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紕漏....
...裂痕....
.....失控....
.....檢視......
......記憶長河......
.....隱患...
.彌補..
..前行....
.....
陳十一在沙發之上的姿態漸漸舒展。一隻疲憊的倦鳥終於迴到棲息之所,他渾身的肌肉慢慢鬆弛下來,而雙眸緩緩合上,眼簾垂下,仿若隔絕了塵世的喧囂,進入了一個隻屬於他自己的靜謐世界。
.
迴憶像是沿著一條蜿蜒的時光小徑,逆流而上,去探尋那些被塵封的過往,浮現其中蛛絲馬跡。
.
其實,陳十一一直以來都忽略了一個點,但這也不怪他,這一點也是所有人類的通病,對於痛苦,人們方才印象深刻,那痛苦如同銳利的尖刺,狠狠紮進心底,留下難以磨滅的傷痕;而對於舒適,卻往往缺乏提防,仿若沉浸在溫暖的春日暖陽下,悠然自得,卻忘了陰影隨時可能籠罩。
正如陳十一此刻一般,他的意識陷入了沉睡,而舒緩,空靈的氣氛借著歌曲在整個房間裏醞釀,那旋律似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撩撥著空氣,他的記憶猶如密封的酒蓋子被掀開了一角,須臾間,一種名為迴憶的氤氳彌漫開來,帶著陳十一飄向了遙遠的過去。
.
虛空中略過一些殘缺的細小記憶碎片,那些碎片仿若風中的殘葉,飄零、破碎,看不真切。
而有一些較大的碎片開始,它們閃耀如同夜空中的星辰,雖遙遠卻明亮,指引著迴溯往昔的道路。
................
,,,
去年今日此門中,
人麵桃花相映紅。
人麵不知何處去,
桃花依舊笑春風。
-- 唐。崔護
,,,
“瑤妹,這裏的燈光秀好看不?”
陳十一的聲音清脆,帶著少年的朝氣,在熱鬧的夜色中飄散。他上身著黑色衛衣,那黑色如同深邃的夜空,下身是黑色休閑褲,簡約而利落,模樣清稚的臉上洋溢著純真的笑容,眼睛亮晶晶地望向身旁的女孩。
“當然好看啦!我還是第一個來看這種燈光秀,
十一!
十一!
你看!
那裏,好看不?!我們去那裏拍個合照!”
李瑤興奮地跳了起來,她上身著白色衛衣,純淨得如同冬日初雪,下身著牛仔褲,身姿輕盈。
她的眼睛裏閃爍著璀璨的光芒,那是對眼前美景的驚歎與喜愛,手指向不遠處橫亙著的約莫十米長,二米高,酷似大魚的花燈。
花燈散發著奪目而溫煦的乳白色光芒,恰似大魚海棠中的鯤,隻不過這條魚是純白的,它靜靜地懸浮在夜色之中,從夢幻之境遊來。
恍惚間,一抹白色闖入陳十一的視野當中,那是李瑤歡快奔跑的身影,她的發絲在風中飄動,笑聲在空中迴蕩。
“好,我們去那合照!”
陳十一笑著迴答,笑意從嘴角蔓延至眼底,帶著純真與寵溺。
,,,
畫麵一轉,此時的陳十一已經坐上了迴去的巴士,車內燈光昏黃,乘客們或閉目養神,或低頭玩手機。
陳十一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手機中的合照,照片裏的他和李瑤笑容燦爛,背後是那璀璨的大魚花燈,他笑彎了嘴角,眼中滿是溫柔。
隨後看著車窗外不斷滑過的風景,路燈、樹木、房屋一閃而過,他不禁迴想起,自從高二通過朋友認識李瑤,並在一起後,雖然彼此之間相隔二百餘裏,每次見麵都要曆經長途跋涉,但那份期待與甜蜜卻從未消散。
雖然每次他都要積攢一學期的零花錢,才能在假期與她見一麵,但每次,他都是開心的,發自內心的開心,那開心如同春日綻放的繁花,絢爛而美好。
,,,
古人無複洛城東,今人還對落花鳳。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 唐。劉希夷
,,,
“十一,你這才慘哦,才考上大學,就發生這種事,你爸情況怎麽樣?”
一棟刻著住院部三字的大樓旁的角落,站著一位蹙著眉頭,正在與人通話的少年,那便是陳十一。他的身影在灰暗的牆角略顯單薄,微風吹過,衣角輕輕擺動。
“情況還好,就是有點低血糖,很快就出院了。”
陳十一強裝鎮定,聲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手指緊緊握著手機,指節泛白。
“那就好,有什麽情況,隨時給哥們打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朋友關切的聲音。
“嗯,好的,麻子。” 陳十一掛斷電話,看著手機界麵的一段聊天記錄,目光卻呆愣起來,帶著一絲痛苦到極致所帶來的麻木。
聊天對象的昵稱為瑤妹,而內容則是:
6.33
陳十一:瑤妹,我爸今天早上暈倒了,我這哈送他去醫院!
9.30
瑤妹:啊,問題嚴重不?
9.31
陳十一:沒什麽大問題,隻是有點低血糖,那個,我爸老了,要不你來看看他吧?
11.30
瑤妹:我不想來。
看著對方發來的最後一條信息,陳十一陷入了沉默,他的嘴唇微微抿起,眉頭緊鎖。他思考良久,再次編輯了一條信息,手指在屏幕上顫抖地點擊發送:
11.34
陳十一:我真的很希望你來,我爸現在快七十了,見一麵少一麵。
許久,陳十一都未看見聊天框的抖動,他有點失望,於是又打開了輸入框:
11.50
陳十一:你在幹嘛啊,為什麽現在迴的那麽慢啊?
看著遲遲未更新的聊天框,陳十一有那麽一瞬間想把手機砸了,心中的憤怒、委屈與無奈交織在一起,仿若洶湧的潮水,即將衝破理智的堤壩。
被逼無奈,陳十一從聯係人列表找出了瑤妹的電話,撥了過去,在滴了幾聲後,那熟悉的
‘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人工智能播報語音再次響起,這也是陳十一不願給李瑤打電話的原因,無論什麽時候打去,她總是不願意接。
不過打電話還是有效果的,很快,陳十一的手機聊天框再次抖動了起來:
12.10
瑤妹:你幹嘛啊,好不容易有個周末,我在補覺,打什麽電話啊,看見就煩 (╬◣д◢)
看著這熟悉的迴複,若是以往,或許他會急忙道歉,因為這是他喜歡的人,而且,他也知道她作為一位幼師,工作日麵對特別多小孩的哭鬧,到了周末肯定想靜靜,好好休息,緩解內心的許多負麵情緒。
隻是這次看著這段曾經習以為常的文字,內心卻在一瞬間湧現出一絲說不上來的寒意,那寒意化作冬日的冰棱,漸漸擴散至他全身。
良久,手指在聊天框中滑動,隨著發送按鈕的點擊,一小段文字發送了過去:
12.13
陳十一:我們分手吧,我累了。
隨後陳十一關掉了手機,屏幕瞬間黑了下去,而手機也並未再次抖動,仿若死寂一般。
他快步來到了醫院的衛生間,腳步慌亂而急切,進入其中一個隔間,待確定周遭無人之後,便用手指輕輕擦拭著眼角,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時不時仰頭看著天花板,試圖不讓淚水落下,期間,不斷地用嘴大口的吸氣與唿氣,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在黑暗中獨自舔舐傷口。
過了一會,他好似緩了過來,走出隔間,在衛生間的洗手池旁,雙手合十,不斷用手捧著清水,衝刷著他的麵部,水從臉頰滑落,當抬頭,看著鏡子前的眼部並無異樣之後,便穿過一條條走廊,走廊裏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迴到了父親所在的病房。
方一進入,就感受到了來自於父母的視線,
“十一啊,打什麽電話呢,咋那麽久?是不是耍女朋友了呀”
一道慈祥的聲音響起,那是父親躺在床上,麵帶微笑,眼中滿是關切。
“哈哈哈,如果耍女朋友了,早點帶來給爸看看哦,雖然你才上大一,但是你爸可快七十咯”
略帶虛弱,但仍帶笑意的聲線一同響起,那是母親倚著床頭,溫柔地看著他。
對於他來說,此刻他們鬢白的頭發在他的眼中如此紮眼,那刺眼的白色在提醒他歲月的無情與父母的衰老,以至於讓此刻的他雙眼再次微微泛紅,
“我還沒呢!要是耍了,肯定給你們說撒,對了,爸你不是喜歡吃外麵的那家包子稀飯嗎,我給你去買,給媽也買一份!”
他嘴角彎起,帶著笑意迴答道,隻是略微顫抖的聲線,說明父母隻言片語間,便讓他快無法控製不住眼中的洶湧,於是此刻的他隻想趕緊逃離病房,那壓抑的情緒,演化為即將決堤的洪水,讓他幾近窒息。
正待陳十一走出病房之時,一隻溫暖的手拉住了他的臂膀,那是他的母親,接著把一張有點發皺的紙幣塞入他的手中,
“你哪有多少錢買東西哦,來,拿去買包子,剩下的就是你的零花錢了哈。”
感受著手中紙幣殘留的溫度,他仍是不敢迴頭,讓母親看見他的雙眼,隻是匆聲迴應道,“謝謝媽,我去去就迴。”
在行走的途中,約莫一兩顆晶瑩自他眼中快速滑落,他的腦中思緒紛飛,卻又好似一片空白,與李瑤間的快樂迴憶不斷湧現,又在轉瞬間消泯。絢爛的煙花,綻放後隻留下無盡的黑暗。
隻是,父母先前的話語縈繞於他的雙耳,那關切的聲音成為一根救命稻草,讓他在迷茫中找到了一絲慰藉。
他的心裏終究是有點放不下,有著:這世界那麽複雜,她一個弱女子怎麽生存的想法,也有著想讓父母安心,等等其它的念頭。故此,在不知不覺中他停了下來,從褲兜中拿出他的手機,解開屏幕,聊天框依舊沒有未讀信息,隻是動態那有個紅點,那個紅點帶著他熟悉的頭像。
陳十一點開動態,入目的便是瑤妹所發的一條:考起大學了,就看不起我這個大專生了,這樣也好,本來就不是一路人。他看著這條文案以及下方配的單人背影,內心再次湧現出強烈的情緒,他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他也並不會因為考上大學就看不起她,此時心中這種劇烈的情緒,以及對她的擔心糅合在一起,還帶著紛紛擾擾的各種念頭。
他終究是對她打去了電話,電話很快接通,她並沒有說什麽,隻是他不時聽到電話那頭的抽泣聲,那抽泣聲仿若一把把利刃,刺痛著他的心。自那時起,他便決定,他永遠不會再提分手,也會支持她的一切做法,隻是自那以後,他也不再要求著她來見自己的父母,對於她消息的姍姍來遲,更不會多加指責。
,,,
,,,
‘another sunrise, another sunset,
又是一次日出,又是一次日落,
soon it''ll all be yesterday,
轉瞬間都將變為昨天,
another good day, another bad day,
美好的一天,糟糕的一天,
what did you do today?
你又是如何看待今天,
why do we choose to chase what we''ll lose?
為什麽我們不斷苛求一些我們終將失去的東西,
what you want isn''t what you have.
你所有擁有的未必是你所想要的,
what you have may not be yours, to keep.
一些你已擁有的也許不屬於你的,
if i could find love, at a stop, in a park with open arms,
如果我能在一個車站,亦或在一座公園張開雙臂發現真愛,
i would save all my love, in a jar,
我會將我所有的愛,
made of sparks, sealed in my beating heart,
存在這個蜜罐,然後封印在我跳動的心裏,
could it be yours to keep, the jar of love.
你會珍藏這滿載著愛的蜜罐裏嗎,
could you be my love,
你會是我的真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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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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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十一在沙發之上的姿態漸漸舒展。一隻疲憊的倦鳥終於迴到棲息之所,他渾身的肌肉慢慢鬆弛下來,而雙眸緩緩合上,眼簾垂下,仿若隔絕了塵世的喧囂,進入了一個隻屬於他自己的靜謐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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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憶像是沿著一條蜿蜒的時光小徑,逆流而上,去探尋那些被塵封的過往,浮現其中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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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陳十一一直以來都忽略了一個點,但這也不怪他,這一點也是所有人類的通病,對於痛苦,人們方才印象深刻,那痛苦如同銳利的尖刺,狠狠紮進心底,留下難以磨滅的傷痕;而對於舒適,卻往往缺乏提防,仿若沉浸在溫暖的春日暖陽下,悠然自得,卻忘了陰影隨時可能籠罩。
正如陳十一此刻一般,他的意識陷入了沉睡,而舒緩,空靈的氣氛借著歌曲在整個房間裏醞釀,那旋律似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撩撥著空氣,他的記憶猶如密封的酒蓋子被掀開了一角,須臾間,一種名為迴憶的氤氳彌漫開來,帶著陳十一飄向了遙遠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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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空中略過一些殘缺的細小記憶碎片,那些碎片仿若風中的殘葉,飄零、破碎,看不真切。
而有一些較大的碎片開始,它們閃耀如同夜空中的星辰,雖遙遠卻明亮,指引著迴溯往昔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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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今日此門中,
人麵桃花相映紅。
人麵不知何處去,
桃花依舊笑春風。
-- 唐。崔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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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妹,這裏的燈光秀好看不?”
陳十一的聲音清脆,帶著少年的朝氣,在熱鬧的夜色中飄散。他上身著黑色衛衣,那黑色如同深邃的夜空,下身是黑色休閑褲,簡約而利落,模樣清稚的臉上洋溢著純真的笑容,眼睛亮晶晶地望向身旁的女孩。
“當然好看啦!我還是第一個來看這種燈光秀,
十一!
十一!
你看!
那裏,好看不?!我們去那裏拍個合照!”
李瑤興奮地跳了起來,她上身著白色衛衣,純淨得如同冬日初雪,下身著牛仔褲,身姿輕盈。
她的眼睛裏閃爍著璀璨的光芒,那是對眼前美景的驚歎與喜愛,手指向不遠處橫亙著的約莫十米長,二米高,酷似大魚的花燈。
花燈散發著奪目而溫煦的乳白色光芒,恰似大魚海棠中的鯤,隻不過這條魚是純白的,它靜靜地懸浮在夜色之中,從夢幻之境遊來。
恍惚間,一抹白色闖入陳十一的視野當中,那是李瑤歡快奔跑的身影,她的發絲在風中飄動,笑聲在空中迴蕩。
“好,我們去那合照!”
陳十一笑著迴答,笑意從嘴角蔓延至眼底,帶著純真與寵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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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麵一轉,此時的陳十一已經坐上了迴去的巴士,車內燈光昏黃,乘客們或閉目養神,或低頭玩手機。
陳十一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手機中的合照,照片裏的他和李瑤笑容燦爛,背後是那璀璨的大魚花燈,他笑彎了嘴角,眼中滿是溫柔。
隨後看著車窗外不斷滑過的風景,路燈、樹木、房屋一閃而過,他不禁迴想起,自從高二通過朋友認識李瑤,並在一起後,雖然彼此之間相隔二百餘裏,每次見麵都要曆經長途跋涉,但那份期待與甜蜜卻從未消散。
雖然每次他都要積攢一學期的零花錢,才能在假期與她見一麵,但每次,他都是開心的,發自內心的開心,那開心如同春日綻放的繁花,絢爛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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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無複洛城東,今人還對落花鳳。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 唐。劉希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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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你這才慘哦,才考上大學,就發生這種事,你爸情況怎麽樣?”
一棟刻著住院部三字的大樓旁的角落,站著一位蹙著眉頭,正在與人通話的少年,那便是陳十一。他的身影在灰暗的牆角略顯單薄,微風吹過,衣角輕輕擺動。
“情況還好,就是有點低血糖,很快就出院了。”
陳十一強裝鎮定,聲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手指緊緊握著手機,指節泛白。
“那就好,有什麽情況,隨時給哥們打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朋友關切的聲音。
“嗯,好的,麻子。” 陳十一掛斷電話,看著手機界麵的一段聊天記錄,目光卻呆愣起來,帶著一絲痛苦到極致所帶來的麻木。
聊天對象的昵稱為瑤妹,而內容則是:
6.33
陳十一:瑤妹,我爸今天早上暈倒了,我這哈送他去醫院!
9.30
瑤妹:啊,問題嚴重不?
9.31
陳十一:沒什麽大問題,隻是有點低血糖,那個,我爸老了,要不你來看看他吧?
11.30
瑤妹:我不想來。
看著對方發來的最後一條信息,陳十一陷入了沉默,他的嘴唇微微抿起,眉頭緊鎖。他思考良久,再次編輯了一條信息,手指在屏幕上顫抖地點擊發送:
11.34
陳十一:我真的很希望你來,我爸現在快七十了,見一麵少一麵。
許久,陳十一都未看見聊天框的抖動,他有點失望,於是又打開了輸入框:
11.50
陳十一:你在幹嘛啊,為什麽現在迴的那麽慢啊?
看著遲遲未更新的聊天框,陳十一有那麽一瞬間想把手機砸了,心中的憤怒、委屈與無奈交織在一起,仿若洶湧的潮水,即將衝破理智的堤壩。
被逼無奈,陳十一從聯係人列表找出了瑤妹的電話,撥了過去,在滴了幾聲後,那熟悉的
‘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人工智能播報語音再次響起,這也是陳十一不願給李瑤打電話的原因,無論什麽時候打去,她總是不願意接。
不過打電話還是有效果的,很快,陳十一的手機聊天框再次抖動了起來:
12.10
瑤妹:你幹嘛啊,好不容易有個周末,我在補覺,打什麽電話啊,看見就煩 (╬◣д◢)
看著這熟悉的迴複,若是以往,或許他會急忙道歉,因為這是他喜歡的人,而且,他也知道她作為一位幼師,工作日麵對特別多小孩的哭鬧,到了周末肯定想靜靜,好好休息,緩解內心的許多負麵情緒。
隻是這次看著這段曾經習以為常的文字,內心卻在一瞬間湧現出一絲說不上來的寒意,那寒意化作冬日的冰棱,漸漸擴散至他全身。
良久,手指在聊天框中滑動,隨著發送按鈕的點擊,一小段文字發送了過去:
12.13
陳十一:我們分手吧,我累了。
隨後陳十一關掉了手機,屏幕瞬間黑了下去,而手機也並未再次抖動,仿若死寂一般。
他快步來到了醫院的衛生間,腳步慌亂而急切,進入其中一個隔間,待確定周遭無人之後,便用手指輕輕擦拭著眼角,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時不時仰頭看著天花板,試圖不讓淚水落下,期間,不斷地用嘴大口的吸氣與唿氣,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在黑暗中獨自舔舐傷口。
過了一會,他好似緩了過來,走出隔間,在衛生間的洗手池旁,雙手合十,不斷用手捧著清水,衝刷著他的麵部,水從臉頰滑落,當抬頭,看著鏡子前的眼部並無異樣之後,便穿過一條條走廊,走廊裏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迴到了父親所在的病房。
方一進入,就感受到了來自於父母的視線,
“十一啊,打什麽電話呢,咋那麽久?是不是耍女朋友了呀”
一道慈祥的聲音響起,那是父親躺在床上,麵帶微笑,眼中滿是關切。
“哈哈哈,如果耍女朋友了,早點帶來給爸看看哦,雖然你才上大一,但是你爸可快七十咯”
略帶虛弱,但仍帶笑意的聲線一同響起,那是母親倚著床頭,溫柔地看著他。
對於他來說,此刻他們鬢白的頭發在他的眼中如此紮眼,那刺眼的白色在提醒他歲月的無情與父母的衰老,以至於讓此刻的他雙眼再次微微泛紅,
“我還沒呢!要是耍了,肯定給你們說撒,對了,爸你不是喜歡吃外麵的那家包子稀飯嗎,我給你去買,給媽也買一份!”
他嘴角彎起,帶著笑意迴答道,隻是略微顫抖的聲線,說明父母隻言片語間,便讓他快無法控製不住眼中的洶湧,於是此刻的他隻想趕緊逃離病房,那壓抑的情緒,演化為即將決堤的洪水,讓他幾近窒息。
正待陳十一走出病房之時,一隻溫暖的手拉住了他的臂膀,那是他的母親,接著把一張有點發皺的紙幣塞入他的手中,
“你哪有多少錢買東西哦,來,拿去買包子,剩下的就是你的零花錢了哈。”
感受著手中紙幣殘留的溫度,他仍是不敢迴頭,讓母親看見他的雙眼,隻是匆聲迴應道,“謝謝媽,我去去就迴。”
在行走的途中,約莫一兩顆晶瑩自他眼中快速滑落,他的腦中思緒紛飛,卻又好似一片空白,與李瑤間的快樂迴憶不斷湧現,又在轉瞬間消泯。絢爛的煙花,綻放後隻留下無盡的黑暗。
隻是,父母先前的話語縈繞於他的雙耳,那關切的聲音成為一根救命稻草,讓他在迷茫中找到了一絲慰藉。
他的心裏終究是有點放不下,有著:這世界那麽複雜,她一個弱女子怎麽生存的想法,也有著想讓父母安心,等等其它的念頭。故此,在不知不覺中他停了下來,從褲兜中拿出他的手機,解開屏幕,聊天框依舊沒有未讀信息,隻是動態那有個紅點,那個紅點帶著他熟悉的頭像。
陳十一點開動態,入目的便是瑤妹所發的一條:考起大學了,就看不起我這個大專生了,這樣也好,本來就不是一路人。他看著這條文案以及下方配的單人背影,內心再次湧現出強烈的情緒,他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他也並不會因為考上大學就看不起她,此時心中這種劇烈的情緒,以及對她的擔心糅合在一起,還帶著紛紛擾擾的各種念頭。
他終究是對她打去了電話,電話很快接通,她並沒有說什麽,隻是他不時聽到電話那頭的抽泣聲,那抽泣聲仿若一把把利刃,刺痛著他的心。自那時起,他便決定,他永遠不會再提分手,也會支持她的一切做法,隻是自那以後,他也不再要求著她來見自己的父母,對於她消息的姍姍來遲,更不會多加指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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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other sunrise, another sunset,
又是一次日出,又是一次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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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瞬間都將變為昨天,
another good day, another bad day,
美好的一天,糟糕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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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是如何看待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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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我們不斷苛求一些我們終將失去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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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有擁有的未必是你所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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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你已擁有的也許不屬於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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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能在一個車站,亦或在一座公園張開雙臂發現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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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將我所有的愛,
made of sparks, sealed in my beating heart,
存在這個蜜罐,然後封印在我跳動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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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珍藏這滿載著愛的蜜罐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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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是我的真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