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兒吃了一碗粥,很快就在沈曖的懷裏睡著了。


    她的臉上還帶著甜甜的,滿足的笑。


    沈曖本想陪星兒一晚上。


    結果星兒睡著一會,手機就響了。


    是莫心打來的。


    “媽媽,媽媽,我難受,我好想你,你能來看看我嗎?”


    莫心在電話裏哭著,像一道魔音穿透到沈曖的耳朵。


    以前,沈曖每每看到莫心難受,心裏都揪起來。


    一顆心就恨不得飛到她的身邊去。


    此刻,她還是忍不住答應了下來。


    “可以。”她開口,聲音卻有些冷。


    掛了電話。


    沈曖便悄悄地下床,來到了隔壁病房。


    隔著病房門,莫心的聲音傳來。


    “爸爸,我剛才的電話,演得好嗎?”莫心抱著莫炎的手,撒嬌地邀功。


    “嗯,你們要表現出對她的喜愛,不能讓她知道你們是演的。如果她不迴來,你們就沒有機會見到新媽媽了。”莫炎點頭。


    莫一豪和莫心重重地點頭。


    “對了,以後也不能在她麵前提新媽媽,更不能提奶奶和小叔。知道嗎?”


    “其實我更喜歡新媽媽的。不提就不提。”莫心嘟著嘴不滿地說道。


    沈曖站在門外,渾身冒著寒氣。


    他們大概是以為自己已經離開了醫院。


    所以迫不及待地傳授孩子“秘訣”呢。


    沈曖冷笑一聲,推開門就進去。


    “曖曖,你什麽時候來的?”莫炎吃了一驚,臉上閃過一絲慌張。


    “剛剛。”沈曖淡淡地迴答。


    “媽媽。”莫心和莫一豪已打完了吊針。


    他們見到沈曖,立即熱情地撲到沈曖的懷中。


    “媽媽,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氣你的。”


    莫一豪立即道歉,“以後媽媽煮的飯菜,我都吃,媽媽讓我往東,我不往西。媽媽,你搬迴來和我們住好不好?我們一家人,就該住在一起。”


    “曖曖。”莫炎滿臉疲倦地揉了揉眉頭了,“我出了一趟差,迴到家,卻發現家裏沒有人住過的痕跡,曖曖,你為什麽不迴家?”


    莫炎雙眼通紅,悲傷地望著她,“我記得你說過,永遠不會離開我,不會離開我們的家的。為什麽我們的家不像家了?”


    沈曖的心下大怮。


    迴憶似乎又迴到了三年前。


    她從沈誌山的家中逃出來,身無分文,頂著大雪,赤足走在無人的街頭。


    她在雪中憤怒地奔走了許久,許久。


    那夜的雪,夾著大風,寒涼徹骨,每一片隨著風刮落在她的身上、臉上,都如寒刃在割。


    她不知該去哪裏,也不知哪裏可以容下她。


    後來呢,後來,她就走到了荒蕪的郊外。


    那時候的她,已經意識模糊,身體到了極限。


    寒冷和高熱同時襲來,她昏倒在了稀無人煙的雪地裏。


    她以為她會死,就在徹底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一雙有力又溫暖的大手,抱住了她。


    他小心地護著她上了車,用他的體溫溫暖著她。


    那一刻,她就像是被拋棄的小狗,突然有了收留她的主人。


    她的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


    那道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別怕,你會沒事的!我帶你迴家。”


    “我沒有家了。”她沙啞著聲音說道。


    “你會有的。如果你願意,我給你一個家!”


    後來,她在醫院醒來,就看到了莫炎守在他的身邊。


    莫炎用他的熱誠和體貼,溫暖著她的心靈。


    她一次次跌落冰冷黑暗的深淵中,是他一次次地用手,堅定地把她拉了上來。


    那時候的她,與沈家斷聯,沒有任何經濟來源。


    就連外祖家她也不敢迴去。


    莫炎同樣一窮二白。


    是他日夜兼職,養活了她。


    那段日子雖然清貧,但沈曖卻覺得是她人生中,最溫暖的日子。


    他說,他要給她一個家,一個安穩又幸福的家。


    那時候的沈曖,急迫地想要脫離沈家。


    隻有嫁給莫炎,才能得到救贖。


    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並且發誓,永遠不會離開他,不會離開他們的家!


    “曖曖,我給你打了這麽多電話,你都不曾接聽,如果不是孩子生病住院,我是不是就不能見到你了?”


    莫炎目光悲涼,紅著眼眶盯著她。


    雙手伸過來,想摟住她。


    曾經這雙大手,也曾是溫暖又安全的臂彎,能讓她安心的存在。


    “曖曖,你說話啊,是什麽讓我們變了?”


    “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難道你真的要放棄?”


    沈曖後退了一步,緩緩地抽開了自己的手。


    如果不是開局,他曾給予過的溫暖,前世她不會忍受那麽多。


    就連今生,她也對他手下留情了。


    “直接讓我們家瓦解的,不就是你嗎?”沈曖的神情一瞬間轉冷。


    “曖曖,到底是我哪裏做得不好?我改,行嗎?”莫炎急切地說道。


    沈曖閉了閉眼,再睜開,晴明無比。


    莫炎演得再深情,也是演的。


    他的算計,是從一開始接觸她就開始的。


    “你要怎麽改?”


    “曖曖想我怎麽改?”莫炎溫柔地望著她,一副言聽計從的樣子。


    沈曖搖頭,沒有迴答。


    “曖曖,明日就是嶽母的忌日了,我會把工作推後,陪你一起去祭奠嶽母。我還給訂了紫羅蘭……”


    莫炎開口說道。


    沈曖的臉色驀地煞白。


    她竟然忘了,母親的忌日。


    “你今晚迴家好好休息,孩子我請人照顧。我記得你每次去看望嶽母前一晚,都會失眠,這次出差,我特意找人調了薰香,隻要點上了,對你的睡眠很有幫助。”


    “謝謝。”沈曖上下打量著莫炎,禮貌性地道了聲謝。


    還不到直接撕破臉皮的時候。


    沈曖想一步步地瓦解他的未來。


    這個時候,蟄伏是最好的。


    “你我夫妻是一體的,談何謝謝?”莫炎寵溺地一笑,“隻要我們以後好好的,再多的我都願意幫你做。”


    “或許前些日子,我也有不對,是我太較真了。”沈曖歎息一聲,低下頭道。


    “曖曖,隻要你還願意要我,還願意要這個家,我們重新開始。”


    莫炎握起了她的手,溫柔地說道,“以後,我再也不會自作主張隱瞞你了,我要是知道當初的一個決定,會讓我們的家差點瓦解……我或許還會那樣做……可是,曖曖,我寧願沒有家,也不願意看著你的生命在我麵前黯然失色……”


    沈曖臉上微微動容。


    “我原諒你了。”沈曖淡淡地開口。


    莫炎的臉上閃過一絲驚喜。


    “曖曖。”


    “但我在安大的學業不能停,安大離家太遠,所以我仍然不會迴家住。”


    自然是不願意和莫炎同居一屋簷下的。


    即使倆人分房睡,她也不願意。


    更何況,如今莫炎還起了心思。


    “曖曖,你的起點,已經比他們的終點要強多了,文憑也沒這麽重要,我怕你這幾年沒念過書,會太辛苦。”


    “不辛苦,我喜歡安大,也喜歡念書,我還會繼續下去。”


    沈曖的目光遠眺窗外,窗外天空那麽的藍,鳥兒自由地飛翔……


    “曖曖,你那天去了沈氏,是不是和你爸吵架了?”莫炎又開口問道。


    “我和他見麵,就沒有不吵的。我永遠不可能向他低頭。”沈曖目光一沉,聲音顯得更冷漠。


    “難怪沈氏突然停掉了和莫氏的合作,並且撤資,造成了莫氏的資金周轉困難。這個局麵很難,這關係到我們後半生的經濟狀況。”


    “我不想花他的錢。”沈曖目光沉冷,不悅地開口。


    “你既然不喜歡他,那就讓他把家產都給了你。這樣他一無所有,不就如你所願,沒有了錢,他還會過得好嗎?你是他唯一的女兒,沈氏有你媽的一份,也就有你的一份,那本來就該是你的。”


    “第三次了。”沈暖冷冷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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