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歌壺裏。


    看著正在被一群貓貓狗狗簇擁著的小曇,和一旁閑不住向壺靈討教種田技巧的丹雨,傘冰神情恍惚,覺得眼前的一切好不真實。


    這樣的事情,她做夢都沒有做過——畢竟人偶也不會做夢。


    忽然,她看到了一道身影突然在壺中出現。毫無疑問,這就是那個她又感激又怨恨的人——旅行者空。


    感激自然是不用多說的,小曇,丹雨,以及當年的真相,知道自己被騙的為賊賣命後,若不是小曇纏得緊,丹雨又死死壓著,她指不定就要殺到冰之國去了。


    至於怨恨……


    他不講武德,來騙、來偷襲自己一個遇到故友心神不定的人偶,害的自己在故友麵前出了醜,真是氣死個人偶了。


    “怎麽樣,在這裏生活還習慣嗎?”


    空笑著說道。


    “一般。”


    傘冰並不領情。她對這景色,對這安逸的生活都沒什麽興趣,甚至看到小曇和貓貓狗狗玩的那麽開心,心裏居然還升起了幾分妒意。好在丹雨一直比較關注她的精神狀態,不惜冒著生命危險敲她的腦袋,才把她這些年來養出來的脾氣硬生生打了下去。


    這段日子,她仿佛沒了目標,整日在這裏發呆,卻又沒有興致去逗貓逗狗,或者學著丹雨種田耕地,隻覺得渾身不自在。


    但即便是不自在,她也想守著小曇和丹雨,一方麵是這兩人在她心中的位置太重了,即便是不自在,她也想努力適應,另一個則是逃避自己認賊作父,被騙著賣命的那些過往。


    被丹雨喚醒的人性,經常拷打著她的內心,對此,她甚至曾生出輕生的念頭,但卻又被丹雨和小曇拉了迴來。所以,她說在這裏自己過得“一般”,還真不能說是在撒謊。


    好在,三度背叛中雖然有兩度已然不存在,但被雷神拋棄這一點卻還在,傘冰心裏的那些不自在倒還能有個方向發泄。


    “你應該知道,我現在站在海隻島這邊。”


    “哦~”


    傘冰的聲音裏聽不出來情緒。


    “所以說,你打算利用我來對付我的那個老爸?”


    “你打得過他?”


    空笑著反問。


    傘冰被一句話幹沉默了,雙手握拳,咬牙切齒,但是又不能反駁。


    她還真打不過。要是能打過,她早就打上門報複了,怎麽會忍到現在。


    “說吧,你到底要我做什麽。別說是出於對我的同情,我不相信這個。”


    傘冰顯然不太適應空這種關懷中帶著戳傷口的怪異聊天方式,不爽道。


    “如果我說要你呢?”


    空挑挑眉。


    “……我就知道……但這裏不行,不能讓丹雨和小曇知道。”


    傘冰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空滿頭黑線。


    本來,他對傘冰的看法就很複雜,同情,憐憫,是有的,對她行為的反感、對她說話做事方式的不爽也是有的,所以態度就比較複雜,像這種不太尊重的調侃他也能毫無忌憚地說出來。


    隻是,他本想調戲她一下,以為她會憤怒或是不爽,卻沒想到對方一副接了個任務的平淡表情,這讓空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錯覺。


    不過,她還能想到照顧丹雨和小曇的感受,這也能算一種……進展?


    “算了,我還沒那麽急色。”


    空歎著氣搖了搖頭。


    “我警告你,不許打小曇的主意,丹雨……必須她自願才行。”


    然而,傘冰卻對空的搖頭產生了一些誤會,當即警惕道。


    “……”


    空好氣,他的名聲怎麽就敗壞成這樣了?


    凱婭!!!!!你這個罪魁禍首!!!!


    空僵硬的臉勉強擠出一個笑意。


    “我對她們一點興趣都沒有,我說了,我不是那種人!”


    傘冰一臉懷疑地看著他,非常勉強的說道:


    “那……好吧,我相信你。”


    她的表情,就好像是為了防止激怒他破罐子破摔,才昧著良心說出這話一樣。


    空很想就這麽甩手離開,還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不過,他該說的話還沒說完,這一趟他可不是真的過來關心傘冰的精神狀態的。


    有丹雨在,傘冰這邊翻不起什麽浪花來。


    “空先生,這孩子這些年在愚人眾裏也受了不少委屈,說話越發的不中聽,您也別介意……”


    看著這邊氣氛僵硬,丹雨笑嗬嗬地過來打圓場道。她雖然聽傘冰說了空的各種“風流往事”,但丹雨自知不過是平平無奇的普通女子,小曇也頂多占個天真可愛,傘冰的那些擔憂,隻不過是關心則亂。


    而且,雖然她敲了幾次傘冰的腦袋,但這麽多年養成習慣的說話方式,也不是這一天兩天能改過來的。看到這邊氣氛僵硬,丹雨就知曉,多半是傘冰又說錯什麽話了。


    “沒關係。”


    有丹雨打岔,空也深唿吸,將心頭的不爽壓了下去。


    “你來的正好,我有些事情要和你們說。”


    “要叫上小曇嗎?”


    丹雨問道。


    “她……算了吧,讓她玩就好。”


    空看著小曇同貓貓狗狗親昵的樣子,搖了搖頭。


    他要說的事,隻和傘冰相關,告知丹雨即可,小曇那邊就由丹雨負責就好了。


    “我要說的是我接下來的計劃,也和我為什麽要利用她們兩個來拉攏你有關。”


    空對傘冰說道。


    直接的“利用”和“拉攏”,是傘冰比較能接受的聊天方式。空沒時間、沒精力也沒心思和她玩什麽溫暖融化堅冰的把戲,大家都是幾百歲的成年人,說話直接一點,做事方便一點。傘冰隻要聽話不出亂子就可以了。


    “你們也都見識了我複活他人的能力。等再過一些時日,我打算將稻妻曆史上的笹百合、狐齋宮等死於災難的妖怪複活,作為拉攏鳴神大社的宮司,八重慎的籌碼。如今稻妻眼狩令的頒布,海隻島和幕府的常年戰爭,都是愚人眾的手筆。對此,傘冰曾為愚人眾的執行官,應當是知曉內情的。”


    “我不關注那些,隻是偶有聽聞,沒有你知道的多。”


    傘冰淡淡反駁道。


    空被噎了一下,但仔細想想,這還真是傘冰的作風。


    她不是不知道,而是不關注,沒留意。要說知道的信息量,她還真不一定有自己知道的多。


    不過,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和博士合作,去須彌造神的計劃應該也已經提上日程了才對。


    這個計劃,傘冰應該是大致知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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