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族和人族不同,可能本體是獸類的緣故,他們更親近自然一些。


    所以狐族的房屋多依附著樹木而建,順著樹幹盤旋的木梯和棧道蜿蜒而上。


    今日是狐族大殿下華生大婚的日子。


    滿地青蕪(草),上麵落滿了花瓣。


    華生端著酒盞,搖搖晃晃的走到主位。


    他醉眼朦朧的舉起酒盞,“父王,九弟根本就不把我這個大哥放在眼裏,嗝……我大婚的日子,他還在人界鬼混,連個人影都啊~見不到。”


    “父王,他根本就是沒把我放在眼裏,更是沒把您放在眼裏……”


    “他仗著他少主的身份,肆意妄為,父王,你怎麽放心把狐族交到他手裏?”


    狐族一共有九位殿下,大殿下華生,是扶南之下狐帝最器重的人,他的勢力與扶南旗鼓相當,兩兄弟明麵上兄友弟恭,暗地裏卻爭的頭破血流。


    他們私底下暗潮洶湧,可在狐帝眼前,從來沒有撕破臉過,或許是今天喝多了酒,也或許是覺得他勝券在握了,積攢在心裏不知多少年的恨話和抱怨,全都傾瀉而出。


    “父王,扶南他憑什麽?他一個凡人所生的下賤之人,憑什麽得到你的青睞,狐族該是我的——”


    三殿下笙靈澤,從來沒摻和進他們的爭奪。


    可是自從查到了那些東西,他便沒辦法了,扶南……太過殘忍……


    他選擇站在華生這邊的原因,就是覺得他有和扶南對壘的資格和能力,再加上他本就是狐後所生之子,擁護他,也好過扶南。


    這麽多年來,他們可是花費了心思籌謀的,今天還不是動手的好時機,這個該死的莽夫,這是要壞了他的計劃嗎?


    “大哥,你喝醉了!”


    見他似乎還想說什麽,笙靈澤連忙上前捂住他的嘴。


    主位上的父王已經動怒了,這個該死的傻子。


    “父王,想必大哥是受不了九弟不迴來參加婚禮,一時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了,還望父王不要和他計較。”


    而上方的狐帝剛剛那一瞬間的怒氣好像是給眾人的錯覺,他略顯玩味的支著頭,看著自己兒子的目光不是慈愛,也不是責備。


    是一種……我很感興趣,繼續你的表演的那種看跳梁小醜的表情。


    “笙靈澤,放開你的手,讓他說,本座想聽。”


    笙靈澤聞言,更不敢了,他僵硬的對著狐帝揚起一抹笑,“父王,大哥是擔心小九在外麵受了欺負,才會口不擇言,父王……請父王恕罪。”


    狐帝整個人仰躺在主座上,側頭含住狐女遞過來的葡萄,沒有說話。


    氣氛有些凝滯,在場的人都不敢再動作,跳舞助興的狐女左右看了一眼後顫顫巍巍的停下,垂頭站在原地。


    狐帝哼著一首不知名的曲子,鬆散的衣襟敞開,猩紅的酒液順著下巴流到鎖骨窩裏,溢滿之後流到胸膛。


    涼颼颼的氣氛,似乎連花瓣都察覺到了,簌簌的落到地上。


    “叮鈴鈴……”


    “叮鈴鈴……”


    鈴鐺聲響個不停。


    薄薄的霧氣緩緩散開,扶南一襲紅衣從裏麵走出來。


    他在狐族的裝扮頗為大膽,腰間是鏤空的薄紗,手腕,腳踝都露在外麵,上麵掛著鈴鐺,一動一靜間響個不停。


    左耳垂掛著一個黑色的耳墜,垂到頸間,和他一身鮮豔的紅色極具反差。


    卻又偏偏展現出狐狸的野性和魅惑。


    扶南赤著腳落下,踩在溫軟的青蕪之上,眼波流轉,顯得極為乖張。


    “我的事,就不勞你們費心了。”


    笙靈澤聽到扶南的聲音,臉幾乎扭曲了一瞬。


    “小九,你可是迴來晚了。”


    “沒趕上大哥的好日子,你可是要認罰的。”


    扶南連看都沒看笙靈澤一眼,不緊不慢的走向主位,“我迴來了……”


    “玩夠了?”


    “過來……”


    靈夙看著他這個小兒子的臉,有些晃神。


    他好像又看到她了。


    扶南停在狐帝麵前,努力忽視了他在自己臉上撫摸的手,“父王,別來無恙。”


    狐帝的手從扶南臉頰移到眉心,“你還知道迴來,我以為……你又不要我了。”


    “父王說的什麽話,我怎麽會不要……”


    狐帝伸出一根手指虛壓在扶南唇上,“噓……”


    他的眼神不像在看扶南,像是在透過他,看另一個人,扶南開口了,就不像了……


    扶南從小時候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他的這位好父王,在娘親死後,對著他的臉表達那些虛偽的懷念。


    在扶南沒有出現之前,靈夙從來都不會都不會親近任何一個兒子,他們之間的爭端,他也從來不會插手。


    狐帝的位置,誰搶到就是誰的,可是在他從凡間帶迴扶南之後,就一切都變了,他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扶扶南做少主,更是把所有殿下都沒有擁有過的偏愛和恩寵,都一並給了他。


    現在他們這副“父慈子孝”的場麵,更是刺痛了不知多少人的眼。


    笙靈澤站著,就像是局外人一樣。


    他的手還捂著華生的嘴,力道不斷加重。


    “嘶……”


    許是被笙靈澤弄的疼了,華生渾渾噩噩的腦子也清醒了,隻是抬眼就看見靈夙摸扶南臉的畫麵。


    “父王!”


    這個低賤之人……憑什麽?


    “叫什麽?”


    靈夙沒什麽表情的迴頭,手還放在扶南臉上。


    華生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父……父王……”


    今天他成婚,父王卻連一句祝福的話都沒有,扶南一迴來,他所有有的眼神都落到扶南身上,仿佛他們這幾個兒子在他眼裏連一件物件都比不上。


    “父王……按照族裏的慣例,九弟該給我說一句賀詞。”


    這句話說的盡顯卑微,他是狐族堂堂的大殿下,狐後所生的孩子,卻遠遠比不上扶南,兄長成婚時扶南身為弟弟本應該在場,他卻故意在這一天翩翩來遲,還要他這個兄長親自開口要他的賀詞。


    果然是低賤之人所生的低賤之子,生來就沒有禮數。


    扶南扒下狐帝的手,興味勾唇,“好啊,那就祝兄長……”


    “斷子絕孫,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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