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陽光灑進房間,打在江離的側臉上,暖融融的。


    她隨手點開了九州界麵,原本隻是想例行檢查一下任務進度,卻被屏幕上的一條刺眼的戰線瞬間吸引住了視線。


    那條戰線毫無預警地延展過來,直直地落在了她和威廉的縣邑中間,像是一把冰冷的尖刀,帶著一股來勢洶洶的威脅感。


    江離怔住了,心中突然泛起一陣不安。


    她的目光緊緊盯著那條戰線,腦中迴蕩起無數可能性:會不會是檸檬州的人打算偷襲威廉?還是說,那個檸檬州的人隻是虛張聲勢?她很快打消了後一種可能性,畢竟,她對那個檸檬州的名字再熟悉不過。


    那種無力感又浮現了出來,像第三賽季的夢魘。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內心的波動。


    猶豫了一下後,想起自己之前下定決心要和威廉保持適當距離的念頭,不想再讓自己事事依賴他,但那瞬間的緊張卻讓她完全忘了這些心理暗示。


    就在此刻,她幾乎是下意識條件反射地拿起手機,撥通了威廉的微信電話。


    鈴聲響起,是熟悉的莫紮特k.332第二樂章。


    這段旋律優雅而舒緩,卻此刻聽起來格外漫長,像是她此刻忐忑心情的延續。


    這段鈴聲對江離來說意義特殊,那是她和威廉的“共同”鈴聲。


    記得某個雨天,她看了威廉分享的一個他彈奏的k.332的視頻。


    他的語音消息從話筒那頭傳來,平淡中帶著一種難得的舒緩:“這段旋律很特別,有種能讓人靜下來的力量。我偶爾忙累了,就會彈彈它。”


    江離當時握著手機聽得入了迷,幾乎脫口而出:“天哪,威廉哥哥,我也喜歡這段旋律!是不是很有緣分!”


    她覺得這簡直是“天意”。畢竟,莫紮特的k.332也是她最喜歡的一段古典音樂。


    “威廉哥哥,你喜歡,我也喜歡這段旋律,那我們就一起用第二樂章當鈴聲,好不好嘛?”


    她當時纏著威廉,語氣裏滿是撒嬌,眼底是藏不住的期待。


    威廉無奈地歎氣:“鈴聲不就是隨便設置的嗎?用得著這麽認真?”


    “當然啦!”江離笑著迴答,語氣卻帶著一絲堅持,“不管怎麽說,我們有同一個喜歡的東西,那就是緣分!”


    她軟聲撒嬌道:“我想和你用一樣的鈴聲嘛!我們就用同一段古典旋律,好不好?”


    麵對她近乎任性的請求,威廉隻是輕歎了一口氣:“好吧。”他知道自己總是拗不過她。


    那之後,她像得到了某種象征性的歸屬感一般,聽到鈴聲響起都會偷偷開心好一會兒。


    威廉原本的鈴聲《everytime we touch》也被這首莫紮特奏鳴曲代替,他雖然沒有多說什麽,但心底其實早已習慣了她的“纏人”。這隻是他對她的又一次縱容。


    江離用最幼稚的方式,拚命為他們製造共同點。


    然而今天,這段她最熟悉的旋律卻仿佛格外拉長了時間。


    鈴聲響了許久,直到江離幾乎懷疑他是不是太忙無法接聽時,終於——威廉的聲音從聽筒那頭傳了過來。


    “怎麽啦,江離?”


    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疲憊,像是剛從一堆文件裏抬起頭,還沒來得及好好喘口氣。


    江離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語氣裏帶著點小心翼翼:“那個……檸檬州的高戰,在我們兩個縣邑中間拉了一條戰線,我怕他是要偷襲你。”


    威廉那邊靜了兩秒,他沒有迴應,隻是輕輕歎了一口氣。


    江離連忙補充:“而且,我的車都不在家,收迴來的時間來不及把他的駐紮頂迴去……,還有我不知道他會不會轉頭打別人。”


    電話那頭還是一片安靜。


    江離緊張地屏住唿吸,她心裏有點懊惱,覺得自己不該在這個時候打擾他。但威廉很快打破了沉默,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卻透著些許無奈:“你上我號打他吧。他偷襲不了我,不過很可能會去打你。”


    聽到這句話,江離的心裏一緊。


    她剛想說自己沒事,威廉已經接著說道:“而且你又和我不是一個州,我也沒辦法援助你的縣邑保護你。”


    他的聲音溫柔又帶著些淡淡的疲倦,像是一個已經替你想好了所有後路的人,輕描淡寫卻又讓你無從拒絕。


    江離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口,隻得輕輕“嗯”了一聲。


    威廉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你是不是怕打架?那我讓涼介上號幫忙看看,你別怕。”


    說完,他似乎匆匆看了一眼時間,然後丟下一句“我忙工作了”便掛斷了電話。


    電話斷線的那一刻,江離看著手機屏幕有些發怔,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她低下頭重新看向電腦屏幕,視線落在那條戰線的盡頭。


    沒過多久,她突然屏幕上檸檬州那位一車8億的高戰向威廉的縣邑發起了進攻。


    然而,僅僅幾秒鍾之後,威廉的號輕而易舉地擊退了對方,8億的一車兵直接被打得隻剩15.3萬的配件狼狽迴返。


    江離瞪大了眼睛,看著屏幕上的戰況發呆。那一瞬間,她仿佛被帶迴了那個遙遠又近在眼前的第三賽季。


    那是她很狼狽的一段時光。


    檸檬州,這個名字,曾經是她和鳳麟所有玩家的噩夢。


    江離記得那個賽季她們的州對檸檬州幾乎毫無反抗之力。戰力的巨大差距使鳳麟被全麵碾壓。


    每天醒來,係統都會彈出無數條被橫掃的戰報,她甚至懶得點開細看,因為每一條都在提醒她的弱小。


    一次又一次地被橫掃,讓江離對遊戲幾乎失去了興趣。那段時間,她甚至萌生了退遊的念頭。


    是鳳麟的夥伴們互相陪伴和鼓勵,讓她堅持玩了下去。那時,她唯一的希望,是能在下個賽季和威廉分在同一個地圖。


    “如果和他一個地圖,就不怕被欺負了。”


    這種簡單又有點天真的期待,竟然成了她堅持下去的動力。


    終於,在當前的史話賽季裏,她如願以償地和威廉被分配到了同一張地圖。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檸檬州那些曾經的高戰,也一並出現在了這裏。


    當她看到這些熟悉的名字時,心裏是藏不住的抗拒。


    那些名字代表的是她極其狼狽的一段經曆,仿佛一旦靠近,就會將她拉迴過去的無力和挫敗中去。


    但今天,她親眼看著曾經那個讓她望而生畏的8億戎車,在威廉麵前毫無還手之力。


    那條象征著威脅的戰線,被威廉的號以輕描淡寫的姿態輕鬆瓦解,對方狼狽的殘兵如數退迴。


    江離盯著屏幕,心中五味雜陳。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威廉為什麽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對她來說,檸檬州的人是強大、壓迫的代名詞;而對威廉來說,那些人不過是些不值一提的障礙。


    她是誰都打不過的可頌。


    而他,是誰都打不過的威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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