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突然低下頭指節抵著太陽穴,揉捏著自己今晚皺了太多次的眉頭:“好……舒貴人,你既然說你看清了,也聽清了,那你就跟大家說一說……”


    說一說什麽?


    眾人有些不解,全都愣著看向弘曆。


    弘曆煩躁著擰著自己的眉心,手不自覺的扭著自己的眉毛,他想緩解一下自己此時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冒出來的、這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你來說一說,你今晚都知道了些什麽?嫻嬪的這個案子到底是怎麽樣的?”


    啊?我嗎?


    納蘭雲香有些不解,不過還是很快就迴過了神來,正要站起身來稟告弘曆。


    弘曆又輕輕用手示意了她直接坐著說就行。


    “是。“納蘭雲香點點頭,便開始將自己今天晚上吃到的這個最大的瓜給總結了一下,慢慢的說給弘曆聽。


    “臣女知道的有這樣幾點。其一是,嫻嬪因為在景陽宮有著人脈小艾子,所以便在嘉嬪提出要粉刷景陽宮之後,讓毓瑚寫信給小艾子,並吩咐小艾子夥同工人陳列福在油彩當中混入蛇莓。”


    “因為小艾子與延禧宮的小葉子關係匪淺,所以小艾子又將此消息告訴了小葉子,通知嫻嬪過來,恰好就能遇上儀嬪遇蛇,之後嫻嬪便讓儀嬪去延禧宮內住著了。”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讓在場每人都能聽到:“其二便是,這魚池裏的朱砂,是內務府的小安子將東西給的嫻嬪,還有一位周力也參與其中,因為他倆與烏拉那拉氏有關,所以私下裏瞞著,記檔也隻記了一半。嫻嬪還吩咐了負責送魚食的小祿子給儀嬪和玫嬪所食的魚蝦裏下朱砂,在飲食上做手腳。”


    “其三就是炭火,內務府送炭的太監小禧子將炭送到延禧宮內,王海是開頭一二日在炭裏放朱砂的,小艾子跟著儀嬪一道去了延禧宮後,也知道且也參與了這事兒。不過他也在為嫻嬪做事,所以沒有提起。後來在炭裏麵放朱砂的,便是嫻嬪和慎嬪二人。”


    “慎嬪親自看到嫻嬪放了不少次的朱砂,自己也下過朱砂。嫻嬪下朱砂的時候,東西粘到了手上和護甲上,用手帕擦了手,但護甲又沒有清洗,所以護甲裏頭還有朱砂的痕跡。至於放了朱砂的小盒子,則被慎嬪私下裏收集起來裝在盒子裏頭,留做日後的證據。”


    納蘭雲香的話氣十分的溫柔,既客觀又清晰的將他們這些人今晚審了半天的東西幾下就總結了。


    “第四則是關於栽贓嫁禍的,是嫻嬪吩咐小祿子先到貴妃身邊去,可以利用此事順利牽扯到高家;又利用嘉嬪提出粉刷一事,之後做局,以此也可以再牽扯上嘉嬪;最後便是設計讓慎嬪為她頂罪,此乃一箭三雕。”


    “嫻嬪利用烏拉那拉氏的人脈,先是作假說慎嬪要殺人滅口,後來又牽扯貴妃做出疑似貴妃要做局害她的假象,想將自己裝為無罪的可憐人,其實也全都是她的謀劃。”


    “好!你說的很好!”


    弘曆十分滿意的看向納蘭雲香,他剛才還有些混沌的思緒,此時已經清明了不少。


    腦袋裏也沒有那麽渾渾噩噩的,像是被什麽東西繞著的感覺。如同撥雲見日、蛟龍入水,霎時間變得清晰起來,不再被束縛、被箍住。


    “看來舒貴人也知道如今到底誰才是罪魁禍首。”說著弘曆看向了一旁剛開始一直為如懿說話,後來才一言不發的意歡。


    “那日後…在宮裏就不要有人再膽大包天的,稱唿慎嬪是賣主求榮之人了,這事兒……是該由烏拉那拉氏來承擔所有的罪責。”


    弘曆說完,站起身來就要開始擬旨。


    “傳朕旨意……”


    海蘭見狀心想有預感不好,便也唰的站起身來準備為如懿求情。


    果不其然,她剛一站起身來就聽見弘曆那陰沉的話語。


    “嫻嬪烏拉那拉氏,為人惡毒,攬權失德,違抗聖命,屢屢挑釁,加害妃嬪,謀害子嗣,無人母之德,有虎狼之毒,眾妃所怨,眾人之仇,為人惡毒,心狠手辣,又懷執怨懟……”


    “今查清謀害玫嬪儀嬪皇嗣一事,證據確鑿,如此惡毒之人,不應苟留於世。著朕旨意,即刻!將烏拉那拉氏處死!”


    見弘曆說出要處死如懿這樣的話,眾妃都是一驚,琅嬅的反應尤為奇怪。


    琅嬅:不是?皇上?這是認真的嗎?皇上真的舍得就這樣處死她?


    高曦月有些歡天喜地的;好耶!終於把她弄死了,這賤人真煩人。


    純妃和葉貴人還是想為如懿求情,忙就想走上前去勸阻弘曆。


    純妃剛走到弘曆身邊想要勸人,就被弘曆向他爹四大爺推敬妃一樣,直接將純妃給肘擊到了外邊去,一下子把純妃推的老遠。


    不過如今在場的眾人都在注意著弘曆的情緒,根本就沒有人去扶純妃,隻能等著自己的貼身宮女來將她扶起。


    聽到弘曆的旨意最意外的莫過於如懿和海蘭了。


    如懿不敢置信自己聽到的話,她那個雙眼無神的盯著弘曆,此時也再也不能人淡如菊了。


    她有些怒,顫抖著說出來的話就沒有過腦子:“你要處死我?你要殺了我?你真的要這樣做?皇上~我說了~!我沒有做過!我說了沒有做過了千百遍了,皇上就是不信!如今皇上要憑這些證據、這些所謂的證據就要定我的罪!皇上就要處死我是嗎?!”


    弘曆怒視著她,眼中滿是濃到極致的殺意:“所謂的證據?”


    弘曆真是要被她氣笑了,臉上帶著那種‘好吧,我知道你臉皮厚了’的那種無語的表情:“白字黑字明明白白,所有的東西都是證據確鑿的,如今到了你的口中,就是所謂的證據?!”


    “如懿,朕是讓你分辯,你什麽都說不出來,說自己什麽都沒有做過、說自己被冤枉,可是曆朝曆代那些罪大惡極的犯人直到死前!都是在狡辯著自己從未做過!”


    “如懿,你太讓朕失望了。你自言自語說自己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你從來都沒承認自己的錯誤,你從來…不會承認自己做過…做這樣的事情!”


    “沒有承認,隻是一個勁兒的,說讓別人相信自己的話!就算…如今什麽都端上了、什麽證據都擺出來了!還是堅持自己是被冤枉的!還是不肯認錯!還是死皮賴臉的不敢承認!朕看你這個腦袋,不用再要了!”


    弘曆越說越氣、越說越恨,直接就扇了如懿一個響亮的耳光:“來人!將烏拉那拉氏拉出去!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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