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盡歡一記絕殺,說完那姑娘就跑了,背影跟一陣風一樣旋轉著上了樓。


    厲辭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隨後仰起頭,輕聲說道:“帶我去你房間看看?”


    他對別的東西都不感興趣,倒是很想知道,在這個家裏,阮盡歡生活的地方是什麽樣的。


    阮盡歡環顧四周,撓了撓鼻子:“我看家裏好像重新裝修過,也不知道我房間位置有沒有換。”


    她哪兒知道原主住在哪裏,這房子看著建起來有兩三個年頭了,但這裝修的的確確是剛弄完的,這麽說倒也合理。


    厲辭舟倒是一點沒有身為客人的自覺,拉著阮盡歡就往樓上走。


    有人多嘴問了一句:“小歡啊,你這是去哪兒?”


    厲辭舟已經踩在了台階上,他轉頭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些親戚,聲音微冷:“我想去哪兒,需要給你們報備嗎?”


    這裏是她的家,什麽地方她去不得?


    大家訕訕地閉上了嘴巴,等兩個人拐過彎,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裏以後,七嘴八舌的聲音從樓下傳過來。


    “她原來住的那間屋子早就改成了二丫的書房,哪兒還有她住的地方?”


    “誰想到她還能迴來,不是說是個四十歲的老男人嗎?”


    “小聲點,迴頭給她聽見,又要鬧了。”


    阮盡歡停頓了一下,抬起腳繼續往上走。


    現在的劇情似乎早已經脫離了原先的設定,至少原書裏從來沒有寫過她這樣一個炮灰究竟擁有怎樣的童年,又是怎麽長大的。


    親自迴來走一趟,她都開始理解對方了。


    厲辭舟臉色沉的厲害,但凡不是守著那份教養,他大概率現在就能找人將這小樓給拆了。


    阮盡歡手移到對方的腰間,帶著點力氣摟著人往上走:“都是些不相幹的人,別生氣了,轉一轉我們就走,行吧。”


    跟哄孩子似得。


    厲辭舟被她這語氣逗笑了:“你就一點不生氣?”


    合著半天,就他氣得不行,是吧。


    阮盡歡頓了頓,按理說她確實應該生氣,但是看見厲辭舟比她還氣,她就有點氣不起來了,倒是想著怎麽安慰人。


    為了這點東西,不值當。


    說話間就已經上了二樓,簡單的客廳,沙發電視也配置的挺齊全的,還有幾個房間。


    按照他們的說法,這棟小樓已經沒有阮盡歡住的地方了,那也就不存在什麽曾經留下的生活痕跡。


    阮盡歡轉頭看著客廳陽台的位置,腦海中突兀地閃過一個畫麵,暴雨雷鳴的黑夜裏,有個女孩無助地蜷縮在牆角哭泣,像是有東西扼住了她的心口,疼到幾乎窒息。


    那種陌生的感覺來的太快太洶湧,以至於她一時間沒能迴神,直到厲辭舟抬手摸了摸她的臉:“怎麽了,臉這麽白?”


    阮盡歡側頭,話卡在嗓子裏,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她沒辦法確定那是不是原主曾經的遭遇,一閃而過的畫麵模糊的很,可情緒卻像是殘留在了原地。


    “我……”


    阮盡歡話沒說完,二樓房間裏,那女孩就跑了出來。


    “姐姐,姐夫,你們上樓找我的嗎?”


    厲辭舟並沒有看她,隻是打量著阮盡歡的臉色,放緩了聲音:“要是不舒服,我們就走吧,假期時間還很多,我帶你去別的地方。”


    大過年的,沒必要麵對這些糟心的事情。


    “姐姐,你要帶姐夫去哪兒,不是剛迴來,在家住幾天吧。”


    阮盡歡一低頭,又對上了她的目光。


    剛才那股情緒還沒散去,她有些煩躁,連應付都懶得來,牽過厲辭舟的手就準備下樓了。


    沒想到對方突然拉住了厲辭舟的手臂:“姐姐你等等,我有些話想跟你說,你別走啊。”


    厲辭舟轉眼就將手收迴來,眉目間的厭惡藏也藏不住:“別碰到我。”


    阮盡歡一把將人拉到了身後:“陸雨,有什麽話當著我的麵不能說?”


    陸雨抬起頭,似乎有些驚喜:“姐夫,你知道我的名字啊。”


    怎麽會不知道呢,出發之前,那份資料,阮盡歡可是看了很久。


    看現在看來,什麽精心準備都是白費。


    厲辭舟倒是很想知道,這人想跟他說什麽,現在他用的歡歡的身份,那是不是就能從對方的態度裏知道,這一家人曾經怎麽對待她的。


    他側身對著阮盡歡小聲地說了幾句,阮盡歡轉身下樓了。


    陸雨的眼神還黏在對方的身上,直到人從樓梯的拐角消失。


    “姐姐,這姐夫你從哪兒找的?”


    厲辭舟:“你要說的就是這個。”


    陸雨撇了撇嘴:“當然不是,你這一走就是半年,怎麽都不聯係我們。”


    厲辭舟:“你們也沒聯係我。”


    陸雨不以為意:“我手機卡了,你給我買個新的唄。”


    厲辭舟似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找我,就是為了這個?”


    陸雨探頭看了看樓下:“我看姐夫挺有錢的,買個手機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事兒,我們家養了你這麽多年,也沒要你迴報什麽。”


    別說買部手機,便是買個手機生產流水線,對他來說,都不是什麽值得提的事情,但這話從眼前這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口中說出來,就已經能看到從前。


    從前的阮盡歡在這個家裏,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厲辭舟冷笑了一聲,轉頭下了樓。


    陸雨三兩步跟上去:“你別走啊,我話還沒說完呢。”


    阮盡歡就在樓下的樓梯口等著他,看見人下來,抬手握住他的手:“她都跟你說什麽了?”


    厲辭舟:“不是什麽重要的話,我們走吧。”


    說走,厲總竟是彎腰,將桌子上那些精心挑選的禮盒又重新拎上了,一個也沒打算留下。


    阮盡歡沒問為什麽,順手抄過兩個印著金店logo的袋子,默不作聲地跟在身後。


    “哎,小歡,這都快吃飯了,你上哪兒去?”


    “這是幹什麽,怎麽走了?”


    “茹嵐,你這女兒是怎麽迴事,招唿也不打一聲,就往外跑。”


    戚茹嵐從廚房跑出來,看著“阮盡歡”手裏拎著的那些東西,麵色難看地質問道:“你這好好的,又鬧什麽脾氣,所有親戚都在呢。”


    說著又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後的“厲辭舟”,管教的話隨口就來:“我就是這麽教你的,我看這趟你出去,好東西沒學到,人倒是越來越野了。”


    沒等厲辭舟發火,阮盡歡已經用另一隻空著的手將人攬住,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即將年過半百的女人。


    “她的脾氣是我慣的,你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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