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成元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就是這樣的一番景象。


    在昏暗狹小的屋裏,秋風表哥靜靜地坐在角落裏。


    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失去了對生活的所有期待。


    他的身軀蜷縮在陳舊的木床上,那隻跛了的腳無力地搭在床頭,顯得格外突兀。


    身上穿著洗得發白且有些補丁的衣服,仿佛訴說著生活的艱辛。


    房間裏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落日的餘光透過紙糊的木質窗戶,艱難地灑下幾縷微弱的光線。


    他的臉龐消瘦,皮膚因長期的勞作和風吹日曬而變得粗糙黝黑。


    他的頭發淩亂不堪,像是許久未曾打理。


    幾縷發絲垂落在額前,遮住了他那黯淡無光的眼睛。


    嘴唇緊閉著,嘴角微微下垂,透露出一種深深的無奈和沮喪。


    他的雙手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手指偶爾會不自覺地抽動一下,仿佛想要抓住那已經消逝的希望。


    整個人如同被世界遺忘的存在,沉浸在自己的痛苦與自閉之中,無法掙脫。


    “秋風表哥………”


    於成元走過去,輕輕的喊了一聲。


    四表哥聽到聲音,看向他,於成元朝他露出了一絲溫暖笑容。


    然後繼續說道,“秋風表哥,你還記得我嗎?


    我是你的表弟成元啊!”


    四表哥低頭沉思,好像在迴憶著什麽。


    於成元拿過一旁的椅子在四表哥麵前坐下。


    他不敢問的太急,怕四表哥控製不住情緒,然後把自己給趕出去。


    如果那樣的話,自己怕是會無功而返!


    好一會四表哥終於抬頭,“你是成元?”四表哥小聲的問了一句。


    於成元點了點頭,開心的笑道,“秋風表哥,你終於想起我來了。”


    “你來做什麽?


    也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四表哥突然語氣變的冷漠起來。


    兩句話裏還帶著刺兒。


    “不是的,秋風表哥,你別誤會啊!


    我怎麽可能會看你笑話呢!


    對不起你,我之前不知道你的事情。


    二舅並沒有告訴我們,所以我到現在才來。”


    於成元看得出來四表哥很敏感,就像一個隨時隨時會倒刺的刺蝟。


    “現在你已經看過了,待會吃完晚飯就迴去吧!


    以後也不用來看我了。


    我現在這個樣子也沒什麽可看的。”


    他知道爹娘肯定會留飯的。


    “秋風表哥,我們是親戚,怎麽能不來看你呢!


    你忘了你小時候老是帶我去掏鳥窩,抓魚什麽的,摘野果子,你總是把最紅最大的野果子給我吃。


    你還帶我去捅馬蜂窩,迴來你被二舅一頓揍。


    我一直都記著呢!”


    於成元試圖通過童年的情誼喚醒沉睡的四表哥。


    “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我早已不記得了。


    我以後也不能再帶你做這些事情了。


    現在的我隻是一個廢物,一個被人看不起的瘸子。


    你出去吧!


    我不想和你說這些。


    有什麽事你去找我弟和我爹吧!


    不要來找我,我幫不上你任何忙。”


    四表哥冷漠的瞥了一眼於成元,眼中有一閃而過的驚訝。


    或許是察覺到了於成元的變化 。


    在他的印象中這個表弟一直是弱懦膽小的。


    連溝裏的螞蝗都怕,經常一言不合就哭。


    特別是小時候簡直就是小哭包一個。


    如今反而像變了一個人。


    “秋風表哥,你不過比我哥大了一個多月,就要這樣一輩子下去嗎?


    把自己鎖在龜殼裏,不見光嗎?”


    他完全看得出來四表哥已經放棄了,對命運已經低下了昂貴的頭顱。


    “我怎麽過一輩子那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出去!


    我不想和你說什麽,你不是我,根本體會不到我的感受。”


    四表哥眼神裏有悲痛有無助。


    他對於成元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


    於成元知道四表哥生氣了,但是生氣他有些話還是必須說的。


    “秋風表哥,雖然我沒有瘸腿,但我知道你此時此刻的心情,也理解你的無助。


    但是就算世界對你暫時不公,你也不能不問世事,不交友,不娶媳婦,不要孩子了嗎?


    你忘了你還有父母要養,你還沒有盡孝。”


    “成元表弟,你沒看到嗎?


    我這個樣子,都是一個廢人了,還如何盡孝,給他們娶個兒媳婦迴來?


    這不是異想天開嗎?


    你難道不知道我被我曾經的未婚妻退婚了嗎?


    盡孝的事有我弟穀雨,我就算了吧!


    隻能給他們二老丟人!”


    四表哥的眼中滿是刺痛,他想起來了那不堪和屈辱的一幕。


    “秋風表哥,你隻是跛了一條腿,又不是躺在床上不能動了。


    你不去掙錢,不去證明自己的能力,不讓大家看看你隻是腳有點問題,又不是腦子有問題。


    隻知道躲在屋裏自暴自棄!”


    於成元忍不住大聲說道。


    四表哥好像被戳中了心事,臉上一會青一會白。


    “你沒有看到二舅因為操心你五十歲不到就已經生了白發嗎?


    沒有看到二舅媽額頭上多出的皺紋嗎?


    你和三表哥穀雨都是二舅的兒子,憑什麽盡孝隻要他一個人。


    你太自私了,他一個人承擔那麽多,他能夠承受的住嗎?”


    於成元管不了那麽多了,直接開罵。


    重病還得下猛藥!


    “住口,你不要說了,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


    你動動嘴皮子就可以說的天花亂墜。


    你不用每天麵對別人的指指點點,你不用看著別人可以大大方方的去相親,而我連這個想法都不能有。


    我欠我大哥的,隻能來世再還,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他的擔子有多重。


    但是這也沒有辦法的事情,他攤上我這樣的弟弟,他也隻能自認倒黴了。


    你說我自私也好,說我冷漠也好,我也都認了,所以你不用再在這裏來刺激我,我就是這個樣子了。”


    四表哥幾乎是吼出來的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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