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琴音,與封久揚讓自己的劍法融入自然之中是一樣的,是在自然的襯托下顯得極為協調的曲子。


    而封久揚就在未能察覺琴音滲入的情況下,隨性地放任自己的四肢,盡情地與這片天地相應合。


    這宛若天地人劍合而為一的感覺,讓封久揚甚至揮舞出自己從未學過的劍法。有如行雲流水,緩而不見其殺傷力,可又順暢自由,不須徒費力氣,亦無華美不實用的毛病。


    這收放自如的劍法,令他能夠在防備攻擊的同時又順勢反擊,而且柔中帶剛,足以襲人於無形。


    不過封久揚完全沒察覺到這一切,他僅是放縱著自己的思緒繼續反複揮舞著手中長劍,直至琴音落定,他才猛然迴神。


    停下了動作,他握緊手中的劍,剛才那人劍如一的感覺還殘留著,他渾身上下的每寸肌理也都記得每個動作,就連他的血液,都已將那股令他心神舒緩的感觸傳遍了全身。


    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剛才那劍法……他並不曾學習,更未鑽研過,可現在,他卻對剛才使出的劍法有著清晰無比的印象。


    他曾聽聞過,自古以來的絕世武學,通常是在兩種情況下發展出來。


    一是苦心鑽研,以某一套劍法或拳法為基底,加以改良缺失,或另外組合出相克、甚至能夠超越那份基底的招式。


    而另一個,就是偶有奇才悟盡天地之理後,於自然中領會到的新絕學……


    看著手裏的長劍,那流暢的劍法依然殘留在他的掌心、他的手臂當中,讓封久揚忍不住微怔。


    他剛才可是自創了劍法?


    這向來是武林高手或武學奇才們努力追求才能夠達成的目標,現在他卻是……練成得如此自然。


    雖說他確實出身武學世家,爹親亦是武林高手,他也自幼習武,年紀輕輕便揚名武林,得了南俠封號,所以理論上,他確是有此資質的。


    但是,哪有人自稱奇才的?這會不會太狂傲了點?


    隻是現實擺在眼前,他確實自創了新的劍法,而且還讓他自己相當喜愛。


    不過……這套劍法還是偶爾偷練就好,不然給嗜好比劍的易軍知道,肯定又纏個沒完。


    想起四弟總愛找人比劍的習慣,封久揚在迸出苦笑聲之餘,也不由得豎起雙耳。


    因為,他聽見了一個令他意外的琴音。


    這曲調就像他方才練劍時的感覺一樣,既舒暢又自然,時而若流水渡小橋,時而似飛鳥攀天際,其間又有著淩雲隨風擺動、樹影飄蕩的輕柔感……


    不知道這是從哪來的琴音?是什麽樣的高人在附近練琴嗎?


    因為正是這琴音勾動他意料之外的才華,讓他習得了新的劍法啊!


    沉穩的臉龐添上了笑容,封久揚揮起長劍,襯著這飄逸琴音,再度練起劍法。


    他要掌握、更要記住這其中的流暢感,要讓身軀自然而然地完全記住。


    專心一意,令封久揚幾乎忘了時光的流逝,直至日出落曉,琴音亦跟著停歇,他才歇了手,對著琴音傳來的方向微一拱手、行禮致意。


    雖然他依然不知高人大名,但這相遇之恩,他封久揚將會牢牢地記下!


    「看,我沒說錯吧!就是這條路,繞過山頭比拐彎走快得多了!沒多久咱們就能到季爺家了。」


    一離開山裏,找著市街後,封易軍立刻手舞足蹈,為自己的帶路有功歡唿起來。


    由於接下來隻要順著大街直走便能到季爺家,再加上對方又是自個兒景仰許久的老前輩,因此封易軍可高興了。


    「是,全都是你的功勞,成了吧?」封日遠沒轍地搖頭。都幾歲人了,還這麽好邀功。


    「說起來你是最應該感謝我的人了,二哥。如果我們照原路走,可要花上兩整天的時間,依你的體力一定會累死在半路上。」所謂書生趕路,走不遠還走不快!


    「你當我是黃花大閨女嗎?」封日遠揮起扇子替自己搧起涼風來,對於封易軍的取笑隻想給個白眼。「平時我一樣得四處奔波做生意,身子可沒你想的弱……」


    聽著兩個人一來一往、像爭辯又像談天似地說了好一陣子,封久揚卻沒像之前一樣出聲打圓場,因為他心裏還惦記著剛才的劍法。


    既是好不容易新創的劍式,他自然得好好反複複習,隻是身旁帶著兩個兄弟,又在大街上,他自然不可能當街練劍,索性在心裏一再地重溫方才的招式,因此根本沒空去製止弟弟們的吵嘴。


    畢竟這劍招可是托了那彈琴高人的福,才能夠讓他頓悟,若是他就這麽忘了,可就暴殄天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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