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站在船首,手扶欄杆,望著遠方被水淹沒的原野,心中亦是百感交集。這一場天災突如其來,讓他們避無可避;但現在,既然大水已成定局,唯一的選擇便是順流而行,尋找下一處能歇息的地方。


    她沉思片刻後,果斷下令:“起錨,順水行船,向下遊前進!”


    此話一出,士兵們立刻行動起來。錨鏈在水中攪動,發出沉悶的“哢嚓”聲,幾十名士兵合力將巨大的船錨緩緩收起。桅杆上的水手們迅速調整風帆,使船身順著洪流的方向微微轉動,甲板上人影攢動,每個人都各司其職,忙而不亂。


    “哢——”


    隨著最後一聲錨鏈收緊的脆響,整艘遠洋巨船終於完全擺脫了廢城的束縛,在洪水的推動下緩緩航行。


    “開船——!”


    水手們高聲迴應,船帆迎風鼓起,順水而行,速度漸漸加快。


    當船隻漸漸駛離廢城遺址後,眾人終於看清了四周的景象——


    這片原本是廣袤的平原,如今已成為一片浩瀚無垠的澤國,黃濁的洪水向遠方綿延不絕,彷佛整個天地都已陷入汪洋之中。枯樹的樹梢偶爾從水麵露出,像是水鬼伸出的手臂,一片死寂。遠處,偶爾還能看到一些孤立的山丘,或是未被完全淹沒的土坡,成為這片洪澇區唯一的“陸地”。


    有士兵站在甲板上遙望,心生駭然:“這洪水……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就算是黃河決堤,也未免太過離奇……”


    郭芙同樣心生疑問。她的目光投向水麵,心中隱隱有種不安的預感——“這場洪水……真的是天災嗎?”


    如果隻是普通的河道暴漲,按理來說,水流不該如此迅猛,更不該在短短一夜之間,將整個方圓百裏變成澤國。會不會是人為所致?有人故意在上遊放水?甚至……決堤泄洪?


    她深吸了一口氣,暫且按下心中的猜測,先穩住局麵要緊。


    這一路的風波,讓船上的士兵們愈發信賴郭芙。許多原本隻是長安城的普通駐軍,並不買郭芙這個楊過表妹的帳,認為她隻是一個美麗的花瓶。


    如今都對她的領導能力心悅誠服。有人低聲議論:“郭大小姐不僅武功卓絕,居然還能掏出這樣一艘大船……真是神仙手段。”


    “難怪楊將軍如此信任她。”另一人感慨,“能在生死關頭如此冷靜,大小姐的胸懷和膽識,絕不亞於楊大人和穆王妃。”


    “有她帶領,我們一定能活著出去。”更有人信誓旦旦地說道,“大小姐如今乃是我們的主心骨!”


    郭芙聽到了這些竊竊私語,嘴角微微上揚,卻沒有驕矜的意思。她知道,士兵的忠誠是最重要的,而自己需要做的,便是繼續帶領他們突圍險境,找到更安全的地方。


    遠洋巨船破浪前行,周圍盡是茫茫洪水,天際的雲層仍未散去,映照著血紅色的夕陽,將整個水麵染上一層詭異的光輝。


    郭芙轉頭看向陸無雙、雕鵬、宋慈等人,沉聲道:“我們順流而下,不知會流向何方。待水勢平緩,我們必須找到最近的高地駐紮,以免再次遭遇意外。”


    陸無雙點點頭:“不錯,如今水勢雖然稍減,但若是再有突變,我們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雕鵬也握緊拳頭:“不管如何,我會一直護著芙芙。”


    宋慈皺眉思索片刻,提醒道:“我們或許可以利用這片洪水,找到一些原本難以到達的地方。畢竟,這場水災已經徹底改變了地形,我前往大勝關的行程或許會大大縮短”


    巨大的遠洋船隨洪流緩緩前行,船舷上的士兵們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隨時留意水中的異動。郭芙站在船首,望著遠方波濤翻滾的水麵,神色依舊凝重。她知道,這場洪水帶來的影響遠未結束。


    然而,就在此刻,水麵上浮現出一片雜亂的影子,隱約可見有人在水中掙紮。郭芙心中一緊,立刻揮手示意士兵:“快!前方有人!放下吊索,救人!”


    船側的士兵迅速拋下繩索與木槳,不少身手敏捷的戰士更是直接躍入水中,將漂浮的人一一救起。隨著一批批渾身濕透的人被拉上甲板,士兵們定睛一看,不禁露出驚愕之色——這些落水之人,赫然正是昨日拒絕郭芙勸告,執意離去的明教教眾!


    明教弟子們一個個狼狽地癱倒在甲板上,衣衫破碎,臉上滿是劫後餘生的驚恐。有人虛弱地喘息,有人匍匐在地,神色茫然。被救起的教眾中,不少人掙紮著起身,拱手向郭芙跪拜致謝:


    “多謝郭姑娘相救……我等昨日愚昧,不聽勸阻,險些葬身水中……郭姑娘大恩,我等沒齒難忘!”


    “是啊……聖因師太當時帶著我們離開,我們以為能避開洪水,可誰知……這洪水來得太快、太猛,地勢低窪的地方根本沒有躲避的機會……若非郭姑娘及時搭救,我們恐怕……”


    話未說完,有人已經泣不成聲。其他明教教徒也紛紛低頭,心中充滿了悔意。昨日他們曾對郭芙充滿敵意,如今卻在生死邊緣上,被她救起,所有的偏見與仇怨,似乎都被這場滔天洪水衝刷得幹幹淨淨。


    郭芙神色平靜,擺了擺手:“你們能活下來,已是不幸中的萬幸。洪水無情,天災之下,若有人落難,我自不會袖手旁觀。但這也算給你們一個教訓,日後做決定前,多思考幾分。”


    明教教徒們再次向郭芙行大禮,已然對她充滿敬畏。


    然而,就在這時,遠處的水麵上突然傳來兵器交擊的聲音。士兵們紛紛側目望去,隻見幾塊破木板正在洪水中漂浮,而其上竟有人正在廝殺!


    當眾人仔細一看,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站在木板上的,竟是聖因師太與彭長老!


    聖因師太披頭散發,單手按著肩膀,那裏已然被鮮血染紅。而彭長老則持刀而立,麵色猙獰,周圍的木板上,已經有幾具被他劈殺的明教教徒的屍體,他們的身體被洪水吞噬,漸漸沉入水底。


    彭長老冷笑著,甩掉刀刃上的血跡,一腳將最後一名明教弟子踢入水中,整個木板上頓時隻剩下他與聖因師太二人。


    “彭梁翁!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聖因師太怒吼,眼中滿是痛苦和憤怒。


    彭長老冷哼一聲,臉上滿是不屑:“師太,別怪我無情,你要怪,就怪這些人愚蠢罷了。這木板這麽小,能站多少人?與其讓大家都沉下去,不如舍棄幾個不重要的,讓咱們兩人活下來。”


    聖因師太滿臉憤恨:“你為了自己的生機,殺害明教兄弟,甚至暗算於我!你這個無恥小人,枉我曾相信你!”


    彭長老聳聳肩,語氣輕佻:“師太,你還不明白嗎?生存才是最重要的。若不是剛才我在水中拖住了你,你早已葬身洪水,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聖因師太聞言,氣得渾身顫抖,憤怒地罵道:“與你這種人一起活下去,我都覺得是恥辱!”


    彭長老冷冷一笑,語帶戲謔:“那你可以現在就跳下去。”


    聖因師太胸口劇烈起伏,眼中滿是痛苦。她的左肩受傷,手中沒有兵器,而對麵的彭長老刀鋒未染水氣,依舊鋒利無比。她知道,自己已然無路可退,若繼續留在這木板上,恐怕早晚要死在彭長老的刀下。


    她緩緩閉上雙眼,臉上浮現出一抹決然之色。


    然後


    她縱身一躍,跳入洪水之中!


    “師太!”遠處的明教弟子驚唿,然而他們無力阻止。


    彭長老見狀,冷笑一聲,正想開口嘲諷聖因師太的“自尋死路”,可就在這時,他的目光突然瞥見了不遠處的一艘巨大的戰船。


    是郭芙的大船!


    刹那間,彭長老臉色慘白,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他整個人愣在原地,握刀的手開始微微顫抖。


    “怎……怎麽會……他們……他們居然活著……?”彭長老的聲音幾近顫抖,剛剛還得意洋洋的表情徹底僵住。


    他知道,郭芙和她的軍隊不可能放過自己!


    電光火石之間,彭長老猛地一把抓住木板上的一根斷裂的樹枝,當作臨時船槳,拚命劃動木板,想要逃命!


    “快救人!”


    郭芙的聲音已然響起,她並不理會彭長老,而是第一時間下令:“救迴聖因師太!其餘人,攔住彭長老!”


    士兵們立刻響應,有人拋出繩索,試圖拽住已經落水的聖因師太,也有人舉弓搭箭,鎖定了拚命劃行的彭長老。


    “該死!”


    彭長老看到士兵舉弓,立刻調轉方向,瘋狂滑動木板,試圖借著水勢加速逃亡。然而,洪水的方向並不全由他掌控,他越是掙紮,越是被水流拖拽得愈發不穩。


    而這時,甲板上,幾名弓箭手已然拉滿長弓,對準了他的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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