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朝雨把藥材收拾好,指著旁邊的一疊書本。


    “這些背下來,兩個時辰之後考你,若是背下來我就帶你去。”


    張瑞白跑過去拿書本背書,發現很多都是之前師傅教過的,讀得更順手了。


    小桃輕輕敲了敲門,說是陳皮來府上了。


    張朝雨讓人在藥房門口候著。


    進了屋,就看見陳皮眼睛紅紅的,手裏還攥著張朝雨從冰洞帶迴來的水玉簪子。


    “你讓人跟我說這簪子上有毒的?”


    “這是我在冰洞發現的,是日本人打撈沉船時流出來的東西,隻是這上麵有毒,所以一直在冰洞裏沒人拿。”


    “所以我師娘......我師娘這麽多年的病,都是我害的?”


    張朝雨給他倒了杯茶,把簪子從他手裏拿出來。


    這個簪子上的毒素已經讓張朝雨清除下去了,隻要沒有傷口就不會感染。


    “你別想太多,事先你也不知情。”


    “師傅明明告誡過我的......都怪我......”


    “陳皮,你師娘已經沒事了,你也不要沉浸在過去的錯誤裏不出來。”


    陳皮沉默了一會,深唿吸了兩下,給張朝雨道了一聲謝謝,便離開了。


    後來就聽說陳皮在院子裏跪了兩天,隨後就被丫頭叫人拉迴去休息了。


    晚上張朝雨看著眼前一字一字認真背書的張瑞白,捏了捏他的臉,讓他去換一身衣裳。


    士兵備好車,一路送他們到吳府。


    張朝雨看著張瑞白過去敲門,吳府的下人看清來人,連忙給他們開了門。


    “你這小家夥怎麽和你師傅一樣,老盯著我家狗。”


    狗五爺撇了撇嘴,但還是把小狗放在地上讓他倆鬧。


    “五爺最好了!五爺最好了!”


    張瑞白一邊和小狗玩,一邊嘴甜的哄著五爺。


    “你還有點良心,不像某些人。”


    張朝雨笑著喝茶,無視了狗五爺眼睛裏的小飛刀。


    “那你說,是五爺好,還是八爺好?”


    張朝雨抬眼看他,心想這人這歲數這麽幼稚?


    張瑞白抱著小狗想了一會,“五爺和八爺都好,對瑞白好,對師傅更好。”


    五爺笑著喝了口茶,“你比你師傅強多了。”


    在五爺家玩了半天,張朝雨衝著張瑞白招招手,“該迴去了。”


    五爺把小狗抱起來,小狗在懷裏吐著舌頭唿氣。


    “好。”


    跟五爺招唿了一句,張朝雨拉著張瑞白的小手往門外走,就看見齊鐵嘴也在車旁邊等著。


    “你怎麽過來了?”


    “齊叔叔好!”


    張瑞白仰著頭看著他,鬆開張朝雨的手,自己先爬上了車。


    “你們先帶他迴去吧。”


    士兵給張朝雨把衣服拿來遞給她,然後便開車離開了。


    張朝雨和齊鐵嘴並排走著,月色撩人,兩個人的手緊緊相握,也不知是誰先主動的。


    也不重要了。


    齊鐵嘴側頭看著她,眼中溫柔。


    “朝雨,你想離開長沙嗎?”


    張朝雨一頓,轉頭看向他。


    “為什麽這麽問?”


    齊鐵嘴目光微轉,看著前麵,眼中卻有些虛無。


    迴想著之前卜的卦象,沒有說話,隻是手指輕輕摩擦著張朝雨的手背。


    張朝雨垂眸,“我不想。”


    齊鐵嘴看著她,微微笑道,“好。”


    張朝雨握著他的手不由自主的用了些力,想說些什麽,卻又沒說出口。


    “我陪你。”


    齊鐵嘴的聲音輕輕傳來。


    心下一動。


    張朝雨眼睛有些酸,嘴角卻又抬起。


    兩個人就安靜的漫步在長沙的街頭,在朦朧的月色下相互依偎。


    ----時間進度條----


    1939年9月,飛機的轟鳴聲在長沙上空響起,戰火與硝煙已經籠罩在這片土地上,鮮血淋漓。


    陳皮離開了紅府,自立門派,成為了新的九門老四。


    陸建勳死在了大牢裏,裘德考精神失常。


    張啟山召開九門會議,安排眾人離開長沙。


    二月紅帶著丫頭去了白喬寨,九爺一家一起去了香港,霍家去了南方。


    張朝雨將最後一批藥品送上火車,迴頭看向齊鐵嘴,整理了一下他身上的大衣。


    伸手扯著他的衣領吻了上去,帶著從未有過的急迫,強勢的與他糾纏。


    齊鐵嘴伸手攬著她的腰,放縱的配合著。


    直到兩個人嚐到了鐵鏽味才微微分離。


    張朝雨垂下眸子,不去看他。


    “我可以送你離開的......”


    齊鐵嘴拉著她的手,額頭相抵,“我陪你。”


    “我讓祿伯和小滿帶著瑞白跟著解九爺走了,放心吧,他們很安全。”


    “齊家下麵的倉庫也建造好了,按你之前安排的,存儲了糧食和水源。”


    “你要給丫頭的藥,我昨天也送過去了。”


    “我會在你身邊,一直在。”


    齊鐵嘴抱著她,一句一句的慢慢說著,輕輕揉搓她微涼的手指,握在自己手裏。


    過了幾日,戰爭在長沙這片土地上徹底打響了。


    張朝雨帶著百姓最快速度的撤離進防空洞,轟炸聲在頭頂轟轟作響。


    士兵們跟隨著張啟山在外麵迴擊著,槍林彈雨之間,提前布置好的機關也被啟動。


    既然戰火無法平息,那就用敵人的鮮血來衝刷罪惡的痕跡。


    薄如蟬翼的鐵片從四麵八方飛向他們,人群裏炸開了花。


    不是人群......侵略的罪惡壓在身上,何必稱之為人呢?


    殘肢斷臂讓他們心中一驚。


    為首的日本長官連忙下達命令後退,可還是晚了一步。


    一把大刀已經將他的頭劈下一半。


    蜂擁而散。


    張啟山讓士兵休整一下,自己走向那人。


    黑背老六。


    六爺擦了擦刀,轉身看著他。


    張啟山隨著他的目光轉身。


    二爺和八爺幫忙搬著受傷的士兵,霍三娘和朝雨一起給受傷的人上藥,新月帶著聽奴和棍奴搬運著物資,九爺和副官做著傷情統計。


    三爺坐在角落裏把著手裏的槍,陳皮和狗五爺身上沾血的從兩側小道走過來。


    張啟山抬頭看看天,又看看眾人,不由得笑了起來。


    前幾年張朝雨就將長沙附近的地形和連通南北的多條道路傳達給了上層,在這次長沙會戰之後,上層很快就接收到了消息,並派來增援。


    很多戰士在受傷之後即使得到藥物的治療,傷亡大大縮減了。


    沒有那麽多人骨肉分離、妻離子散......


    也沒有烈火燃盡我們生存的家園......


    勝利的曙光終會籠罩整片大地!


    在敵人卷土重來的那一天,援軍也趕到了長沙城。


    激烈的交戰之後,迎來的是久違的平靜。


    張朝雨放下發酸的手,轉頭找著那個牽掛著的身影。


    “齊鐵嘴......齊鐵嘴!”


    張朝雨往後麵走著,“齊恆!齊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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