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救命!”


    “救我!”


    “來人啊,救救我的孩子!”


    慘叫聲不絕於耳,一時間,冒煙的車,地上的鮮血,倒地不起的陌生人,壓抑和恐懼成為進行時。


    我運氣好,沒有被失控的車輛撞到,強忍著不適感快速朝著人少的地方跑去。


    路過一輛報廢的車旁,我忍不住看了一眼。


    隻一眼,隔著四米遠,隻是一眼,我此生都無法忘懷!


    眼睛想要閉上,喉嚨一陣不適,肚子裏麵像有一支高壓水槍,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


    “嘔!”


    我趴在旁邊,肚子裏的胃液瞬間衝出,到了喉嚨處,再無法抑製,一下子全都吐了出來,我甚至無法唿吸。眼淚嘩啦啦流下,真的,滿腦子在這一刻什麽想法都沒有了。


    比起那一次暈車,這次的感覺就像一百個雞蛋打碎後放入十八瓶過期的豆奶,比地裏埋了三年的臭襪子還要糟糕。


    我吐了很久,具體有多久我記不清,那個時候我腦子裏根本沒辦法想其它的事。


    地上是一些胃液和還沒有消化的食物殘渣。


    一聞到那味道我又感覺胃裏翻江倒海,趴在那裏幹嘔。


    直到,感受到腹部由於劇烈的嘔吐引發的疼痛,我依舊在那裏不停的幹嘔。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肚子裏再也不能吐出什麽之後我才顫抖著起身。


    可是還不等我站直身體,腦海裏再次想到剛剛見到的畫麵。


    “嘔!”


    再一次,我趴在地上幹嘔,褲子和手會弄髒什麽的已經不是我現在所能考慮到的事情了,也許在這之後我會很苦惱,但現在我腦子裏不會去思考這些。


    那樣的場景,鮮紅混雜碎裂,滾落出的那個,讓我滿腦子都是一個詞:


    ‘惡心。’


    等我緩了好久,這才拖著虛脫的身體繼續往前走著,再也不想去看那些鮮紅。


    遠處,一頭比四十層樓還要高出一個頭的巨大怪獸正在肆虐,這還沒兩分鍾,五棟樓已經被其摧毀。


    頭上一根尖角,兩隻手臂都有利爪,渾身覆蓋類似盔甲的東西,一根尾巴比樓還長,有力的腹部輪廓,給人一種極富力量之感,它的外形像一頭站立的蜥蜴。


    這怪物一腳一個坑,大地在它的雙腳下顫抖,一定範圍內其實和地震也沒什麽區別。


    時不時還會吼上幾句,刺耳的巨響折磨著每一個能夠聽見的人。


    無論是人還是車子,在它的腳下隻能被踩扁,和泥土混合在一起。


    它旁邊有幾座山,那些山就像是塑料泡沫遇到燒紅的烙鐵,觸之即化,磕找碰著就是一個大口子。


    山上方的泥土失去了支撐,嚴重威脅著下方的人,以後下雨肯定會出現滑坡。


    不過,這些暫時都不重要,因為這裏最大的威脅是這一頭突然出現的百米怪物。人類在它麵前如同螞蟻般渺小,這個星球的主宰種族於它那能一腳踩扁五輛轎車的足下毫無尊嚴,就像是───蟲子。


    它那兩隻手相比粗壯的大腿來說要小得多,但那隻是相對它自身,那些樓房根本起不到阻攔它步伐的作用。


    一爪子下去電火花閃耀,身軀撞去直接倒塌,裏麵的人類隻有死亡一種可能。


    這一刻,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房子成了困死他們的棺材。


    人們尖叫,朝著遠處逃跑,而那一頭巨獸,這會兒已經毀掉八棟樓,不到一分鍾時間,因為這頭怪物而死的人已經達到三位數。


    有的人抱著頭,滿臉驚恐,癱軟在地,他們身邊跑過許多人,但沒有人會管他們,麵對真正的死亡危機,大部分人都拋棄了平時在和別人談論時說的那些所謂的仁義道德,如果被誰絆倒阻攔,氣怒之下還會踹上一腳。


    這一刻,誰會在意別人的生死?


    貪生怕死本來就是人類的原始本能。


    但是,即便麵對著死亡的恐懼,還是有一些人逆著人流,將希望帶給別人,他們堅守著心中認為的正義,即便是死亡的威脅也不曾退卻。


    “還能動嗎?”


    “嗯。”


    “走,別迴頭看。”


    他們克服了自身的原始本能,冒著生命危險維持著混亂中的秩序。


    特異管理會,管理層緊急通知異化者們,並且聯係了相關武裝力量,暴發不過兩分鍾時間,一眾人出發,大概還有十分鍾能夠到達災難現場。


    如果是單純依靠科技,比如運用導彈攻擊怪物,速度可以在十分鍾內到達,但這有可能威脅到普通人,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十分鍾,這十分鍾可能連一把遊戲都打不完,但是,對於那頭怪物來說,這十分鍾之內能夠毀滅的事物可不少。


    那一棟棟能夠榨幹買房者大半輩子的昂貴樓房,在這頭怪物麵前一文不值,一爪子下去,十個人一輩子的奮鬥目標化為廢墟。


    慌亂阻塞了原本可以並排行駛八輛小轎車的大馬路,有的被困在車內流血,還有些保存著清醒,推開車門朝著自認為安全的地方跑。


    無論西裝革履還是素衣白裙,災難麵前,一律平等。


    隻有兩個選擇,逃,或者等到怪物波及到他們,死路一條。


    生命是無比寶貴的,這句話在此刻是顯得多麽的可笑。


    即便你是這個星球的主宰,在它的腳下,和那微不足道的螞蟻不會有多大區別,如果硬要說有區別,那大概是人在死前還能尖叫,而螞蟻隻能抬起頭,亮出它那比針尖還小的口,臨死前揮舞著觸角,直到死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我的視野中,距離好幾百米遠的那一群樓房內,那隻百米高巨怪肆意的破壞著人類用好幾個月甚至好幾年時間修築的作品。


    那種壓迫感,就像是站在一棟高樓旁,它倒了下來,你站在它的陰影中,左麵是五米高的牆,前後距離超過三十米,你可以嚐試逃,隻要你能在兩秒內逃出三十米就能活,其實逃無可逃,隻剩下無邊恐懼。


    “吼!”


    再一次,先看見它吼,聲音過了兩秒多才傳來。


    刺耳,轟鳴,亂糟糟一切,混亂不堪,死亡與恐懼,如同一隻隻惡鬼降臨。


    大海一樣的深邃,潔白的各種雲朵,可那天空卻依舊如往常那般寧靜祥和。蒼穹,從來不會因為地麵如何而改變。


    一棟樓房上,一個青年看著眼前這一切,背後是美麗的天穹,他優雅的將兩隻手伸展開,心中無比欣喜,臉上是一種近乎喜悅到極致的瘋狂,仿若他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天的來臨,所有的意義,所有的期待,無數個日夜,都隻為了這一刻。隻有這樣,隻有這樣的事情,才能給予他存在的意義。


    遠處時不時綻放的火花與滿地廢墟是他的背景。將他的優雅與其餘人的悲劇完美錯開。


    突然,他哭了,不知道為什麽,他很開心,可淚水卻止不住的流。他喜歡,很喜歡,極度喜歡,癲狂的喜愛這一天,可是,他周圍已經沒有觀眾,在這個沒有觀眾的舞台,演繹最後的悲劇。


    遠處那頭怪物感受到他的情緒,雙眼變得更為猩紅,它停下了腳步。


    大地的顫抖停止,一些逃得很遠的人迴過頭望去,那頭怪物站在原地靜止不動,沒辦法,它實在是太顯眼了。


    就在他們疑惑之際,那怪物張開了巨嘴,龐大的能量在它的口中不斷匯聚。


    下一刻,一道亮光閃耀。


    它將口中的能量球吐出,以人類無法反應的速度朝著前方砸去。


    山嶽,高樓,水泥地,在一陣耀眼光芒中飛灰湮滅,是真的飛灰湮滅,打碎成原子狀態那種。


    原本那些剛剛慶幸自己逃出生天的人全都肝膽俱裂。


    那怪物吐出的攻擊很遠,具體多遠他們不清楚,但他們一定是在它的射程之內。


    十幾秒過後,那爆炸的於波才傳遞至眾人的耳旁,雖然比不上先前的嘶吼,但壓迫感更足。


    “逃不了的,這種東西根本就不是人類能夠對付的,我們都要死,我們都要死。”


    一個滿頭大汗的男人跪倒在地,眼裏隻剩下恐懼,他,崩潰了。


    “這究竟是什麽東西?為什麽這種怪物會來到現實,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夢!”


    這邊有個戴帽子的黃衣服男人,他似乎不相信這一切,他的腳不斷倒退,突然跌倒在地,摸了摸,手中拿起一塊石頭,沒有絲毫猶豫,對著自己的腦子就是猛的一砸。


    他倒地,一臉鮮血,那石頭從他手中落出。


    一個女人正抱著自己剛出生沒幾個月的孩子逃命。


    周圍人很多,一條有力的胳膊刮到她一下,全力奔逃的女人重心不穩,跌倒在地。


    人群根本不會管這些,女人跌倒後再也沒有站起來,她緊緊抱著懷裏的孩子,人們的腳從她的身軀上踏過,直到死她都沒有鬆手,可惜,她沒有遇到奇跡。


    怪物再次行動,它的身軀輕而易舉的破壞掉沿途建築。


    有人迴頭看了一眼,隻見一隻巨腳刺破樓房,在他驚恐的目光中越來越大,直到,將他的身體踩成肉泥。


    幾個小孩衝上前,撿起地上的石頭,對著那怪物扔去,可他們的力量太小,石頭還沒有靠近怪物就先落了地。


    “你們幾個,快跑!”


    一位身穿製服的男人看到這一幕,衝過去抓起他們就往遠處跑。


    我這裏還算安全,那頭怪物前進的方向不是我這邊。此刻,明白,如果這怪物繼續肆虐,將會有無數人慘死。


    拖著虛脫的身體,我找到一處稍微偏僻些的地方。


    視野變幻,隧道出現,很輕易就看到那隻巨大怪物,但是,此時它距離我太遠了,足足有幾千米,我的能力拿它根本沒有辦法。


    我開始變得焦急,環視四周,的確沒有人後這才對著空氣說道:


    “墟,你有辦法嗎?我該怎麽做才能阻止這一切?”


    然而,四下空無一人,我也沒有等到他的迴應。


    “可惡!這個時候居然不理我。”


    無奈,我隻能收迴能力,看了下時間,這才過去了五分鍾,而特異管理會那些家夥還沒有趕到。


    即便是在這種災難之下,依舊有一群不要命的人,他們或是拿著手機,或是拿著更為高檔的設備,站在高處,對著那一頭怪物一通拍攝。


    “兄弟們,我現在可是冒著生命危險給大家直播,你們快看,就在我後麵,那裏,那就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主播趕緊跑啊,還在這裏幹什麽,那可是一頭比樓還高的怪物啊,主播不要命了嗎?”


    :“樓上的,主播這不是為了我們冒著生命危險拍攝嗎,他真的,我哭死。”


    說完,這位觀眾刷了個幾千塊的禮物。很快,各種禮物滿屏,都看不清直播裏的畫麵。


    主播內心狂喜,以前他幹一個月也賺不了幾百塊,如今拍這些東西一下子就賺了好幾萬,實在是來錢快。


    可是下一刻,一個不明物體突然出現在鏡頭裏,還不等眾人反應,直播間一陣天旋地轉,畫麵最後停留在地麵廢墟中。


    每分每秒都有人死去,人們瘋狂的撥打著相關部門的電話。


    其它地區的那些人,有的看到這一幕人間慘劇,竟是直接落了淚,他們在心中為災難中的幸存者們祈禱,祈求著災難早些過去。


    但也有極少數人,他們看到那些慘劇後不但沒有憐憫,反而幸災樂禍。隻要災難沒有落在他們頭上,那就與他們無關,即便有人死去,於他們而言內心毫無波瀾。


    更有甚者還在發一些樂見如此的惡劣言論。


    這個世界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達到社會認可的道德標準。如果硬要說,實際上那樣的道德標準根本就沒多少人能夠達到。不過,那些惡人也隻是極少部分,大多數都是普通人。


    ‘快一點,快一點,再快一點!’


    特戰飛機上,一位異化者內心焦急萬分,其餘人心中也是如此。


    他們心中都有正義。


    這次的事件比起上一次的‘天淵事件’,惡劣程度遠超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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