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迴堰城?”


    雁南盤腿坐在榻上,看著對麵的銀發老人,“堰城那邊出了點狀況,所以我要迴去一趟。”


    雁老盯著他半晌沒有吭聲。


    一旁的雁管家正在泡茶。


    他姿態優雅標準,斟茶的動作行雲流水,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培訓過出來的。


    清新淡雅的茶香味縈繞在鼻尖。


    雁老忽然咳嗽一聲,身體都跟著咳嗽而一起劇烈顫抖。


    “老家主。”雁管家立馬過來輕拍他的後背。


    “無妨。”雁老擺了擺手。


    他看著雁南語氣非常緩慢地道:“雁家那邊怎麽迴事?”


    雁南不奇怪雁老會想知道那邊的事情,他簡單明了的道:“具體我也不清楚,但我父親犯了一些原則性上的錯誤,所以現在是被警察抓了起來。”


    聞言,雁老闔了闔眼,“廢物。”


    雁南抿唇。


    “你父親這個人心機太重,嫉妒成性,野心是有,但沒有支撐野心的能力,他當初做得那些事情我也隻當不知道,但沒想到居然這麽不爭氣。”


    說到這裏,雁老長歎一口氣。


    “你比你父親強很多,有野心有能力有膽識,就是你這性子要改改。”


    雁南不置可否。


    性子已經是這樣了,怎麽可能會改。


    這個道理所有人都明白,雁老不可能不明白。


    “雁家那邊的事務早點迴去處理,處理完了就迴來。”雁老的身體是一日比一日垮。


    所以隻能在有限時間裏盡量把家業完完整整的交托到雁南的手裏。


    而且他還打算讓雁南入族譜,成為雁戌的兒子。


    這樣也名正言順一點。


    雁南頷首,簡單的跟雁老交談兩句就離開了臥室。


    雁南走後。


    雁老抿了口茶。


    “聽到自己父親被抓一點也不擔心著急,這性子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雁管家看的很透徹:“南少爺具備上位者該有的心性。”


    雁老對此沒有迴複,而是突然開口道:“雁山那邊如果保不了就直接棄了。”


    雁管家遲疑道:“這樣是不是有點兒影響我們雁氏的名譽?”


    “如果不是碰上那個人,倒也不是不能找關係。”雁老眼神沉沉:“那個人不會允許雁山出來的。”


    雁管家默默。


    他自然知道老家主口裏說的人是誰?


    自然是那位陳先生。


    如果是別人倒還能爭爭。


    但是在這位爺麵前,是龍是虎都要乖乖盤著。


    “隻是沒想到那位陳先生居然看上了雁山的女兒。”


    雁管家去過堰城一迴自然是知道那邊的情況。


    “那位雁亭小姐並不是雁山的女兒。”


    “哦?”雁老瞥了他一眼,“怎麽迴事?”


    “小孩剛出生的時候被抱錯了,具體情況不清楚,真的那個之前是個孤兒,還是個戲子。”戲子這種身份對於他們這種家族來說自然是上不得台麵。


    但雁老卻眯眼道:“抱錯?怎麽可能抱錯?”


    大戶人家生孩子都是謹慎且小心翼翼地,怎麽可能會抱錯孩子。


    雁管家:“老家主的意思是當初有人故意調換了兩個孩子?”


    雁老沉默不語。


    見狀,雁管家輕聲詢問道:“老家主,要不要我去查一下?”


    “不用。”雁老淡淡道:“都是一些陳年往事,事已至此,就這樣吧。”


    ——


    “牛逼啊!”譚意佩服的看著閨蜜:“不聲不響幹了這麽一件大事。”


    “你真的是太牛了。”


    “早就該這樣了,雁家沒一個好東西。”


    雁亭看著調酒師調酒,淺笑道:“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我知道我知道。”譚意笑道:“跟你的那位陳先生有關係是不是?”


    雁亭低垂眼睫,不緊不慢地語氣道:“沒有他,我不可能扳倒雁山的。”


    雁山雁山,就像是一直以來壓在她身上的大山。


    而這座大山終於被推倒了。


    “兩位小姐,你們的雞尾酒可以了。”調酒師將兩杯雞尾酒推到她們的麵前。


    譚意端起喝了一口,眉飛色舞道:“這種大喜的事情應該找個時間慶祝慶祝。”


    雁亭倒是沒有考慮那麽多,她端起雞尾酒淺酌一口。


    就在這時。


    熟悉的聲音響起。


    “雁亭。”


    雁亭抬眼,就看見站在不遠處的許柔。


    許柔看著眼前的雁亭,心裏嘔得很。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讓雁亭永永遠遠消失在她的世界裏。


    但是不行。


    雁亭漫不經心地用指腹摩擦著酒杯的邊沿,並沒有搭理許柔。


    許柔眼神暗了下來。


    “雁亭,我知道你因為父親他們更關心我而討厭他們,但是你也不能平白無故的就冤枉父親他啊!”


    又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再加上一身幹幹淨淨的小白裙, 站在燈紅酒綠的酒吧裏的確引人憐惜。


    特別是那些男人。


    譚意嗤了一聲:“妹妹,別裝可憐了,這都什麽年代了,白蓮花這招早就過時了。”


    許柔神色略微僵硬。


    但很快她就調整好表情,泫然欲泣的模樣道:“父親他們辛辛苦苦把你養那麽大,為何你要苦苦相逼呢?”


    周圍人立即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對於最近雁家的事情他們都有所耳聞,誰知道今天就能在現場吃瓜。


    雁亭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她在那裏表演。譚意知道閨蜜應付得來,也不再說話,而是站在那裏看戲。


    一個人的獨角戲演得再逼真也尷尬。


    許柔暗暗咬牙。


    她掐了把大腿,兩眼淚汪汪的:“雁亭你能不能高抬貴手,放過父親這一次。”


    她知道。


    隻要雁亭同意。


    雁山肯定有機會被保下來。


    這次雁亭開口了。


    她收迴視線,淡著聲音道:“難道你覺得警察會無緣無故冤枉一個無辜的人?”


    許柔噎住。


    警察的形象自然是不能抹黑的。


    但是她又希望雁山能夠出來。


    所以一時之間,許柔隻能憋屈的想,雁亭這賤女人真難纏。


    雁亭:“雁山如果沒有做那些事情,不用你來求我,警察自然會放了他,但是警察既然敢抓走他,那就說明那些事情他都做了。”


    而且……


    雁山當初做下的孽可不止這些。


    還有李倩。


    雁亭想到陳囂前幾天交給她的資料,眼神幽沉。


    許柔知道,哪怕她現在跪在雁亭麵前,雁亭也不會鬆口的。


    雁山這次被判刑是鐵板釘釘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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