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晏置若罔聞,享受著失控帶來的強烈刺激,血液在沸騰,心跳急劇加速,金屬扭曲的聲音不絕於耳。


    “砰——”


    爆胎了。


    宋琦死死的貼著副駕,臉上毫無血色,山崖越來越近——


    “祁晏,停車!!要衝下崖了!!”


    唿嘯的風聲與尖銳的摩擦聲格外刺耳,祁晏把頭盔取下,迅速把住方向盤,在快要衝下崖的一瞬間。又一個蛇形走位,撞飛了年久失修的護欄,野樹葉子劈裏啪啦的打在車窗上,其中一些擦著祁晏的臉過去,在他臉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哈……”


    祁晏狀似瘋癲,一腳油門踩下去,半個車屁股都搭在山崖外,但好歹沒衝出去。


    前方是一段坑窪不平的跑道,祁晏輪胎爆了,不能猛踩刹車,他一點點放開油門,這時,刹車片已經冒起了白煙。


    “砰——”


    當他有驚無險的衝過終點線的時候,整輛車已經沒眼看了,右車輪完全報廢,左邊車身慘不忍睹,車窗早就被刷廢了。


    祁晏手搭在方向盤上,微微後仰,喉結隨著劇烈地唿吸上下滾動,汗水隨著高挺的鼻梁滑落,浸濕了領口,配著臉上的傷,隱隱透出一股野性的美。


    淩亂的頭發搭在額前,深邃的眼眸中還點著熱烈的火,迴味著失控瞬間,生死擦撞,毫厘追逐。


    而副駕駛上的宋琦,已經一條命沒了半條,他幾乎渾身顫抖,臉上豆大的汗珠滾落,心肝脾肺腎都要被抖出來了。


    沒人會喜歡一個差點要了自己命的人,宋琦解開安全帶,打開報廢的車門下車,一句話也沒和祁晏說。


    車上的祁晏拎起衣領子看了一眼,見身上大大小小的都是被樹枝唰出來的傷,他雖然係了安全帶,但是他這邊的車輪爆了,減震效果不明顯,感覺到背上腰上的疼痛,祁晏伸手按了按。


    就一個字——疼。


    他笑了。


    不夠,不夠重。


    他盯著身前的鐵皮看了半晌,突然解開防護服,伸手在上麵劃了一下,從手肘劃到手腕,血刺唿啦的看著瘮人。


    他晃了晃手,滿意了。


    “得叫我哥送我去醫院,要不然就得破傷風了。”


    流出的鮮血將他整條手臂染紅,他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外麵的人看著他,臉色不太好。


    他們臉色能好才怪了,祁晏今天要是死了,今天參與這個活動的人,都得進局子裏蹲幾年。


    “宋琦,你是不是成心找兄弟們不痛快,把這個瘋子帶過來幹什麽?”


    祁晏的一通騷操作,成功讓他從男神變成了神經病。


    宋琦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他還以為祁晏是來找他索命的呢,開起車來不要命,他真的恨不得扇半小時前鑽進祁晏車裏的自己一巴掌。


    聽到人家毫不顧忌罵他瘋子,祁晏哼笑一聲,對著宋琦道:“對不起了兄弟,我這人有點病,沒法治的那種,謝你帶我玩兒這一圈,改天請你吃飯。”


    宋琦現在是對祁晏一點旖旎心思都沒了,他訕笑一聲,“好說。”


    “今天這車被我玩廢了,兄弟報個價,待會兒打你卡上去。”


    “呃,三百萬,你不……”


    “好的,你把卡號發我手機上,待會兒給你打過去。”


    宋琦對祁晏的印象,還停留在開學時一身樸素的窮小子,他也沒打算讓祁晏賠車,沒想到他這麽幹脆,不過他也沒有打聽別人隱私的愛好,想著會不會是開學時祁晏沒注意裝扮自己,隨便穿了件地攤貨就來報名了。


    他仔細迴想了一下,就祁晏那一身氣質,怎麽也不像是小山村裏出來的人,說不定是哪家隱藏的富二代,這樣想著,他也就爽快的答應了。


    “好吧,待會發你。”


    他過去把車開過來,他瞧著祁晏手上的傷挺嚴重的,還是送醫院比較好。


    但是抬眼就看見剛剛要了他半條命的人看著車滿眼躍躍欲試,他扯了扯嘴角,“你別想著開車了,你開車要人命。”


    祁晏身上其實還挺疼的,他也沒那個精力開車,聞言也不說什麽,坐到副駕駛上,看了一眼他哥的課表。


    嗯……沒課。


    他調整了一下角度,讓自己看起來更慘,然後把手臂上的傷口擠出血,開始給他哥打視頻。


    “嘟——”


    第一個沒人接。


    “嘟——”


    第二個還是沒人接。祁晏的臉色不太好了。


    第三個——


    “祁晏,你在哪?”


    沈遲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祁晏立馬變得春暖花開,可憐兮兮,“哥,我快疼死了……”


    宋琦從側窗玻璃裏瞥見他的表情變化,直接一個歎為觀止。


    他突然有點想知道手機那邊是何方神聖。


    “你怎麽了?”


    手機裏傳出一聲半分清冷,半分溫潤的聲音,宋琦隱隱覺得這聲音熟悉,但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


    祁晏還在持續輸出,“哥,你快來接我,我快死了,我真的快死了——”


    宋琦眉眼間都在抽搐,他明明看見祁晏渾身痛快,哪門子的要死了。


    掛了視頻,祁晏整個人陷在座椅裏,等著他哥來接他。


    “兄弟,我在南平醫院下車,我哥在那兒等著我了,要是有人問起你來,你就說哥們出車禍了,別說我是和你們去賽車受的傷,改天請你吃飯。”


    宋琦默默無語,聽聽這一口一個兄弟,一口一個哥們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祁晏是個鋼鐵直男呢,結果都彎成蚊香了,他那一聲聲哥叫的,像是在叫老婆。


    他倒要看看,祁晏這位哥到底是何方神聖,能降得住這樣一個瘋子。


    ……


    另一邊,沈遲打了車到南平醫院門口焦急的等著,他的腦中不斷閃過祁晏滿臉是血的畫麵。目光死死地盯著不斷來往的車,嘴唇不自覺的哆嗦著。


    “哥!”


    沈遲轉過身,就見一個人扶著一瘸一拐的祁晏向他走來。


    “小晏,你怎麽樣?快,快,進醫院。”


    沈遲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祁晏看著他哥蒼白的臉,覺得這次好像玩大了,但他心裏,又可恥的藏著隱秘的歡喜。


    “哥,哥,你不用擔心,我沒事,隻是看著嚴重。”


    “你別說話!我們去醫院!”


    沈遲語氣冷硬,但又心疼的看著祁晏皮開肉綻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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