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祥和安寧的清源村中,連日來一直被叮叮鐺鐺打井勞作的聲音覆蓋,因為朝廷果然派人來幫助村民一連挖出五口井來,供村民使用。大家都感激吳村長,是吳村長帶領大家多次去皇家狩獵場請願才換來了這幾口救命的井。其中,吳瑕最是暗中欣喜不已,時常想道:“天哥心中還是有我的!”


    世人不知,古風仙氣孕育下的清源村,掩蓋著真龍天子的秘密。


    龍在天與吳瑕珠胎暗結,到現在三個多月,吳瑕終於出現了妊娠反應,而且尤其劇烈,時常幹嘔、嘔吐、渾身發燙。


    吳村長生活經驗豐富,老婆曾經兩度產子,如何看不出來吳瑕的變化,十分震驚,終於在一天吃早飯時,又正好趕上吳瑕嘔吐,吳村長追問她原因。


    吳瑕初時不說,被問的急了,才說久不見來紅。


    吳村長頭腦一陣眩暈,怒不可遏,道:“是誰的孽種?”


    吳瑕從未違逆過父親,看如今瞞也瞞不住了,隻得如實奉告。


    吳村長恨得手住拐杖都顫抖了,幾不能站穩。吳瑕欲哭無淚,連忙去攙扶他,不想吳村長胳膊一避,說道:“你髒,莫碰我!”


    吳瑕無比委屈,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吳村長老淚縱橫,口裏亦哭道:“原本一個黃花大閨女,還未出嫁,竟已經懷有孽種,你讓我這老父以後有何臉麵見人?”越說越覺得心裏憋屈,舉起拐杖,不由分說,劈頭蓋臉向女兒身上抽去。從小到大,他從未對女兒動過手,即使她小時候再淘氣再頑皮,做父親的也舍不得打一下罵一句,現在熱血上湧,氣極敗壞,手上揮動的拐杖已經不聽使喚。


    吳瑕身上受了幾下打,立馬顯出血痕,更難受的卻是自己心裏,痛不欲生,想著父親現在正在氣頭上,這麽打下去,自己孩子不保,不如先躲得一躲,遂哭道:“爹爹,女兒對不起您。”說完,奪門跑出院子,不知不覺,竟然一路向清龍山跑去。


    她跑的速度很快,跑的汗流浹背,跑的天昏地暗,不知什麽時候,忽然下起雨來,她心裏很亂,根本不管不顧起來,在雨中艱難前行,向山上爬去,到後來累的精疲力盡,但仍舊一門心思的往上爬。


    她終於爬到山路盡頭,眼前密密麻麻全是灌木叢,不禁想到當初和龍在天一起深入叢林中的景象,曆曆在目。如今大雨如注,吳瑕全身濕透,冷風一吹,噗嗤打個噴嚏,寒氣入體,瑟瑟發抖,無處可去的她隻得再次進入密林,像上次一樣,摸索山壁,再次進入那個龍族發源地的山洞中。


    此時洞中卻有異象,因為天降大雨,清泉洞頂中間的洞口因降雨順勢而下,直接淋到洞內那眼泉水中,嘩嘩巨響,頗為壯觀。潭中底部也有很多五彩玉石,此時微微發光,好似在吸收聚集著水分、能量。


    清龍山雖然不高,但她一路奔波爬上來,中間不曾有一刻休息時候,早累的精疲力盡,到了清泉洞內後,一跤栽倒,暈睡過去了。


    日月更迭,不知睡了多久,吳瑕這才悠悠轉醒,但卻感覺渾身發燙,四肢乏力,竟然發起燒來。眼望頭頂洞口,外麵赫然已經繁星閃閃,明月當空,不知道什麽時候雨已經停了,萬籟俱寂。


    吳瑕強撐著要起身,頭暈腦脹的坐起來,但想站起身來卻是絕難做到,身上燒的發燙,實在太過疲累,又是一頭栽倒,再次昏睡過去。


    等著她再度醒過來的時候,頭頂洞口仍是一團黑漆漆的,隻有寥寥數點星辰,借助星光,感覺自己四肢舒展開來,而自己的手心腳心好像有什麽毛茸茸的東西在動,繼而感覺兩隻手心和兩隻腳心好似有股熱流,傳入體內,而自己身體裏又好像有些寒毒外泄。


    吳瑕努力去看視,雖看不真切,卻能感受到,應該有四個巨型動物,分別在咬嗜著自己的手心腳心,但又好像在幫助自己去除病痛,因為過不多一會,自己隻覺得身體輕飄飄的,這是從未有過的感受。


    忽然間,頭頂洞口微微現出一絲月光,僅此一絲光亮,已經可以分辨出洞穴內的情景。


    吳瑕趁此機會去看控製自己四肢的動物,不看還好,這一看,嚇得自己倒吸一口涼氣,隻見原來是四隻碩大無比,比人都大的巨型蚰蜒,肉乎乎的身體微微蠕動,皮膚上的褶皺縱橫交錯,連身上的毛都粗如大腿,直把吳瑕嚇得暈死過去。


    第二日吳瑕清醒過來,哪有什麽巨大蚰蜒,看來隻是自己昨晚發燒做的噩夢而已。吳瑕一機靈坐起身來,卻感到渾身神清氣爽,這病好的也太利索了吧,再去看手心腳心,卻是都有一個細如針刺的創口,不仔細去看還找不出來,用手去觸碰,還有痛感,十分奇怪,也不去多管了。


    吳瑕站起身來,在洞穴中踱了幾步,竟然發現一把匕首,拾起來一看,隻見匕首上紋路清晰,鐫刻著一條長龍,正是龍在天的龍紋匕首,睹物思人,吳瑕想到了和他在此山洞中的每個細節,不免臉紅起來。


    過不多時,她突然感覺有些饑餓,不經意看向洞口,隻見地上有些東西,走進一看,竟然是些幹糧、鹹菜疙瘩,哪裏來的食物?吳瑕心下嘀咕。她在洞裏、出入洞穴的密道中反複查看多次,毫無線索。


    吳瑕也不找了,反正餓的厲害,拿起來食物在露水下簡單清洗一遍就吃,雖然上麵有些泥汙,但也講究不了那麽多了,很快吃完,又到潭水邊用手撈水喝,看著水中倒影,手握龍紋匕首,不禁又想到之前和龍在天被困這個山洞中的種種經曆。


    “天哥,天哥,你現在哪裏?”


    她呆呆的伏在那裏,往事湧上心頭。一想到來年春季龍在天要組織閱兵大典,她就喜不自勝,因為那時候,自己可能就陪在他身畔,受檢閱部隊千軍萬馬的萬眾矚目。


    潭中倒影,美女的臉上綻開了笑顏。


    洞頂缺口滴答滴答流下的雨露,顆顆滴落潭水中,引得波紋粼粼,吳瑕心中這才迴到了現實,忽然想到:“昨晚的大雨,落下來後,都去了哪裏?”


    按理說,這水潭是汪死水,上邊洞口落下的大量雨水到了潭中一點沒有溢出,降雨到底去哪裏了呢?更奇怪處,是潭底玉石,晶瑩透剔,顏色愈加鮮豔。


    不知不覺間,又到了晚上,吳瑕百無聊賴,想來過了兩天一宿,爹爹應該氣消了吧,迴家去看望看望他吧,在這洞中總不是長久之計。


    打定主意,吳瑕立馬動身,用潭水洗了一把臉,清爽許多,便即出洞下山,向家裏走去。


    等吳瑕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家裏燈火通明,但她多次唿喚爹爹時,並無人應答。吳瑕到了父親房間門口,卻是大門敞開,隻見父親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吳瑕十分好奇,如果父親睡下了,一定會吹滅火燭,帶著猶疑,她走上前去,碰了一下父親的手背,冰涼一片,吳瑕嚇了一跳,用手去探父親鼻息,竟然毫無氣息,吳瑕心裏猛然一跳,忙去搖晃父親身子,可是吳村長直挺挺,看來死去多時了。


    吳瑕悲從中來,一聲驚唿,淚流不止,伏在父親屍身上痛哭起來。這一下伏在父親身上不要緊,隻覺得吳村長胸口軟綿綿的,用手一碰,竟發現他胸前骨骼盡碎,吳瑕聰明無比,自然知道父親一向身體硬朗,不至於突然暴斃,看來是有人殺害父親。


    她仍舊伏在吳村長屍身上大哭,不動聲色,突然感覺外麵有人走動,更無遲疑,反身到門口立馬反鎖房門,甫一鎖好,正好有人從外麵推門。


    “點子發現了!”


    外麵一個女人聲音說道,繼而又有多人說道:“衝進去!”


    吳瑕從窗口外望,院子中五個黑衣人,黑布蒙麵,各個手持武器,想來父親就是被他們殺害的。


    隻見這五個黑衣人,其中一個瘦小的,當是剛才說話的女首領,此時又道:“不用破門而入,這個地方正好要清除幹淨,放把火燒了!”


    其餘黑衣人趕忙行動。吳瑕家中別無他物,卻有一個柴草房裏全是備用的稻草,被他們捧出來,堆放在院中各房間外,黑衣女人摸出火刀火石,一把點燃起稻草,瞬間整個院子都燒了起來。


    這一下,風助火勢,火仗風威,大火燒的越來越旺,越來越大。


    吳瑕家的房子是木質結構,燒的很快。吳瑕躲在房中,一股股濃煙彌漫,初始感覺燥熱,沒多久整個房子牆壁都開始出現火焰,吳瑕嚇得護住父親屍身,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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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呀呀!”關鍵時刻,院外一聲大喝道:“哪個龜孫敢燒俺家?”


    五個黑衣人沒想到會有人來,擺開架勢,看向院門口,隻見一個高大威猛,虎背熊腰,鐵塔也似的壯漢佇立在那裏,卻是穿著一身騎兵營士兵製式兵服,腰裏一把長刀,甚是威武。


    “你是誰?”黑衣女人當先問道。


    “我是阿夯……”大漢順嘴一說,繼而大搖其頭,又道:“俺是熊清源!”


    “管你是誰!”黑衣女人雙劍交叉,突釋一招,攻向大漢。


    此大漢正是熊清源,他在皇家狩獵場入伍兩個多月,每天早起晚睡,幹活勤快,操練用心,以前一門心思聽從吳村長的,如今既然當了兵,便一心一意聽從長官的話,逐漸得到騎兵營統領陳曦的信任,總算有個探親的假給他,本來是明天的假期,高興的熊清源多次請求,陳曦這才答應他今晚迴來,明天晚上返迴騎兵營。


    沒想到的是,熊清源剛一進清源村,便發現家裏方向有火光衝天,一路飛奔迴來,真個是家裏著火,而且發現了這幾個黑衣人,不是這幫歹人放火是誰。


    熊清源怒不可遏,抽出長刀,與黑衣女人打在一起。


    其餘四個黑衣人亦揮舞兵器,幫助黑衣女人攻向熊清源。


    熊清源憑借一股蠻力,力戰五個高手,他雖然功夫不濟,但力氣源源不斷,長刀一劈一砍,其中兩個黑衣人虎口吃痛,丟下武器,早被熊清源一刀一個砍死了。要知道,這兩個多月來,熊清源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練武上,雖練的不是什麽高深莫測的功夫,但特別適合實戰攻防,此時使將出來,威力巨大。


    黑衣女人臨危不懼,又是一輪猛攻,以其精巧的招式,將熊清源逼退幾步,同時自己也感為難,因為不管自己劍招多麽乖張,對方就是簡單招式用長刀擋隔,竟然屢屢湊效,他到底是功夫絕倫,還是一點不會全靠力量極大禦敵?黑衣女人心裏也是沒底。


    另外兩個黑衣人分從左右攻擊熊清源,將其半包圍。


    熊清源也試探出,此三人中,唯有右手邊的黑衣人武功較弱,不如先對此人下狠手,再一一消滅他們。


    熊清源雙手握緊長刀,斜刺裏高挑左手邊黑衣人,將其逼退後,又橫削正麵的黑衣女人,對方雙劍交叉一架,抵住了熊清源力拔山兮的一刀,不想熊清源此是虛招,看準右手邊黑衣人傾身過來,立即抽刀反擊,將其從右肩至左胯整整齊齊地一劈為二,黑衣人哼都沒發一聲,殘肢倒下,眼睜睜死去。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轟隆隆”一陣巨響,從裏邊反鎖的吳村長房子突然被大火燒塌,燒著的房子向院子裏倒下,院中剩餘纏鬥的三人反應靈敏,立即向院子籬笆撲去,直接壓倒籬笆,三人滾了幾圈,才算狼狽避開大火燒身之勢。


    “要殺的女人已經死了,我們快走吧!”其中一個黑衣人對黑衣女人說道。


    “沒看到女人屍體,迴去怎麽交代……”黑衣女人道。


    “這麽大的火,房子的都燒塌了,不死的才怪!”


    熊清源聽他們對話蹊蹺,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要殺哪個女人,氣急敗壞下,“哇呀呀!”怪叫著衝上去就和他們拚命。


    這個時候,大火引來了村裏男女老少,大家提著水桶都來救火,看到兩個黑衣人和阿夯鬥的兇惡,雖不明所以,亦都趕上去幫著阿夯打那兩個黑衣人。


    “顛兒!”黑衣女人看對方人多勢眾,帶著剩下那個黑衣人施展輕功而逃。


    村民們打跑了黑衣人後,便連忙去救火,從新打的井中提出一桶一桶的水,澆在吳村長家遭受火災的房子上,忙了一晚上,終於將火撲滅,眾人都很勞累,圍坐在吳村長家門口休息,但熊清源卻是一刻不歇,徒手在吳村長房子的廢墟中搬搬抗抗。


    村裏人早聽說他如今在皇家狩獵場騎兵營當兵,不想為什麽家裏突糟此橫禍。


    吳瑕的結拜姐妹狄大娘子也來到這裏,她的丈夫狄建昌從一開始救火就在現場,趕忙迎上去對她道:“你有孕在身,怎麽也來了,這裏有我們呢。”


    “我怎麽放心的下小妹!”


    “你在這裏看著就好。”狄建昌又張羅著村民過去幫熊清源清理,終於在倒塌的吳村長房子廢墟中找出了吳村長燒毀的屍體,但無論如何也是找不到吳瑕,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村民們無限感慨,隻得問熊清源來龍去脈,但熊清源也是不明就裏,隻把自己看到的說了一遍。


    最後,在第二天早上,村民們為吳村長挖了一座新墳埋骨,一口棺材亦是狄建昌買來的,眾人無不落淚,熊清源披麻戴孝,不勝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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