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24 年 5 月 17 日,天中市城邊那座略顯陳舊的鞋廠內,機器的轟鳴聲交織著工人們忙碌的腳步聲。


    “這啥味兒啊?咋這麽臭?”小李皺著眉頭,停下手中的活,大聲向周圍的工友問道。


    “可不是嘛,這味兒熏得我頭疼,是不是啥東西死在角落裏了?”


    旁邊的阿強也附和著,一邊用手在鼻子前扇動,試圖驅散這股刺鼻的氣味。


    “他媽的,難道誰在工廠裏燉粑粑湯呢?!”


    車間主任老黃聽到大家的議論聲,臉色一沉,心中湧起一股煩躁感。


    “都別嚷嚷了,趕緊幹活兒,我去看看怎麽迴事。”老黃一邊說著,一邊順著氣味的方向走去,那股惡臭越來越濃烈,像是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著他的心。


    老黃順著氣味來到二樓,在一間宿舍前停下了腳步。


    他深吸一口氣,臭味愈加濃烈,他抬手敲響了門,無人應答。


    “宿管呢?快把這門打開!”老黃高聲喊道。不一會兒,宿管匆匆趕來,手忙腳亂地打開了宿舍門。


    門剛一打開,那股惡臭撲麵而來,老黃差點嘔吐出來。


    他強忍著不適,一步步走向那個散發著惡臭的老舊衣櫃。每走一步,他的心都跳得愈發劇烈,仿佛預感到有什麽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


    站在衣櫃前,老黃看到衣櫃下麵已經有一灘血水,衣櫃底下還在不時的滴著腥臭的水滴。


    “媽的!這間宿舍的人是不是把買的豬肉放衣櫃裏了?”


    老黃隻覺得頭皮發麻。


    他顫抖著伸手,想要拉開衣櫃門,可手卻像不聽使喚似的,停在半空中。


    “裏麵到底是什麽東西?該不會……”老黃的腦海中閃過各種可怕的念頭,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最終,老黃咬了咬牙,猛地拉開了衣櫃門。衣櫃裏,衣物淩亂地堆在一起,他緩緩拿起上麵的衣物,突然,一具腐爛的女屍出現在眼前,那腫脹變形的臉正對著他,空洞的眼睛仿佛在死死地盯著他。


    “啊!”


    老黃驚恐地尖叫一聲,後退了幾步,險些摔倒在地。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顫抖著,雙手不停地顫抖。


    “這……這怎麽可能……”老黃的聲音帶著哭腔,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過了好一會兒,老黃才迴過神來,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手指顫抖地按下了報警電話。


    “喂,警察嗎?這裏是城邊的鞋廠,我們……我們發現了一具女屍……太可怕了……快來啊……”老黃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慌亂,在這寂靜的宿舍裏迴蕩著。


    二


    江陽一行人接到報警後匆匆趕到鞋廠。


    警戒線外,工人們交頭接耳,眼神中滿是驚恐與好奇。


    江陽緊繃著臉,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身旁的秦一法麵色凝重,一言不發,眼神卻透著犀利與專注,仿佛已經在腦海中開始勾勒現場的線索脈絡。


    踏入屋內,一股壓抑的氣息撲麵而來。


    秦一法迅速戴上手套,靠近衣櫃,小心翼翼地打開櫃門。


    隻見一具女屍蜷縮在狹小的空間裏,姿勢扭曲,顯然是被兇手強行折疊後塞進去的。


    “死者女性,年齡大概三十歲,身高一米六上下。”


    秦一法一邊查看一邊低聲說道,聲音冷靜得不帶一絲波瀾,眼神卻銳利地捕捉著屍體上的每一處細節,試圖從這具冰冷的軀體上解讀出死亡的密碼。


    江陽環顧四周,眉頭緊鎖。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地上一條斷裂的金項鏈上,彎腰撿起,仔細端詳,心中不禁思索:“會不會是兇手圖財害命?”


    但很快,這個想法就被眼前的景象推翻了。


    屋內沒有任何打鬥的跡象,物品擺放整齊,甚至可以說有些過於整潔了,這與搶劫殺人的淩亂現場相差甚遠。


    這時,車間主任老黃被帶了進來,他的眼神閃躲,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雙手不停地揉搓著衣角。


    江陽目光如炬地盯著他,問道:“這房間住的是誰?”


    老方咽了口唾沫,結結巴巴地說:“是……是嚴香初一家,他和妻子陳蓉,還有個四歲的女兒。”


    趙建站在一旁,仔細翻看著抽屜,突然喊道:“江隊,這裏有個身份證!”


    江陽快步走過去,接過身份證,上麵赫然寫著“陳蓉”兩個字。他與秦一法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疑慮。


    “難道死者就是陳蓉?”江陽喃喃自語道,心中的謎團愈發沉重。


    他深吸一口氣,暗暗發誓,一定要在這看似平靜卻暗藏玄機的現場中找出真相,讓死者得以安息,讓兇手受到應有的懲處。


    三


    江陽緊握著電話,額頭上的青筋微微跳動,聲音急切而沉穩:


    “喂,四川警方嗎?這邊有個緊急情況,我們在天中市發現一具疑似陳蓉的女屍,情況十分棘手。我們需要你們盡快幫忙聯係上她的父母,讓他們馬不停蹄地趕來天中市做 dna 比對,這對案件的偵破起著決定性的作用,拜托了!”


    掛了電話,他長舒一口氣,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眼神卻依然堅定,轉頭對身邊神情同樣凝重的隊友說:“在陳蓉父母來之前,我們必須爭分奪秒,在廠區把嚴香初一家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他們再次找到了車間主任老黃,老黃一見到警察,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變得煞白,雙手不停地在褲子上反複擦拭著,仿佛這樣就能擦去他內心的緊張與不安。


    江陽目光如炬,緊緊盯著老黃的眼睛,開口問道:“你對嚴香初一家的情況了解多少?尤其是他們最近這段時間的行蹤,你要如實告訴我們。”


    老黃微微顫抖著嘴唇,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嚴……嚴香初在 4 月 25 號就請假了,然後就一直沒見到他來上班。5 月 1 號的時候,因為假期廠裏請假的人太多,人手嚴重不夠,我就給他打電話,想問問他能不能迴來頂個班。”


    “他當時怎麽說的?”江陽追問道,身體不自覺地微微前傾,眼神中透露出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的執著。


    老黃咽了口唾沫,繼續說道:“他在電話裏先是問我是不是進了他的房間,我跟他說沒有,然後他就特意囑咐我,宿舍的東西千萬不要動,等他請假迴來,他們一家還要接著在那個房間住。”


    老黃迴憶著當時的情景,眼神有些飄忽不定,似乎在隱瞞著什麽。


    江陽與隊友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慮。


    江陽心想:嚴香初這反應太不合常理了,為什麽對房間這麽在意?難道他在房間裏藏了什麽秘密?或者說,他就是兇手?


    一天後,陳蓉的父母趕到了天中市。他們腳步踉蹌,仿佛一瞬間老了十幾歲,神情憔悴而絕望。


    江陽快步走上前去,滿臉歉意地輕聲說道:“叔叔阿姨,實在不好意思,在這種悲痛的時刻還得麻煩你們做個 dna 比對,這是確認死者身份的必要程序,希望你們能理解。”


    陳蓉父母的手緊緊握在一起,指甲都因為用力而泛白,眼中滿是恐懼和不安,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等待結果的過程中,空氣仿佛都凝固了,每一秒都顯得無比漫長。


    當結果出來證實死者就是陳蓉時,陳蓉的母親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下子癱倒在地,號啕大哭起來:


    “我的女兒啊,你怎麽能丟下我們就這麽走了……到底是誰這麽狠心啊!”


    陳蓉的父親也是老淚縱橫,雙手不停地捶打著胸口,嘴裏念叨著:“這可怎麽辦啊,這日子怎麽過……”


    江陽蹲下身,輕輕地拍了拍陳蓉母親的肩膀,安慰了幾句後,抬起頭問道:“叔叔阿姨,你們知不知道嚴香初可能帶著孩子去了哪裏?這對我們找到他很關鍵。”


    陳蓉的父親抽泣著,用顫抖的手擦了擦眼淚說:


    “我們真的不知道啊,警官。但是……有件事你們可能不知道,那孩子不是嚴香初的,是陳蓉和嚴香初的表弟嚴香平生的。這事兒我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一直勸他們要注意影響,可……”


    江陽猛地站起身,心中一驚,這個消息猶如一顆重磅炸彈,瞬間在他的腦海中炸開。


    他迅速調整狀態,和隊友來到鞋廠保安室。


    江陽遞上一根煙,臉上擠出一絲微笑,對保安說:“師傅,麻煩您仔細迴憶一下,最近這段時間有沒有看到陳蓉進出鞋廠?任何細節都可能對我們破案有幫助。”


    保安接過煙,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忙不迭地用另一隻手在身上摸索著打火機,點燃煙後深吸一口,仿佛是在給自己鎮定的力量,然後迴憶道:


    “27號的時候,我好像見過嚴香初他們兩口子從外麵買東西迴來。28 號以後,我就敢肯定沒見過陳蓉出過廠門。不過在 4 月 22 號左右,嚴香初的弟弟嚴香平來過鞋廠找他們。”


    江陽的眼睛一亮,身體不由自主地靠近保安,追問道:“他來幹什麽?待了多久?走的時候有沒有什麽異常的表現?”


    保安撓了撓頭,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的神情,努力迴憶著:“具體不太清楚,好像和嚴香初、陳蓉在宿舍裏待了一會兒,當時我巡邏經過,聽到裏麵好像有爭吵聲,但也不太確定。後來他走的時候神色匆匆的,腳步特別急,感覺很不對勁,跟平常來找人的不太一樣。”


    江陽陷入了沉思,嚴香平的出現絕非偶然,他和這起案件究竟有著怎樣千絲萬縷的關聯?是情殺?還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離開保安室後,江陽和隊友們聚在一起,開始討論目前掌握的線索。


    “我覺得嚴香平的嫌疑很大,他和陳蓉有孩子,這層關係就很微妙。而且他來的時間和陳蓉失蹤的時間如此接近,走的時候又神色慌張,肯定有問題。”趙建皺著眉頭說道。


    “我同意,但是我們不能先入為主,目前還沒有確鑿的證據指向他就是兇手。我們得先找到嚴香初和孩子,也許他們能給我們提供一些關鍵的線索。”江陽沉思片刻後說道。


    四


    江陽麵色凝重地放下電話,眼神中透著一絲疑惑與不甘,對身旁的隊友說道:


    “四川警方聯係上嚴香平了,他聲稱自己 26 號就買車票迴老家了。可保安說 27 號還見過活著的陳蓉,這麽看的話,嚴香平似乎沒有作案時間,不太可能是兇手。”


    趙建皺著眉頭,撓了撓頭說:“這案子真是越來越撲朔迷離了,那接下來咱們怎麽辦?”


    江陽沉思片刻,眼神堅定起來:“不管怎樣,先問問嚴香平他和陳蓉到底是什麽關係,說不定能找到新的突破口。”


    不久後,通過視頻連線,江陽緊緊盯著屏幕上的嚴香平,開口問道:“嚴香平,你和陳蓉是什麽關係?別想隱瞞,如實交代。”


    嚴香平的眼神閃躲了一下,微微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陳蓉……曾經是我的情人。後來她懷孕了,我就讓我堂哥嚴香初當孩子的幹爹。誰知道他們倆後來產生了奸情,居然在一起了,還跑到天中市打工。我聯係上他們後,就隻是去看看孩子,我真的沒做過犯法的事。”


    嚴香平本來和陳蓉之間的關係就是奸情,還好意思說自己堂哥嚴香初和陳蓉也是奸情。


    江陽銳利的目光緊緊鎖住嚴香平,試圖從他的表情和言語中找出破綻,但嚴香平的神情看起來似乎不像是在說謊。


    就在這時,一旁的電腦突然響起提示音,網上追逃係統顯示,嚴香初的身份證在四川開了賓館房間。


    江陽的眼睛一亮,立刻對隊友說:“快,通知四川警方,讓他們火速趕去賓館房間,一定要抓住嚴香初!”


    四川的一家小賓館外,警笛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警察們迅速包圍了賓館,衝入房間後,成功抓獲了嚴香初。


    嚴香初被帶迴天中市,關進了審訊室。


    審訊室裏,燈光有些昏暗,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江陽坐在嚴香初對麵,眼神冷峻地看著他,開口道:“嚴香初,到了這裏,你就別再心存僥幸了,老實交代你的犯罪動機和行兇過程吧。”


    嚴香初的雙手不停地顫抖著,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眼神中滿是恐懼和懊悔。


    他張了張嘴,聲音沙啞地說道:“2020 年,陳蓉生下孩子後,我作為孩子幹爹,經常去照顧他們娘倆。時間久了,我和陳蓉就……發生了關係。那時我已經有妻子了,可陳蓉聽我說和妻子關係不好,就勸我帶她私奔。”


    嚴香初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迴憶那段不堪的過往,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接著說道:“我們來到天中市打工,一開始感情還不錯。但最近這段時間,陳蓉突然嫌棄我比她大十幾歲,總是說要和我分手。我怎麽可能答應?我為了她拋棄了妻子和家庭,她卻要離開我。”


    說到這裏,嚴香初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雙手緊緊地抓住頭發,聲音顫抖地說:“27 號晚上,我們又因為這個吵了起來。我當時氣昏了頭,看著她那張冷漠的臉,突然就失去了理智,雙手不由自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沒了唿吸。我當時就嚇傻了,愣愣地坐在她身旁,大腦一片空白,整整四個多小時後才迴過神來。”


    嚴香初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眼中滿是絕望和無助,繼續說道:“後來,我把陳蓉的屍體藏匿在衣櫃裏,仔細清理了房間,把一切都恢複成原來的樣子,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第二天,我帶著女兒悄悄地離開了工廠。我以為我能躲過這一切,沒想到……”


    江陽聽完嚴香初的供述,心中五味雜陳。


    他既為這個悲劇感到痛心,又為案件的偵破感到一絲欣慰。


    他知道,真相終於大白,但這背後的人性糾葛和道德淪喪,卻讓人深思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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