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培捕捉到孟堅的異樣,瞳孔微不可見的縮了下,隨即裝作什麽也沒看出來,平淡地點了下頭。


    “幻象裏我變成了這位王同學的先祖,而你的身份應該是他,”餘培示意四合一,“我殺了你,用這把匕首。”


    餘培說著把手中匕首抬高,握著匕首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孟堅眉頭猛地一皺,想到什麽,目中是顯而易見的痛苦,但幽黑的眼睛裏一番風雲詭譎之後,孟堅迅速恢複平靜,甚至唇邊的笑意越發深刻。


    “我這不是好好的,所以你不需要為我擔心。”說罷拍了拍餘培的肩膀。


    餘培沒由著孟堅插科打諢過去,直逼孟堅的目光:“你也進入了幻象是嗎?”


    孟堅:“……”


    “我用匕首殺掉的那個人就是你,對嗎?”


    孟堅臉上的表情微微僵住。


    “元姬出現之後又發生了什麽?”餘培直視孟堅,逼問道,“幻象不代表現實,不管你在幻象裏對我做了什麽,並不能說明任何問題,何況我也‘殺’了你,所以無論你之後對我做了什麽,咱們都算扯平了。”


    孟堅又沉默了片刻,而後歎了口氣:“其實我知道的並不比你多,元姬出現將我的靈魂攫取出來和魚身結合之後,我的意識被仇恨掌控,對你……實施了報複。”


    看孟堅艱難的表情就知道,這個報複過程十分慘烈。


    “但事實是,河伯並沒有機會對腐屍的先祖展開報複。”餘培接道,沒讓孟堅繼續迴憶那些慘烈的畫麵。


    孟堅鬆了口氣,看向四合一:“那應該是他最想對王同學的先祖做的事情,由於執念太過強烈,所以……我居然沒有秉持住自己的內心,徹底淪為他複仇的工具。”


    “你這定力也不行啊。”


    孟堅:“……”


    “沒別的意思,我又沒真的受傷,讓他撒撒氣也好,”說著餘培轉向四合一,“氣順了嗎?”


    四合一的死魚眼瞄了餘培一下,又迅速撇開,看那憋憋屈屈的模樣十分窩囊。


    “聽說你肉身可滅靈魂不死,困在這裏多久了?很難熬吧?難道你不想恢複自由?”餘培誘哄道。


    四合一的死魚眼難得掠上一層生氣,半晌卻嗤了一聲:“看見那具腐屍了嗎?他之前也問過我相同的話,以為我不知道這隻是你們的權宜之計嗎?”


    “他是怎麽下來的?也是被元姬設計掉下來的?”餘培並未直麵四合一的質疑,而是反問。


    四合一哼了聲:“誰知道他是怎麽下來的!”


    “應該不是元姬,”孟堅推測,“依據幻象中透露的些許信息,元姬要依靠王家後人送來‘新娘’以充實自己的實力,應該不會貿然傷害王家後人。”


    “但是一切要建立在這位王同學是王家的後人。”餘培補充。


    四合一突然插進來一句:“他是。”


    餘培和孟堅都有些意外地看向四合一。


    “這滿室的玄獸都是保護那方祭壇的,他掉下來的時候,這群畜牲可不像對待你們這樣不理不睬。”


    說著四合一發出一聲嗤笑,“可惜了,這群畜牲隻懂得保護,卻不知道人要吃喝拉撒,麵對我不間斷的攻擊,他隻能餓死在那方寸所謂安全之地。”


    “你既然知道我們不是王家人,為什麽不選擇相信我們?”


    “人類都不可信!”


    “你不能因為一朝被蛇咬就十年怕井繩吧?”孟堅無奈地笑完之後,看向餘培,“如果他一直不相信我們怎麽辦?”


    “幹他。”餘培聲音幹脆利落。


    孟堅輕笑:“打到他妥協嗎?”


    “你不會嫌累吧?”


    孟堅笑容加深:“隻要能讓你脫離危險,我再累也值得。”說著晃了晃拳頭,“我剛才試過了,他屬於人類特征的部分最為脆弱,最容易打的他服軟。”


    四合一看不出表情的魚頭似乎抖動了一下,死魚眼裏掠上一層恐懼,顯然對之前的遭遇心有餘悸。


    孟堅晃著拳頭不懷好意地走到四合一麵前,作勢就要暴力逼供,就聽四合一急聲阻止:


    “不要!好!好!我暫且相信你們!”


    四合一的話剛說完,餘培和孟堅尚未來得及反應,就聽“哢哢”兩聲脆響。


    兩人徇聲看過去,居然看見腐屍王同學突然“活過來”。骨頭架子喀喇喀喇一陣亂響,接著那雙腐化得隻剩下白眼球的眼睛猛地抬起,向餘培和孟堅看了過來。


    “啊啊啊——鬼啊——”


    餘培和孟堅嚇了一跳,目光微轉,看向剛剛蘇醒的邱慧和方麗珍。


    這倆姐妹魚醒的可真是時候。


    看到餘培和孟堅,姐妹魚連滾帶爬,躲到餘培和孟堅身後。


    孟堅哼道:“嚇成這樣?你們倆把剛才對付我那股勁兒拿出來,別說腐屍,加上密室裏所有玄獸,都不是你們的對手。”


    “太髒了!”


    “看著好惡心!”


    “下不去手!”


    “你看他臉上的腐肉都快掉下來了,嘔——”


    姐妹魚你一言我一語,說的還挺起勁。


    “有些話不要亂說。”餘培意有所指道。


    姐妹魚以為餘培在說她倆,立馬閉緊嘴巴。


    餘培卻看向孟堅:“為什麽要說加上玄獸這種話,你看,他們真的要對我們發起攻擊了。”


    孟堅苦笑:“沒發現我還是個烏鴉嘴,可是怎麽辦呢?”反問間抖出他的黃金筆杆,“事已至此,小培同誌,你隻能和我並肩作戰了。”


    餘培握緊手中銀製匕首,“唉——隻能這樣了。”


    “不對!不可能!怎麽會這樣?”剛剛向餘培和孟堅投誠的四合一突然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堆。


    餘培和孟堅對逐漸靠近的王同學和玄獸嚴陣以待,孟堅不奈地問四合一:“你叨叨什麽呢?”


    “玄獸的使命隻有保護王家人,它們以前從未有過攻擊行為。”


    “以前沒有不代表現在不會!”說著,餘培抬手割斷撲過來那隻玄獸的腦袋,對於渾身重甲的玄獸,也就隻有頭部是它的弱點。


    餘培的迴擊仿佛觸動了開關,原本有序撲來的玄獸突然像開閘的河水一般,向餘培和孟堅兩人洶湧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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