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女子,當真叫人捉摸不透。”林羽眉頭緊皺,聲音中雖仍帶著幾分慍怒,卻也添了一絲疑惑,“你既堅稱並非邪修,那為何這周遭會遭受如此嚴重的破壞?”他目光掃過四周,隻見原本鬱鬱蔥蔥的山林如今一片狼藉,草木凋零,仿若被抽取了生機,心中的疑慮愈發濃重。


    宋蘞一臉無辜地瞧著他,眼眸澄澈如水:“我不過是在修煉法術罷了,這難道也有錯?


    況且,我本就打算事後反哺這片山林,又不是修煉完便一走了之,你僅憑眼前景象就給我扣上邪修的帽子?”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無語。


    “當真?”林羽眉頭微鬆,但聲音裏仍含著不解之意,眼神中滿是審視,“那你為何還未將此地恢複原狀?”他雙手抱胸,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著宋蘞的迴答,心中暗自思量著她話語的真實性。


    宋蘞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我本在這好好修煉,你突然衝過來質問我,給過我時間和機會去恢複?”


    林羽被宋蘞這一番話噎得一時語塞,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


    他迴想起自己方才確實未問清緣由便急於出手,行為舉止難免有些衝動。


    輕咳一聲,他緩緩開口道:“抱歉,此事是我魯莽了。還未請教道友出自何門何派?”言語間滿是誠懇與謙遜,與先前劍拔弩張的氣勢截然不同。


    宋蘞微微揚起下巴,神色間透著一絲神秘莫測,不緊不慢地吐出四個字:“南域血魂宗!”說罷,她的目光緊緊鎖住林羽的雙眼,仔細地打量著他聽聞此話後的每一絲神色變化,試圖從他的表情中窺探出對血魂宗的態度。


    林羽聽聞“南域血魂宗”這幾個字,眼神瞬間犀利,緊緊地盯著宋蘞。


    血魂宗在南域為魔修宗門之首,雖說其行事風格亦正亦邪,難以捉摸,但終歸是被大多數正道門派所忌憚和排斥。


    “血魂宗?”林羽的聲音不自覺地低沉了幾分,帶著幾分警惕和戒備,“聽聞貴宗行事頗為乖張,門下弟子也多以詭異功法見長。”


    宋蘞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輕聲笑道:“道友,難道東域靈修就無邪門歪道之輩?我雖為魔修,可也無你們靈修虛偽,表麵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實際所作所為之事連我等魔修都所不齒。


    你們隻看到魔修行事乖張,卻不知這世間的是非善惡哪能僅憑門派之見就一概而論。”宋蘞目光灼灼,言辭間滿是對所謂“正道”的嘲諷與不屑,雙手抱胸,身姿挺立。


    林羽聽了宋蘞的話,心中微微一震,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愧之色。


    他想起自己在曆練途中的所見所聞,那些為了爭奪資源、滿足私欲而不擇手段的行徑,確實與他們所標榜的正道形象大相徑庭。


    但他身為清風劍派的首席弟子,自幼受門派教誨,對正邪之分有著根深蒂固的觀念,一時之間心中有些矛盾掙紮。


    “哼,即便如此,也不能掩蓋你身為魔修的事實,你修煉陰邪功法,難道就不怕遭受天譴嗎?”林羽強壓下心中的波瀾,聲音依然冷硬地說道,試圖用這樣的話語來堅定自己的立場,同時也想從宋蘞的迴答中進一步判斷她的善惡。


    宋蘞冷笑一聲:“天譴?這修仙界本就是弱肉強食,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若是懼怕那還修什麽仙,去做凡人好了。你們正道中人,不也一樣在與天爭命?隻不過是打著正義的幌子,行著自私自利之事罷了。”


    林羽聽了這話,心中一震,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愧。


    他想起門派中一些弟子為了爭奪資源而不擇手段的行徑,那些道貌岸然的同門在利益麵前露出的醜惡嘴臉,又與宋蘞所言的魔修有何區別?


    但他自幼接受的正邪觀念豈是輕易能改變的,他咬咬牙,強辯道:“那也不能與你們魔修相提並論,魔修行事殘忍,不擇手段,傷害無辜生靈,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宋蘞微微仰頭,神色不屑:“哼,無辜生靈?在這世間,誰又是真正無辜的?


    你們所謂的正道修仙者,在提升實力的過程中,消耗的靈物資源,哪一樣不是取自這天地萬物?


    與我們魔修汲取的方式,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我在東域可從未因為見財起意,主動去傷害過誰。


    倒是你們,時常對我們魔修趕盡殺絕,不給一絲活路,這就是你說的正義?”宋蘞想起父母之死,越說越激動,身體微微顫抖。


    林羽被宋蘞的話噎住,一時語塞。


    他心中清楚,宋蘞所言雖有些偏激,但也並非全無道理。


    在這修仙界,為了追求強大的力量,各方勢力都難免會做出一些違背本心的事,隻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用正邪之名來掩蓋自己的私欲。


    林羽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與掙紮,往昔堅定秉持的正邪理念在宋蘞一番犀利言辭的衝擊下,如搖搖欲墜的沙雕,逐漸崩塌。


    他的內心猶如洶湧波濤中的孤舟,被混亂的思緒肆意拉扯。


    那些靈修為爭資源不擇手段的醜態,此刻如走馬燈般在他腦海中不斷閃現,與他一直以來所堅信的正道形象激烈碰撞,每一次的撞擊都讓他對正邪的認知產生新的裂痕。


    而宋蘞那飽含清醒與尖銳的話語,卻又如同一把銳利的鑰匙,意外地開啟了他心中一扇緊閉的門。


    在這極度的矛盾與混亂之中,他的心境竟悄然發生了變化。


    一直以來桎梏他修為瓶頸的那層無形屏障,仿佛在這一瞬間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觸動,開始出現了鬆動的跡象。


    林羽隻覺體內原本凝滯的靈力,突然像是被喚醒的猛獸,開始不受控製地瘋狂湧動起來。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一股強大的氣息從他的毛孔中散發出來,周圍的空氣也仿佛受到了這股力量的壓迫,變得愈發凝重。


    “這是……”林羽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一絲驚愕與恍然交織的神情。


    他意識到,自己即將迎來遲遲未至的金丹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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