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濟世,你若想當個‘無眉死屍’,就盡管自己走!”


    清清語氣平和,卻成功讓孫濟世停下了腳步。


    他轉身迴來,怒氣衝衝。


    “你什麽意思!”


    清清緩緩抬頭,迴憶起當初在漕幫,江景深對張偉的姿態。


    “你真以為揣著的那些藥,足夠支撐你在古槐村行動自如嗎?”


    孫濟世麵色驟變,雙眼死死盯著清清。


    “還有那位仁兄,你沒聽他剛剛說的,是‘你們幾個’嘛。”


    清清話鋒一轉,又勸說起了葉迴春。


    “這家夥會管你死活才有鬼!”


    葉迴春聞言一愣,果然躊躇了起來。


    孫濟世見狀,狠狠瞪了清清一眼。


    “你少在這兒挑撥離間!”


    他的確不會管葉迴春,不過習慣性反駁罷了。


    “我實話實說而已。


    你醫術不及紫蘇,德行不如葉大哥,腦子就更不用說,大笨蛋一個。”


    清清撇了撇嘴,一副嫌棄的表情。


    “跟你一道,和找死有什麽區別?”


    言畢,葉迴春再不遲疑,毅然決然地站在了虞紫蘇身旁。


    “孟姑娘所言極是。”


    孫濟世鼻子差點氣歪,怒哼一聲,拂袖而去。


    虞紫蘇對孫濟世厭惡至極,見他執意離去,也懶得挽留。


    “我們現在怎麽辦?”


    她雖醫術高超,卻從來不曾應對過疫病,不免手足無措。


    “先去找村長。”


    清清略作思索,當機立斷。


    古槐村距離興邑不算太遠,曾經人口稠密,十分興旺。


    但自兩個月前,有人在田間掘出一尊詭異石像,一切便悄然改變。


    先是村民接連失蹤,隨後便是大批人員無故染病。


    恐懼之下,許多人選擇逃離,留下的盡是些老弱病殘,無人問津。


    “這是詛咒!是詛咒啊!”


    村長雙手顫抖,口吐鮮血,昏厥過去。


    虞紫蘇連忙以金針護住村長心脈,搭脈診斷。


    “像是中毒,卻又似是而非。”


    片刻後,她眉頭緊鎖,猶豫不決。


    葉迴春與清清聞言,相繼搭上村長手腕。


    “若是中毒,嘔血不會鮮紅;


    若是疫病,身上膿瘡又怎會青黑交加?”


    清清收迴手,心中已經明白虞紫蘇的疑惑。


    “難道世上真有詛咒之說?”


    葉迴春迴想起村長那淒厲的模樣,不禁毛骨悚然。


    虞紫蘇麵色蒼白,心中亦是惴惴不安。


    “世上哪有詛咒?要是有,我一天咒孫濟世八百迴。”


    清清皺了皺鼻子,用力哼道。


    “咒他食不果腹,吃飯鬧肚,如廁失足,大吃一斤!”


    二人聞言,一時之間哭笑不得。


    見氣氛稍緩,清清收斂神色,正色言道。


    “紫蘇,你醫術最好,負責護住重症之人;


    葉大哥,你經驗最豐富,由你檢查病人、分類救治最為合適。”


    言罷,她環顧四周後又道。


    “我去組織村中尚有行動能力之人,遍灑石灰,消毒滅菌,同時熟悉地形。


    明日,我們再一同探查,看看能否找到病源。”


    她目光堅定,二人不由自主點頭應允。


    待一切安排妥當,天邊已隱隱泛起魚肚白。


    清清盯著那尊據說帶著不祥詛咒的石像許久。


    不管看多少遍,她都覺得那就是個很普通的石菩薩。


    眼皮漸漸沉重,清清終是抵擋不住困倦,趴在案幾上,囫圇睡去。


    隻是不過兩個時辰,就被一陣慘叫驚醒。


    她雙眼還是迷蒙,身體已經先一步走出了房門。


    虞紫蘇和葉迴春也同樣趕到。


    “三位神醫,快去瞧瞧吧,有鬼,有鬼啊!”


    一村民匆匆跑來,驚恐萬分地喊道。


    清清一聽,瞌睡蟲瞬間跑了個幹淨。


    虞紫蘇更是嚇得花容失色,尖細的嗓音劃破夜空。


    “鬼?真的有鬼?”


    她雙手緊緊攥住清清的手臂,身體如風中落葉,瑟瑟發抖。


    “別叫了,我要被你喊聾了。”


    清清被她掐得呲牙,卻沒有忍心推開。


    “你待在這裏,我去看看。”


    她強作鎮定,其實心裏害怕得不行。


    但見虞紫蘇已經嚇成這樣,她隻能硬著頭皮,假裝不怕。


    “我陪你一道去。”


    葉迴春的聲音溫和而堅定。


    清清聞言,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虞紫蘇雖懼意難消,腳步略作遲疑後,終究還是鼓起勇氣跟了上去。


    然而,隻一眼,她便後悔了自己的決定。


    “啊——!”


    瞥見地上那奇形怪狀的物體時,虞紫蘇的尖叫頓時響徹雲霄。


    葉迴春亦是驚得連連後退,不敢再多看一眼。


    “鬼,真的有鬼!”


    虞紫蘇雙腿發軟,幾欲癱倒在地。


    她閉緊雙眼,雙手卻如烙鐵一般,指甲深深嵌入肉中。


    “你撒手,撒手!掐你自己啊!”


    清清沒被鬼嚇哭,卻被虞紫蘇掐得冒出一個鼻涕泡。


    “鬼個毛,這是孫濟世!”


    清清好不容易掙脫魔爪,又氣又急地嚷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你說,你說這鬼東西是......”


    虞紫蘇不敢再看,隻呆愣愣望著清清。


    “這鬼東西就是那個不是東西的傻子!”


    清清揉著自己生疼的手,用衣袖胡亂抹了抹臉上淚痕。


    “他那天跟蹤我,想偷襲,結果被反將一軍。


    弄得眉毛掉光,嘴唇腫成香腸,連牙齒都綠了......”


    看到手上的指甲印,她感覺更疼了,連忙用嘴唿了唿。


    “不然你以為他這種自戀狂,沒事戴什麽頭套啊!”


    眾人聞言,一時不知該做何表情。


    清清蹲下身,查探孫濟世情況。


    但見他心率如鼓,臉色醬紫,也隻剩一口氣吊著。


    他衣衫襤褸,露出的皮膚上密布多個小孔,滲出汩汩黑血。


    圍觀村民頓時又驚唿起了“詛咒”之言。


    清清充耳不聞,隻用銀針壓製他體內氣血。


    隨即,又要來匕首,劃破了他胳膊。


    烏黑的血液噴出,伴隨著令人作嘔的惡臭。


    孫濟世也不知是疼醒,還是臭醒。


    他嗷嗷亂叫,隻喊出了“竹林”二字,就又暈了過去。


    江景深立身遠處,並未急於行動。


    他屏息凝神,腳下輕點,果然在不遠處看到了重重守衛。


    硬闖絕非智者所為。


    江景深雙眸微眯,眸中似有星河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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