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給。”


    城陽小跑到陸遠跟前,高高舉起新發現的寶物……熱狗腸。


    其實她早就留意到熱狗腸,整個園到處都是,路過的時候就聞一股肉香,不過,她謹記阿娘的教導,不可以恃寵生嬌,索取無道,所以一直忍住不說。


    直到陸遠允許她使用手機,決定任性一把,自行買來吃。


    陸遠擺擺手,“我不吃了,逛完鯨鯊館就去吃飯,你也別吃太多。”


    城陽收迴熱狗腸,卻沒有歸還手機的意思,轉過身,“阿姐,你吃嗎?”


    李麗質狠狠瞪她一眼,“身為大唐……身為女子在當街吃食,成何體統?”


    城陽縮了縮脖子,轉過身,對著陸遠無聲地做出口型:“小郎君救命啊,快勸勸阿姐,她還以為這裏是大唐。”


    陸遠淺淺一笑,靠近她的耳邊低聲說道:“這和大唐沒關係,你阿姐剛來,還沒適應這裏的環境,你剛來的時候不也是這樣嗎?”


    “是嗎?”城陽已經忘了自己當初拘謹的模樣。


    陸遠寵溺地摸摸她的頭,“走吧,我們去找明達。”


    城陽左右望望,不見兕子的身影:“兕子去哪兒?”


    陸遠牽起她的手,往鯨鯊館走:“被薑沫姐姐拉了去做直播。”


    “什麽是直播?”


    “就是開著手機,讓很多人一起看到,就像你與朵姑姑視頻通話一樣,區別在你們在單獨通話,直播是多人在線。”


    “我們要不要直播?”


    “不要,大家的生活方式不同,我不喜歡在太多人麵前露麵。”


    “那我也不要直播。”


    他倆一邊走,一邊閑談,李麗質跟在後麵默默聽了,努力吸收新信息。


    露麵?


    直播?


    都是些什麽?


    -----------------


    海洋王國,鯨鯊館。


    鯨鯊館以其獨特的造型,成為了整個園區內最引人注目的地標。


    從園區的任何一個角落望去,都能看到那巨大的鯨鯊雕塑,它仿佛要從水麵一躍而起,直衝雲霄。那躍動的姿態充滿了力量感,讓人不禁想象它是否要衝破雲霄,羽化成仙。


    此刻,李麗質的腦海蹦出一句話: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


    雖然沒有幾千裏,但仰首望去,雕像占了大半個瞳孔,已經足夠大了。


    當簡單的幾個字化為現實,有種難以明言的虛幻感。


    仙界?


    人界?


    李麗質傻傻分不清。


    城陽也是驚訝,仰起頭問:“小郎君,這是魚嗎?”


    陸遠點頭:“對,這叫鯨鯊,是目前世界上已知最大的魚類。”


    城陽張開雙手比劃,“這麽大?”


    陸遠拍了拍城陽的肩膀,說道:“不是,這個是仿真造型。館內有三條真正的鯨鯊,等會兒進去你就能看到了。”


    “真,真魚。”城陽的雙眼瞪得更大了:“……你們捉到這巨獸?”


    城陽跟過阿兄去釣魚,手掌大的魚撲騰得厲害,她兩手都捉不住,這麽大的巨獸,怎麽能捉住?


    陸遠聳聳肩:“我也不知道。不過對於捕鯨船來說,鯨鯊真的不算什麽。以後跟你慢慢解釋,我們先進去吧。”


    城陽收迴了目光,她難以想象,鯨鯊館看著不大,怎麽裝得下頭上那種巨型猛獸?


    李麗質從恍惚中迴過神來,她對接下來的旅程充滿了期待。


    真魚,有多大呢?


    -----------------


    鯨鯊館入口不大,轉了個角,頭頂就出現了一個水簇箱,城陽對此感到失望。


    “小郎君,這裏不大啊。”


    李麗質的看法有所不同。


    這裏看著不大,也有好幾丈寬,最重要是她們正在水下穿行,將水隔開的應該是那種無處不在的玻璃。


    看來這世界的玻璃的用法,遠遠超乎想象。


    頭頂有數十種魚類在水中自由穿梭,它們的色彩斑斕,形態各異,這裏宛然是一個海底世界。


    李麗質的目光被水箱中的一個身影所吸引,她指著那個身影,語氣中帶著一點不確定:“小郎君,那是人魚嗎?”


    城陽順著指尖方向望去,見到人形遊魚在水中靈活地遊動,手上長杆時不時地觸摸著水箱的玻璃,像在擦拭。


    陸遠解釋道:“那個是潛水員,他身上穿著的衣服防水,背上那個圓筒是氧氣瓶,連接著嘴上的麵罩,它可以幫助潛水員長時間潛入水裏,不用迴來浮上去換氣。”


    李麗質:“所以……他不是人魚?”


    陸遠笑笑,“想什麽呢,他跟我們一樣,隻不過在水中工作罷了,沒化成魚。”


    “哈哈!~~”城陽大笑,“阿姐以為是人魚。”


    李麗質撇過臉,不理睬。


    陸遠歎了口氣,“長樂,你試著抱著遊玩的心態來逛,別老是想著研究所見的一切,你會玩得更開心一些,或許說,會有更大的收獲。”


    “嗯嗯嗯。”城陽小雞啄米般地點頭,深表讚同。


    她最明白阿姐的感受,記得自己剛來時,也是滿腦子想著弄清楚一切,然後迴去一一向阿爺匯報,那種迫切的壓力,腦袋都快要炸了。


    自從聽從了小郎君的建議,什麽都不用管,不僅人變得輕鬆了,學習也更多更快。


    他們是說得輕鬆,李麗質心裏卻像一根緊繃的弦越攔越緊,放鬆不得。


    陸遠見她沉默,便不再勸說,牽著城陽繼續往前走。


    “哇!……”


    婉轉的通道上,兩側有著不同的水簇箱,引得城陽驚歎。


    水族箱內,清澈的海水中遊弋著各種色彩斑斕的熱帶魚,魚兒在珊瑚礁和海草間穿梭,構成了一幅生動的海底畫卷。


    特別是水母區,燈光透過玻璃穹頂灑落下來,形成一道道光束映照在水母上,各式形態各異的水母在水中搖曳生姿,五光十色的,為這個海底世界增添了幾分夢幻色彩。


    “小郎君,那是什麽?”


    “珊瑚,別看它長得像石頭,其實它是動物。”


    “這個叫黃魟?長得好奇怪哦。”


    “不錯喲,城陽已經認字了。”


    “這個是什麽字?”


    “爪哇牛鼻鱝,這個讀憤,你看到上麵的拚音嗎?f,en,fen,第四聲,跟憤怒的憤同音。”


    “什麽是拚音?”


    “我忘了,你沒學拚音,有空教你。”


    “謝謝小郎君。”


    “不用謝,其實等你上小學都要學,到時別討厭就好。”


    “怎麽會討厭呢?”


    “嗬嗬……你是沒聽過,平日裏父慈子孝,做作業就雞飛狗走……”


    “為什麽啊?”


    “一時半會解釋不了,等你上學自然知道。”


    “我習字啦……”


    “厲害。”


    “錯啦,兕子是厲害,我是可愛……”


    “好吧,你贏了。”


    “耶!……”


    兩人在前麵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李麗質跟在後邊默默聽著。


    她留意到牆上有注解,上麵的文字對於她來說,既熟悉又陌生,她能夠認出一些字,但筆劃上總有缺失,這讓她不太肯定。


    她還注意到,許多小孩子隻是匆匆一瞥,就能流利地讀出上麵的內容,這讓她感到驚訝。


    要知道在大唐,孩子識字率百中無一,而這裏似乎人人認字。


    他們是如何做到的?


    迴想起陸遠提到的拚音,顯然是一種認字方法,聽到他會教導城陽,李麗質心中充滿了期待,她恨不得馬上結束行程,趕緊見識一下這種識字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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