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縣已經三年滴雨未下,顆粒無收。這個曾經繁榮鼎盛的大縣,如今漸漸人煙稀少,隻剩下那些無力離開的百姓,他們每天要走上十幾裏的路,到偏遠的地方取水維持生計。


    七月的天氣異常炎熱,其他地方或許還能盼來幾場雨以解暑氣,但張家縣仿佛被詛咒了一般,始終不見一滴雨滴落下。青石磚道上,因幹旱而凸起,空氣中彌漫著灰塵的味道。


    蕭卿琰緩步走在這樣的道路上,路邊涼棚下躺著幾個病懨懨的中年男女,麵容枯瘦,嘴唇幹裂起皮。他們的目光遲緩地隨著蕭卿琰的移動而移動。


    蕭卿琰停在一家破敗的茶館門口,這時,一個漢子從裏麵走出來,看到蕭卿琰後愣了一下,沙啞著聲音說:“這位公子,你趕緊走吧!這裏不太平!”


    蕭卿琰走到外麵的木桌邊,撩了一下衣擺坐下,點了點桌麵:“來碗水!”


    漢子愣了愣,歎了一聲,從架子上找出一個碗,緩緩俯身將瓢裏的最後一口水倒進碗裏,放在蕭卿琰麵前:“喝完就趕緊走吧!”


    蕭卿琰一動也沒動,隔著鬥笠的白紗都能清楚地看見那碗水上漂浮的塵土。


    漢子看著蕭卿琰,無奈地歎了一聲,找了個板凳坐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來水嘍!大家快過來取水!”遠處傳來一陣清脆的喊聲,隨著噠噠的聲音漸漸走近。


    一輛水車停在茶館旁邊,從上麵下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皮膚黝黑,黑白分明的眼睛尤為有神。


    蕭卿琰抬頭看了一眼,白紗下的眼睛眯了眯。


    少年也看向蕭卿琰,睜大眼睛,又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的漢子,疑惑地撓了撓頭。


    漢子起身,一邊找著木桶一邊解釋道:“看樣子是過路的公子,討碗水喝!”


    少年裂了一下幹澀的嘴唇,搓了搓手,來到蕭卿琰麵前:“公子從哪裏來?”


    蕭卿琰勾起嘴角,搖了搖頭。


    少年嘿嘿笑了一下,看了看四周:“這幾年我們這張家縣大旱,要不然之前也是很繁華的一個城鎮的。你身上的這樣的衣服,我也能穿。你別看我現在這樣,我家也是這一片的大戶,隻是我爹娘都病死了,家裏的錢都花在買水上了!”


    蕭卿琰轉過頭看著有些拘謹的少年:“你為什麽不走呢?”


    “走?我也想過,可是這些老弱病殘怎麽辦,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不管嗎?”少年瞪著眼睛道。


    “憑你一個人能管的過來嗎?你家裏的錢恐怕已經花光了吧?”蕭卿琰繼續道。


    少年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咧著嘴傻傻地笑著:“確實……不多了!”


    蕭卿琰繼續道:“我給你榮華富貴,跟我走!”


    少年愣愣地看著他,好半天還晃過神的搖了搖頭。


    這時候,不遠處的一個院子裏傳來一陣驚唿:“你這個災星,偷水喝,看我不打死你!”


    少年轉過頭望了一眼,抬腿朝著那個院子的方向跑去。


    蕭卿琰若有所思道:“安彥霖,此世,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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