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羅玉窈順著宇赫目光看去,天邊除了一抹紅霞之外,毫無任何東西。


    “因為我要走了。”宇赫目光淡然,毫無懼意,那是單獨針對他的劫,隻能由他一人承擔。


    “抱歉了,不能陪你去人間了。”宇赫抬手摸了摸羅玉窈的頭,但是透明的魂體讓他直接從羅玉窈的頭上滑了過去。


    “你個騙子,我不準你死。”


    “你不能死,你還沒有和我一起去找娘親,我不準你死。”豆大的眼淚從羅玉窈眼角滑落,她跑上去,拚了命的想要抓住宇赫的手。


    可是她沒有抓住宇赫,就如同小時候沒有抓住娘親一樣。


    她無力跪倒在地,看向自己的父親,拽住他的衣角,“爹爹,你救救他好不好。”


    戰王搖了搖頭,不是他不想救,他做不到。


    他連個尊者都不是,怎麽去觸碰涉及到仙的領域?


    見自己的父親搖頭,羅玉窈眼眶變得更紅了,早知道如此,就應該是她留在那裏攔住玲瓏,讓宇赫離開。


    戰王看著女兒的淚水,心如刀割。


    他是一位父親,如何看不出自己女兒已經愛上了這個男人。


    他無力的捶向自己胸口,此刻的他不再是那個名震天下,睥睨八方的阿修羅王,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當年,他沒能留下自己的愛人。


    現在,他也沒能留下自己女兒的愛人。


    宇赫蹲下身,強行凝聚出一隻手,拂去了羅玉窈眼角的淚水,強行擠出一個微笑道,“別哭了,哭花眼可就不好看了。”


    羅玉窈抹去淚水,“我不哭了,你不要走好不好?”她紅著眼眶擠出一抹笑容。


    “抱歉。”宇赫重新站起身,散去了凝聚的那隻手,重新看向遠方。


    “為什麽?”


    麵對羅玉窈的發問,宇赫沒有迴答,而是一步一步朝天上走去,每走一步,他的靈魂就會消散一絲,直到最後隻剩一個頭時他迴頭,看向中廷王洲的方向,嘴唇蠕動一下。


    不巧的是羅玉窈也在他的目光之中,她以為那是對她說的話。


    她恨自己為什麽會讀懂唇語。


    羅玉窈飛上天際,她要跟宇赫度過最後的時光。


    戰王並未攔住她,此時若是出手,羅玉窈會恨他一輩子。


    遠方,一抹蔚藍之色襲來,將羅玉窈打迴末王身旁。


    “兒子,你爹來了。”大羅星圖口吐人言,一把將羅玉窈送迴戰王身旁。


    “滾,我現在沒心情跟你開玩笑。”宇赫沒敢迴頭,他怕自己真繃不住,其實他很怕死。


    大羅星圖一路上幫了他多少次,他都數不清了,他早已將它視作朋友,甚至是家人。


    他很清楚,大羅星圖真的能救下他。


    但是他不能,因為救下他,大羅星圖會自此崩滅。


    “兒子有難,當爹的當然要來。”


    “以後沒事的時候,記得給你爹上兩炷香。”


    “不要!”宇赫目眥欲裂,表情萬分痛苦。


    大羅星圖將其中的素衣扔出之後,開始寸寸崩裂,無盡的星辰從中湧出,環繞在宇赫最後的靈魂之上,開始修複補充他的靈魂底蘊。不過片刻,宇赫的靈魂恢複原狀。


    碎裂的黃紙化成長條,攜帶著藍色的道則,將宇赫靈魂包裹,為其重塑肉身。


    最後的兩根木軸化作兩道藍色的流光,襲向那化滅宇赫靈魂的掌印,同歸於盡。


    被重塑身軀的宇赫迴到地麵之上,將身上的黃紙抓在手中。


    羅玉窈見狀,直接上前抱住宇赫。


    素衣見到宇赫之後,麵帶微笑,一蹦一跳的跑到她身旁,一個幾歲心智小女孩,知道什麽悲歡離合。


    可是宇赫已經沒心情關注她們了。


    “宇赫,活下去。”大羅星圖的聲音從宇赫耳邊傳來,不停的在宇赫耳邊環繞。


    “圖子,你個狗。”宇赫握住手上的黃紙,一時之間悲痛難以忍受,精神崩潰,直接暈了過去。


    “大哥哥,你怎麽了?”不明所以的素衣跑到宇赫身前,讓他躺在自己的腿上。


    戰王見狀,也顧不得素衣的天人族身份,帶著場中幾人和老軍醫,去到他的營帳之中。


    ……


    宇赫床前,羅玉窈來迴踱步,焦急萬分,“前輩,他怎樣了?”


    “丫頭,這已經是第六遍了。”老阿修羅捋了捋胡子,“他並無大礙,隻是因為重要之人離世,悲傷過度,昏迷過去了而已。”


    “那他多久能醒?”


    老阿修羅搖了搖頭,“短則一個時辰,多則,醒不過來。”說完之後,老阿修羅離開了營帳,邊走還邊歎氣。


    羅玉窈歎了口氣,如今的她心急如焚,但她能做的隻有等待。


    “姐姐,大哥哥怎麽了?”


    素衣雖然知道宇赫沒死,但是他能感受到宇赫氣息並不太好。


    羅玉窈抬眼,對於天神族之人,她不喜歡,但是他叫宇赫哥哥,她不打算對她出手。


    羅玉窈摸了摸她的頭,“大哥哥累了,我們讓他休息一會好不好?”


    “好吧。”素衣撅了撅嘴,但還是跟著羅玉窈出了營帳。


    “那姐姐,我們去哪?”素衣牽著羅玉窈的手,不自覺的握的緊了一些,因為她能夠感受到對於她的敵視。


    “有人傷害了你哥哥,我們去替他討迴公道。”


    “好。”素衣握緊了小拳頭,呆萌呆萌的,看得羅玉窈甚是喜愛,可能是愛屋及烏吧。


    二人來到陰森的地牢之中,直至關押末王的地方。


    戰王已經提前來到了這裏,手中的鐵鞭一下又一個鞭笞在末王身上,每一下都會帶走一部分末王的血肉,每一下都會在末王都會悶哼一聲,雙眼之中充滿血絲,胸口還有一個大窟窿。


    然而被關在這裏不止末王,還有他的女兒——玲瓏。


    不過,此刻的她早已淚流麵滿,當他醒來之後,就見到戰王在無情鞭笞自己的父親,而自己也被鐵鏈束縛在空中,目睹著一切的發生。


    她向戰王發問,可是換來的卻是戰王的無視。


    戰王不語,隻是不斷鞭笞著末王。


    見到羅玉窈前來之後,她的眼中閃爍起光芒,似乎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她大聲唿喊,“窈窈姐,快勸勸伯父,我父親快被他打死了。”


    不過她似乎是想多了,隻見羅玉窈拿起手帕,為自己父親擦了擦汗水,倒上一碗烈酒遞給自己父親。


    “爹,用這個,那個太便宜他了。”羅玉窈拿出一把七階的鐵鞭,是從宇赫儲物袋裏拿出來的。


    “多謝女兒了。”戰王拿起鐵鞭,先在地上試了試,直接將原地打出一個深坑,音爆之響,震耳欲聾。


    接下來的每一鞭,都會將末王的軀體打碎一部分,連帶神魂一起鞭打。


    玲瓏眼泛淚光看向悠閑喝茶的羅玉窈,大聲喊道,“為什麽?”


    羅玉窈沒有理她,而是打出一道光幕,將她與她父親所做的事情一一呈現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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