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年紀大了,老眼昏花了嗎?”


    “看清楚,本座不是蕭燼!”


    他不願以這個身份去麵對謝長清,他寧願他是魔怔了,看錯了,也不願他是認出他來了……


    “綏之,我很想你。”


    他和蕭綏之一生都在錯過,他不是一個好師尊, 他把那個純善的綏之弄丟了,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孩子,被他親手殺了……還好,一切都來得及……


    謝清絕含笑看著蕭綏之,這是他第一次對他笑的這麽溫柔,讓恍若謫仙般的臉有些僵硬。


    “別笑了,醜死了,看得本座眼睛疼。”


    “……”


    似是意識到他說的不太像話,他又補充了一句,“你哭什麽啊,男子流血不流淚,沒誌氣。”


    哪個王八羔子惹他哭了,本座都沒這個殊榮,簡直其罪當誅,罪不可恕……


    “……”


    “你為什麽不說話?”


    “看不起本座?”


    “綏之,你和小時候一樣可愛。”


    這就是他的綏之,沒死……一樣的鮮活……


    “都說了,本座不是蕭燼,你聽不懂人話?”


    “嗯,你是綏之。”


    蕭綏之:“………”


    蕭綏之第一次麵對這樣輕聲細語的謝清絕,他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才算好。


    同時他也不理解,他明明裹得嚴嚴實實,謝清絕又是怎麽認出他的,既然認出他了,為什麽又是這個反應?


    他習慣了謝清絕的惡語相向,一時的溫柔對於他來說,就像是臨死前喝的毒藥,短暫卻又劇烈。


    虛幻而不真實……


    他扶了一下麵具,往後退了一步,“既然醒了,那就自己出去,外麵有人等著你。”


    “本座沒時間和你耗著。”


    “綏之專程來找我?”


    “怎麽?本座來找你是看得起你,你不要……”


    “我很高興。”


    謝清絕打斷了他色厲內荏的話。


    “綏之,師父很高興。”


    ……


    “你早就不是我師尊了。”


    “本座早就叛出師門了……”


    他還是忍不住,這是謝長清啊,他心心念念了兩輩子的人,現在就站在他麵前說見到他很高興,不是“滾”,不是橫眉冷對。


    “為師從未說過你不是我的徒弟了。”


    “本座欺師滅祖,這是世人都知道的事。”


    “綏之,世人都死了……”


    沒有人活著……所有人都死了……


    謝清絕一步步走近他,“你沒有欺師滅祖,你是我的徒弟 。”


    “你說是就是嗎?本座不認。”


    誰想當你的徒弟……


    當你的徒弟一點都不好,你盡會虐待人……


    “……”


    上一世的蕭綏之,從廢材到天才,從端清雅正的仙君到欺師滅祖的逆徒,再到人人敬畏的修真界尊主,他的身份起起落落,他經曆了太多,可是對待謝清絕總是不自信,所以他總是對謝清絕不假辭色。


    上一世把謝清絕困在梵閣,謝清絕不待見他,他也從來沒對謝清絕說過一次好話。


    在他心裏,他覺得他是壓了謝清絕一頭的,驚豔絕倫的長清仙尊在麵前說不出一句話,他覺得他是贏了的……


    可偏偏上輩子輸的慘烈……


    “綏之,在我身邊,好不好?。”


    他不想再離開綏之一次了……


    “你這話說的好笑,本座憑什麽跟著你,你誰啊?”


    好笑啊,一劍就把本座捅死了,重來一世也不想放過本座,讓本座跟在你身邊,有時間又捅本座一劍嗎?


    本座像是那種非你不可的人嗎?真以為本座巴著你不放了。


    修真界眾人知不知道他們的長清仙尊是個自戀狂啊?


    “可是綏之,你的魔氣在為師體內,進去了……不舒服……拿不出來……”


    什……麽,什麽進去了拿不出來,什麽不舒服……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麽……


    為師……


    蕭綏之瞪大雙眼,目瞪口呆的後退一步,“說……說就說,為師為師,你不說為師會怎樣……”


    什麽為師……搞得他多大逆不道一樣……


    “綏之,我的意思是,你的魔氣,拿不出來,它壓製著我的靈力,我不舒服。”


    “本座不知道你說的是這個嗎?多此一舉。”


    “嗯,所以綏之,跟在我身邊嗎?”


    “長清仙尊也有要人保護的時候?稀奇了……”


    “對啊……”


    攻擊無效………


    蕭綏之轉身,“走啊,呆站著幹嘛。”


    罷了,不就是被捅了一刀嗎?誰還沒受過傷了,跟他計較什麽……有什麽好計較的……


    可是為什麽,還是有些難受啊……


    可能,那是他遇到的,第一個對他好的人……


    ……


    “桃夭姑娘,師尊何時能醒?”


    “這……仙君,我不知道啊,魔君剛進去,應是很快就會醒了。”


    蕭燼已經迴來,好一會兒,他還要給師尊道歉呢,也不知道師尊消氣了沒有……


    蕭燼嘴角噙著笑意,很開心,他拿到了因果藤,從此以後,就沒人能夠影響他了,他要排除一切不好的可能。


    他和師尊都會好好的,他會永遠守著師尊……


    就算師尊還是不喜歡他,他也不會強求,隻要……他們都好好的,就好了……


    “是……長清仙尊嗎?”


    這道聲音就像是被砂紙打磨過,嘶啞的如同老舊的木門在狂風中發出的“嘎吱”聲。


    蕭燼警惕迴頭,“你是誰?”


    她沒有迴答蕭燼的問題,一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謝清絕,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執著的與衝動。


    蕭燼見狀,眉頭微微一皺,他上前一步,巧妙的擋住她的視線。


    “有事嗎?”


    “仙君,老嫗是崖中的花圃管事,仙君……”


    她說到一半,聲音已經哽咽不已,“仙君,青木崖一千五百八十一人,除老嫗外,無一生還……”


    “求求仙君,求求長清仙尊,為我青木崖討迴公道……老嫗求求長清仙尊了……”


    “此事……”


    “長清仙尊,您醒了?”


    蕭燼話說到一半見謝清絕醒來,忙跑到他身邊,“師尊,你怎麽樣?”


    蕭綏之站在謝清絕身前,用身子隔開蕭燼,“本座護著他,能有什麽事?”


    “師尊……”


    “長清仙尊,求你幫幫我吧,我沒有辦法了。”


    “那人打著長清仙尊的名號,屠了我青木崖滿門,長清仙尊,就算是為了您的名聲,也請您出手相助。”


    “此事,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謝清絕上前一步,垂首思忖。


    為什麽師兄會這樣做,又和他有什麽關係,會不會……又是要借著他針對綏之……


    上一世看不慣綏之的人太多,這一世,會不會也有局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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