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燕亭看到嬰饒帶著曲芙鈺跪在她麵前的那一瞬間,心中仿佛被重重一擊,一時間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那些過往的點點滴滴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一些事情無需多問,她便已然能夠清晰地預見那注定的結局。


    何燕亭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與燁三將軍相處的畫麵,那曾經的信任與依賴如今卻化作了深深的愧疚。


    她恨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竟然開始懷疑一直將她當作親生女兒般養育的燁三將軍啊,這也是她在這世上的親人之一啊。


    此刻,她的心髒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捏住,一下又一下地抽痛著,那種痛楚深入骨髓,讓她甚至連詢問的勇氣都喪失殆盡,燁三將軍真的死了嗎?


    一身喪服的曲芙鈺含淚行禮道,“求將軍為我夫君報仇。”


    何燕亭深吸一口氣,努力壓製住內心翻湧的悲傷,她知道現在不是沉浸在痛苦中的時候。


    她緩緩開口,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疲憊和無奈:“映風,把曲姑……把燁夫人安頓好。”


    說完,她的目光轉向嬰饒,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嬰饒,你……先退下吧,等我想清楚了,自會再喚你來。”


    嬰饒靜靜地站在那裏,眼中滿是擔憂之色,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選擇了默默退下。


    隨著嬰饒的離去,書房內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隻剩下何燕亭獨自麵對著內心的煎熬,那無盡的悲傷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在她的心上,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那年,她五歲,還在邊境。


    她自小調皮,最喜歡趁著燁三將軍睡著時,就去拔他的胡子,氣得燁三將軍喊道,“燕亭,小燕亭,你別那麽調皮!你再敢揪我胡子,小心我讓你父親揍你屁股!”


    那年,她九歲,要和母親一起被送往京城中生活。


    燁三將軍來給她送行,看著她因為離別哭得稀裏嘩啦,便蹲下摸著她的頭安慰道,“別怕,京城裏若是誰敢欺負你們父母 寫信告訴我,你父親不敢收拾他們,我敢!”


    那年她十二歲,父親被治謀逆之罪,全家除了她都被斬首示眾,她一身孝衣去給父母收屍,是燁三將軍不怕牽連義無反顧地進京將她接迴了西南邊境,並幫著她把父母家人的屍骸都埋葬好。


    他說,“別怕,我燁三來護你了。你父母的仇,我會幫你的。


    別哭了,哭是沒有用,隻會讓親者痛仇者快。想學武嗎?我來教你。


    不要覺得我對你很嚴厲,你必須要快些長大,你的敵人還在暗中窺伺你!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也不知道還能護你到什麽時候,所以你必須要自己先強大,自己去護自己!


    我的燕亭小將軍真棒。你和你父親長得真的很像,我信你一定可以長成比你父親還要厲害的大將軍的!


    你學的很快,我已經沒有什麽可教你的,現在,是該打響你自己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戰了!”


    那年,她十七歲,第一戰,也是慘敗的一戰。


    他說,“你已經很棒了,是有奸人作祟,故意不給先鋒軍軍糧供給,這不是你的錯。


    做士兵的人,早就做好了以身殉國的準備,你也不必因為他們的死而悲傷難過自責。


    快養好傷吧,你要把自己變得更厲害,才能護住自己,亦護住自己想護住的人。”


    這年,她二十二歲,她要帶著西南十萬大軍殺迴京城報仇,燁三將軍沒有阻止,他在背後默默支持。


    他卻隻說,“別怕,繼續往前走,去做你覺得正確的事情,我始終都會站在你身後的。哪怕做錯了也不要後悔,人要一直往前看。你一定不能心軟!心軟的下場就會和你父親一樣,身首異處。”


    何燕亭終於將嬰饒喚了進來,“燁三將軍可曾說過什麽話?”


    嬰饒如實稟告,“他說,燁三對不起何將軍,還請你轉告將軍,她要小心的另有其人,護住我或者殺了我,沒有用的。


    而那個人與她關係匪淺,你要告訴將軍,讓她一定不能心軟,要心硬如鐵,才能在這亂世中保全自己的性命。”


    何燕亭那嬌俏的麵龐此刻如同被寒霜侵襲,整個身子仿佛一下子墜入了無盡的冰窖之中,那徹骨的寒意瞬間蔓延至她的每一寸肌膚。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腦海中不斷迴蕩著燁三將軍所說的話,心中漸漸明了,原來那個與她有著關係匪淺的人,竟然是她最為尊敬的師父——雲野道人。


    十年前雲野道人帶著她的師兄顧竹亭在京城活動過,然後又突然出現在西南邊境,又突然找到她,要收她為二弟子。


    從那以後,整整十年的光陰就這樣悄然流逝。在這漫長的歲月裏,師父始終保持著那份神秘莫測的氣質,從未向她透露過自己的過往經曆和身世背景。


    他對待她的態度也一直冷冷淡淡,遠遠不及他對師兄顧竹亭那般和藹可親、溫柔體貼。


    然而,盡管如此,她依然對這位師父懷著深深的敬重之情。


    何燕亭此刻心緒難安,她突然間就很無助,她不願意相信燁三將軍會背叛她,也不願意相信師父也會背叛她。


    就在嬰饒想要安慰何燕亭的時候,蕭雲浮就帶著熱湯來到了書房。


    蕭雲浮茶言茶語道,“天黑了,我身為王爺的男寵,來特地照顧王爺了。”


    “有勞。”嬰饒識相地退下了。


    蕭雲浮看著何燕亭晃神的樣子,深深歎了口氣,他糾結了一下便道,“不必苦惱,燁三將軍沒事,被年聖儀的人救下來了。至於那個大奸細,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你為何不去懷疑西南軍左翼將軍淩峰雁?”


    何燕亭微微歎氣,“他是我一手提拔上來,五年來,是他從屍山血海中將我救出來的。”


    “但他同樣與你關係匪淺不是嗎?”蕭雲浮一語中的。


    何燕亭沉默。


    蕭雲浮繼續道,“所以說,不要再繼續懷疑了,這也許都是那個老狐狸的計謀呢?他年紀那麽大,我們玩不過他,也是正常的,我們能做的,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你要相信,這世間沒有真正冷心冷情之人,十年相處怎麽可能會沒有感情呢?你要信他們,更要信自己,信自己內心的感受,信自己強大的魅力。”


    “我明白了,謝謝你,雲浮。幸好還有你,我會讓幕後之人付出他該付出的代價的!”何燕亭頓了頓,掐了掐蕭雲浮的腰,曖昧道,“夜黑了,我們便一起睡覺吧,快來服侍我吧。”


    蕭雲浮紅著臉,“不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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