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話賽季隨機分配結果即將揭曉,而這一天的等待對江離來說,仿佛變得格外漫長。


    她一直不是一個信命運的人,可這天,她卻固執地把接下來的關係寄托在一個簡單的概率上。


    “50%。”她默默對自己說,“和威廉分在一張地圖上的概率是50%。如果我們在同一張地圖上,我就繼續隨心而為;如果不在,我就徹底放下,不再追逐他。”


    這個所謂的“命運測試”既是她給自己找的一個出口,也是她給這幾個月單方麵追逐他的行為劃上的句號。


    江離知道,這樣的想法未免有些兒戲。


    一個隨機分配的結果,怎麽能成為決定一段關係的依據?


    可複雜的情緒早已占據了她的心,讓她迫切地想要一個答案——不論這個答案是放手,還是繼續。


    中國時間的深夜,群裏幾乎沒有人發言,隻有遊戲界麵的音樂在耳邊迴蕩。


    江離坐在屏幕前,指尖輕輕敲著桌麵,腦子卻空空蕩蕩。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又抬頭看向屏幕,仿佛時間被按下了暫停鍵。


    終於,她鼓起勇氣點開了微信,給威廉發了一條消息。


    她一字一句地敲下:“威廉,我想知道我們是不是有緣分。如果史話的分配我們不在一張地圖上,我以後就不煩你了。如果在一張地圖上,我以後還繼續煩你。”


    打完這句話,她盯著屏幕發愣,總覺得這話說得太直白了,又有些丟人。


    她猶豫著是不是要改一下,把語氣寫得輕鬆些,可心裏又有一個聲音在說:“說清楚點吧,不然以後你會後悔的。”


    她的手指懸在“發送”鍵上,仿佛再按下去就會觸發某種不可逆的結果。


    她猶豫了好久,終於閉了閉眼,手指用力地按了下去。


    消息發出去的一瞬間,江離猛地捂住了臉,心髒跳得飛快。


    她深吸一口氣,又偷偷放下手,盯著屏幕看威廉會不會迴複。


    威廉看著手機,皺了皺眉頭,看著江離發來的那句“我們是不是有緣分”的消息,感到一絲不解。


    他不是不明白“緣分”的含義,隻是對這種看似嚴肅又莫名其妙的提問有些抓不住重點。


    “她到底在想什麽?”威廉在心裏問自己。


    江離總是這樣,明明是一個話多到一天能和他發上百條消息的人,卻總能在一些關鍵問題上,讓人摸不著頭腦。


    在他看來,地圖的隨機分配並不會改變什麽。


    她仍然會是那個熟悉的“話癆”,在遊戲裏遇到什麽事都會第一時間來找他,分享她生活裏事無巨細的日常,或者聊些他聽不懂的八卦。而他雖然忙,也總是會抽空點開她的消息,認真地看完每一條。


    威廉低頭思索了一會兒,迴了句:“不在一張地圖上也不妨礙你和我說話吧?你還是可以繼續當話癆啊。”


    看著這句話,江離忍不住笑了出來,但心裏卻五味雜陳。


    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的心情,也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他,她並不是單純的“話癆”,而是想通過那些瑣碎的對話去靠近他、了解他,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融入他的生活。


    威廉敲下“發送”鍵後,靠迴椅背,盯著屏幕,覺得自己已經給了一個足夠輕鬆的迴答,可心裏卻隱隱覺得江離的情緒不對勁。


    她平時那麽活潑,這次卻好像特別糾結。他想不明白原因,但潛意識裏又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麽。


    幾秒後,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鳳麟州最後一次團建的時候,被檸檬州的人掃蕩得七零八落,江離的縣邑被打到隻剩下一點城防值。當時,她在群裏氣得直跳腳。


    難道她現在的情緒低落,是因為還在為那件事生氣?


    “你心情不好嗎?是不是因為鳳麟最後團建時被檸檬州的人掃了?”威廉發出這句話,語氣直接卻帶著關心。


    “原來他以為她的低落是因為那個不完美的團建。”


    當時,鳳麟的玩家們為了最後的告別齊聚一堂,卻被檸檬州的人趁機掃蕩。尤其是那個熟悉的“小橋流水姐”,突然就複活了,一連掃了江離好幾次,最後把她的縣邑城防打到隻剩最後一點絕塵而去。


    那一刻的狼狽確實讓江離不舒服,但她知道,那並不是讓她真正低落的原因。


    她低落的真正原因,是她懷著和威廉道別的心情度過了整整一天,而他對此卻一無所知。


    威廉一向不擅長安慰人,隻能想辦法找到問題所在,再試著解決。


    敲下這句話後,他又補充道:“我幫你打迴去,這樣你會心情好一些嗎?”


    他覺得自己的提議很實在。遊戲裏的問題,就用遊戲的方式解決,這是他一貫的邏輯。


    隻要能讓江離高興一點,他覺得花點時間幫她打迴去並不是件麻煩事。


    江離盯著這句話看了好久,心裏忽然有點酸澀,又有點感動。


    他誤以為她的不開心是因為檸檬州的那些人,並願意為了她提出解決辦法。這種直男式的溫柔,帶著點笨拙,卻讓她覺得他既可愛又有魅力。


    隻是這人怎麽這麽笨呢?她低落的原因明明和團建被掃蕩一點關係都沒有,可他卻這麽認真地提出幫她“打迴去”的建議,既直男又溫柔得讓人心軟。


    她輕聲自語:“你這個笨蛋,怎麽可能懂得我的心思呢?”


    她敲了一行字,又刪掉;又敲了一行,又刪掉,最後隻發了一句:


    “謝謝你。”


    屏幕那頭的威廉似乎並沒有察覺她的複雜心情,他發了個點頭的表情,緊接著又說:


    “別想那麽多,做自己就好。我又沒說不讓你煩我。”


    江離看著這句話,嘴角不由自主地揚了起來。


    可是她心裏清楚,這種“允許”並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她在意的從來不是他願不願意她繼續話癆,而是她自己是否還有理由繼續追逐下去。


    “不在一個地圖,我見不到他。可是如果在一個地圖上,那種關係會變得很尷尬。”她低聲自言自語,又搖了搖頭,知道這些話無法說出口。


    “命運的看法比我們更準確。命運是不可知的,因為命運總是在結果出來以後,它才表明它的看法。它事先沒有看法的。”


    江離把這句話寫在紙上,盯著看了許久,心裏卻越發的茫然。


    江離低聲念了一句,像是對自己說,又像是在說服命運的安排值得她等待。


    命運會怎麽安排呢?


    江離不知道。也許命運的安排能為她困惑的心情找到答案,也許什麽都不會改變。她靜靜坐在電腦前,手邊的水杯已經涼了,卻沒有一點喝下去的心思。


    這場關於“緣分”的測試,是她臨時起意的想法。


    她對自己說:“如果分在一個地圖,我就隨心而為,繼續做自己;如果分開了,那就幹脆放下這段執念。”


    她知道這聽起來有些幼稚,甚至有些自欺欺人,可她依然想要一個答案。


    其實,拋硬幣式的決定從來都不是依靠運氣。


    在硬幣拋向半空時,當事人就已經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結果了。


    可江離發現,自己完全沒有那種“心有答案”的預感。隨著分配結果的揭曉臨近,她的心情愈發糾結,像被拋到半空的硬幣,卻始終不知會落在哪一麵。


    她試圖問自己:“到底希望分在同一個地圖,還是不同的地圖?”答案卻始終模糊不清。


    如果分不到同一個地圖呢?江離想過那種情景,她會刻意與威廉保持距離,不再每天給他發那些零零碎碎的話,不再每周六“打擾”他。也許她能收迴自己的注意力,投入更多的時間到別的事情上。可是這樣真的會讓她更輕鬆嗎?她不知道。


    如果分在了一起呢?她同樣想象過這個結果。她可以每天挪著縣邑去找他,可以使用“威廉的可頌”這個名字去和他一起玩遊戲。然而,分在一起就一定意味著有“緣分”嗎?她也不確定。


    命運未揭曉,她的心情卻像被綁在“測試”的翹翹板上,時而向左傾斜,時而向右擺動,找不到任何平衡點。


    她的迷惘並不僅僅來源於對結果的未知,更來源於一種對自身心意的不確定。


    拋硬幣是為了發現自己真正想要什麽,可在這場關於命運的“拋硬幣”中,江離發現,她連自己的心意都無法看清。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周一零點越來越近。


    江離抬起頭,看著電腦屏幕上九州地圖的界麵。她的指尖懸在鼠標上,卻沒有任何動作,像是在等待某種“命運的敲門聲”。


    也許,分配結果出來後,她的心會有一個答案。也許,所謂的“緣分測試”,隻不過是她在未知麵前的一場自我安慰。


    但無論如何,命運即將揭曉,她的迷惘終將得到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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