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我害怕。”


    蕭燼蹭到謝清絕身邊挨著他,伸出手輕輕的捏住他的袖子。


    謝清絕看了一眼袖子,沒管他,“絕音殿,並無妖邪。”


    “可是師尊……我從來都是一個人……”


    蕭燼搖了搖謝清絕的袖子,“師尊……”


    “你要如何?”


    謝清絕停下筆,看著快要被蕭燼揪的變形的衣服道。


    “師尊,徒兒想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不睡床,我在師尊旁邊打地鋪就好了。”


    蕭燼並沒有什麽把握,上輩子的這時候,他和謝清絕的關係總是不遠不近,好像隻是名義上的師徒,他遵著禮,也不曾這般逾矩過。


    但是飯堂的那個懷抱,總是讓他懷念。


    他想要看看,若是他現在主動靠近他,會不會和上一世有一點不同。


    “師尊,好不好啊?”


    蕭燼把頭搭在謝清絕麵前的桌子上,直直的看著他。


    “你此時另投他人門下,還來得及。”


    他的絕音殿一年四季都是冷清的,這樣一個小孩子,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蕭燼臉上可憐兮兮的表情僵住,他慢慢起身,“不用了師尊,我不麻煩師尊了。”


    “我現在就走……”


    他放開謝清絕的衣服,向門外走去。


    臉上的表情是果然如此的了然,還摻雜著些不甘。


    蕭燼一個人孤零零的往外走,成功讓謝清絕有些失措,“你去哪?”


    蕭燼站住,揪著新換的弟子服沒有迴頭,“我不來打擾師尊了,師尊不能趕我走。”


    謝清絕有些疑惑,“我何時要趕你走?”


    他隻是擔心他待在絕音殿會難受……


    “師尊不是叫我另投他人嗎?”


    “難道師尊不是不要我嗎?”


    蕭燼轉過身,特意留在眼眶裏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滴答滴答的敲在地板上。


    “你……莫哭,不趕你走。”


    謝清絕不明白,他這個小徒弟為何這麽喜歡哭,來了絕音殿一天,已經哭了兩次了,而且……


    而且還都是被他弄哭的……


    謝清絕是個名副其實的仙君,對什麽都無欲無求,他一般不會對什麽事情做出反應,蕭燼上輩子就把他的表情摸透了,一眼就看出他的無措。


    他掐著大腿的手更加用力,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哭的好不淒慘。


    “莫哭……”


    謝清絕站起身,拿了塊帕子給他擦眼淚。


    “師……師尊不要嫌棄我,我會好好修習術法,不會給師尊丟臉的。”


    蕭燼上輩子因為是半步靈骨的原因,修習了幾百年還是不得成效,他拚了命的努力,到了最後還是讓謝清絕受到了恥笑。


    修真界第一的的長清仙尊,他的弟子卻是一個隻有半步靈骨的廢物……


    重來一次,就算是不修魔,他也能一步千裏。


    “不嫌棄你,困了就去睡吧。”


    謝清絕最終還是沒說什麽,一個小孩子,睡便睡了,沒什麽大礙。


    “靈骨之事,你不必憂心。”


    “本尊的徒弟,無人敢說閑話。”


    蕭燼不可置信的迴頭,“師尊……”


    這是謝清絕上輩子從來沒有對他說過的話。


    “累了就去睡吧。”


    “睡床上。”


    謝清絕又拿起筆開始畫符,並沒有理會蕭燼的呆愣。


    蕭燼渾渾噩噩的走向床邊,他真的見到了一個 上輩子從來沒有見過的謝清絕,一個會關心他的,會憐惜他的,不再一心隻想殺了他的師尊……


    是不是隻要他上輩子早一點主動走向他,也會有這樣的待遇?


    是不是隻要他不修魔,謝清絕也不會一心想殺了他為蒼生除害?


    是不是……


    是不是師尊也有那麽一點點的希望會喜歡他?


    我是不是錯了?


    蕭燼躺在滿是謝清絕的味道的被子裏,頭腦有些發愣,他好像錯過了太多的東西……


    太多彌補不了的東西……


    謝清絕看著鼓起來的被子,微不可察的鬆了一口氣。


    想了想,還是放下手中的筆,給蕭燼施了一個安睡訣,起身離開。


    謝清絕到了歐竹羽的房前,就見他房裏還亮著,他走上前敲了敲門,“師兄。”


    “清絕,你怎麽來了?”


    歐竹羽拉開門,有些驚喜的看著門外的謝清絕。


    他側身道:”快進來。“


    “師兄,你今日有何事?”


    謝清絕走到桌邊坐下,淡淡的問他。


    “我?”


    歐竹羽倒了一杯靈茶遞給謝清絕,“我今日無事啊。”


    謝清絕接過茶,“蕭燼說你有事先走了。”


    “那是這樣與你說的?”


    歐竹羽抿了一口茶,笑著問他。


    “嗯。”


    竟是這樣說的嗎?他還以為,按照蕭燼表現出來的的對他的厭惡程度,怎麽也該在清絕麵前詆毀他一番才是。


    “嗯,小事,處理完了。”


    他沒拆穿蕭燼,免得又添些麻煩。


    “那便好。”


    “這是此次的符咒。”


    謝清絕拿出袖裏的符咒給歐竹羽,這是他們約定好的,歐竹羽以醫入道,再加上靈骨有損,導致靈力低微,他常年在外,難免會遇到難以解決的事。


    謝清絕的符咒術天下難逢敵手,有他的符咒在手,歐竹羽出去,也不必太過擔心。


    桌上的一遝符咒,什麽類型的都有,一看就是上了心的。


    歐竹羽的目光落在桌上,“清絕,不用了,以後都不會出去了。”


    “為何?”


    謝清絕知道他是不喜歡待在淩虛宗的,出去尋藥,也不過是找的借口而已。


    歐竹羽的視線轉到謝清絕臉上,“隻是……”


    “隻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你沒有原諒師尊。”


    謝清絕也看著歐竹羽的眼睛,神情有些複雜。


    “那又如何?”


    歐竹羽移開視線,“他已經死了。”


    “那就別再走了。”


    謝清絕頓了頓又說,“掌門師兄……同樣擔心你。”


    歐竹羽靜靜的喝著茶,沒說話。


    淩虛宗共有四位長老,謝清絕,歐竹羽,葉清瀧再加上掌門玄策,都是師從前任掌門玄虛子。


    歐竹羽和謝清絕同時拜入玄虛子門下,他們入門時還很小,就被玄虛子扔給了還是宗門大師兄的掌門手裏。


    和普通的宗門弟子一樣,他們每天在一起修習術法,因著本就天賦超群,百年出頭就入了元嬰,成為修真界曠古爍今的天才。


    可是突然有一天,玄虛子出手廢了歐竹羽的靈骨,讓本來的天之驕子跌落神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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