔心我反悔,但是這次你可以完全放心,我是真的想通了。”


    “咱們聚的時候我讓你蒙羞成了個笑話,如今要散了我希望能體麵些……”


    “那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為我著想?”沈衛國嘲諷道,隨即又問,“那孩子呢?你也不要了?”


    “孩子……孩子的撫養權,歸你。我每個月會盡我所能給他們提供贍養費。”


    “你是個軍官,孩子跟著你對他們未來成長發展有好處。我現在沒著沒落的,他們跟著我隻會吃苦。”


    “嗬。”他冷笑一聲,“原來,你早就盤算好了是嗎?”


    “你這話什麽意思?”


    他冷嘲熱諷的腔調讓林夏至大為光火。


    她跟他擺事實講道理,他倒胡攪蠻纏起來了。


    還有,她的手被她攥的好疼……


    她惱了,“沈衛國,我們都要離婚了,你對一個即將成為前妻的人拉拉扯扯,你……”


    一張一合的紅唇,泛著晶瑩的光澤。


    那喋喋不休的小嘴說出來的話都是他不愛聽的。


    他十分惱怒。


    於是,直接堵上了。


    林夏至懵了,反應過來時用另外一隻手不停地捶打著他。


    可是那人過分的把她能活動的手也給摁在了牆上,“唔……沈衛國,你混蛋!”


    最後還是她咬了他一口才算獲救。


    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身影,沈衛國撫摸著被咬出血的下唇不怒反笑。


    迴到房間的林夏至心裏沒有悸動,反而一種屈辱感在升騰。


    這一夜,兩人都睜眼到天亮。


    不過,是不同心情罷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沈衛國出早操。


    他前腳走,後腳林夏至也出門了。


    昨天晚上發生了那種事情,她不知道該以什麽心態麵對這個男人。


    占便宜的臭流氓?


    還是……


    她說不清楚。


    在攤位上守了一天,掐著點才迴去。


    路過供銷社時,碰見了出來賣菜的邱淑蘭。


    兩人搭伴往家屬院走去。


    路上,她說,“嬸子,我有個事兒想請您幫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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