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吃完早餐,坐迴書桌前,拉開窗簾,讓冬日的陽光透進來。


    她點開電腦,準備把昨晚的記憶寫下來。盡管一想到昨晚的醉酒電話,她就忍不住臉紅,但那些片段又像一張捕夢網,粘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她索性決定將這份尷尬與甜蜜都轉化為靈感,用文字去捕捉它們。


    她深吸了一口氣,手指在鍵盤上輕輕敲擊。


    腦海中,熱紅酒的甜味浮現出來,她仿佛又聞到了那絲濃鬱的香氣。接著是威廉低沉溫柔的嗓音,他在電話那頭的耐心和包容,就像冬夜裏的一團火,讓她在混亂的醉意中得以安心。


    江離寫道:“他低聲應答,語氣平靜,像是擔心電話另一端的情緒碎片會被驚擾。”


    寫到這裏,江離不禁停下手,迴想自己昨晚的胡言亂語。


    她模糊地記得自己竟然說了“強製愛”這種羞恥度爆表的話,還自信滿滿地宣稱威廉這一年都會因為她而幸運。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抬手捂住臉,輕聲歎道:“昨晚的我,真是太丟人了。”


    但她的手指依舊在鍵盤上流暢地移動,將這些微妙的情感記錄下來。


    她試圖分析昨晚威廉的反應——他沒有掛斷電話,也沒有顯得不耐煩,甚至在她斷斷續續地撒嬌時輕聲笑著迴應。


    江離寫下:“她的胡言亂語像一根無形的線,而他竟願意抓住這根線,耐心地接著她的每一句,直到線的另一端歸於平靜。”


    寫到這裏,江離忽然覺得心口發熱。她的腦海中閃現出威廉的臉,他或許在床上,或許倚著沙發,守著她無厘頭的醉話,直到她睡著。


    這份包容與耐心,平日裏被她當成習以為常的友情,如今在她的文字裏變得鮮活而溫暖。


    她打下最後一句:“那一刻,她想,這是一種幸運吧,能夠在一個萬裏之外的人麵前,無所顧忌地展現最真實、甚至有些狼狽的自己。”


    按下保存鍵後,江離靠迴椅背,盯著屏幕上的文字,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妙情感。她低聲笑了笑,心想,或許昨晚的荒唐並不是那麽糟糕。


    正在此時,門鈴突然響起。她抬頭看了一眼時鍾,發現才九點半。她納悶這個時間點會是誰,於是放下筆記本走到對講機前,按下通話鍵:“請問是誰?”


    對講機裏傳來一個男性的聲音:“您好,是江女士嗎?我是亞馬遜的快遞員,您有一個包裹需要簽收。”


    江離愣了一下。“快遞?亞馬遜?”她迴憶了一下,最近並沒有下單過任何東西。


    “好的,我下去拿。”她帶著疑惑走下樓,快遞員確認了她的身份後,將一個印有亞馬遜logo的紙箱遞給她。箱子上的確寫著她的名字和地址,連電話也沒錯。


    迴到家,她迫不及待地拆開了包裹。


    映入眼簾的是一套裝幀精美的書籍,封麵上印著“gallimard”出版社的標誌和意大利作家埃萊娜·費蘭特的名字。


    “那不勒斯四部曲?”江離驚訝地看著這套典藏版法語譯本,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名字——威廉。


    “會是他嗎?”她喃喃自語,心裏一陣複雜的情緒湧了上來。


    想到這裏,她飛快拿起手機,點開和威廉的聊天框,編輯了一條消息:“威廉哥哥,我早上收到了一套法語版的那不勒斯四部曲,是不是你買的?”


    威廉的迴複很快就來了:“是的,你喜歡嗎?”


    江離愣了一下,心裏有點泛酸又泛甜,嘴角忍不住上揚。但還沒等她繼續打字,威廉緊接著又發來一條消息:“抱歉,原本想給你一個驚喜。我翻了黑五那天你發的訂單截圖,從裏麵找到了你的地址。如果你不喜歡,告訴我,我會立即把你的地址和號碼從手機裏刪除。”


    江離盯著這條消息,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威廉的細致、周到,讓她一時之間又感動又無措。


    她努力平複心情,迴複道:“不是的,我很喜歡這份禮物,謝謝你。不過……”


    她頓了頓,發出了接下來的文字:“我一直覺得我們是網友,物理上一萬公裏的距離讓我從未想過我們在線下會有任何交集。但這套書,好像把我們從網絡世界連到了現實裏,感覺很奇妙。”


    對方的迴複簡單而溫暖:“你說過你喜歡的書,想買齊所有熟悉語言的版本。我知道你有了中文版,就想送你法語譯本。聖誕快樂,江離。”


    江離輕輕歎了一口氣,心裏湧上一股柔軟的情緒。


    她盯著手機屏幕上那簡短的話,似乎從中感受到了威廉穿越萬裏送來的溫暖。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地敲擊:“謝謝你,威廉哥哥,聖誕快樂。”


    迴完消息,江離坐在沙發上,陽光透過窗簾灑在她的膝頭,書頁上的金色字體折射出柔和的光暈。


    她反複翻看著那套書的封麵,指尖輕輕劃過印刷精美的圖案,似乎能感受到威廉寄托在這份禮物裏的心意。


    她將手機放到一旁,翻開書頁,看著熟悉的文字,竟然覺得有些想哭。


    她迴想起威廉對她的一些小小關注。


    無論是對她醉酒時撒嬌的耐心,還是記住她隨口提到的喜好,他的在意總是這樣細膩而不動聲色。


    江離忽然覺得自己一直將他們的關係定義為“網友”,似乎少了點什麽。


    她輕輕合上書,靠在沙發上,看著窗外冬日的陽光灑在樹枝上,折射出溫暖的光暈。


    威廉的這份禮物像一根無形的紐帶,讓她第一次意識到,網絡的距離並沒有那麽不可逾越。


    “為什麽會是威廉呢?”江離腦海中浮現出他那簡潔卻總是事事有迴應的態度。


    他們相識不到三個月,交談的頻率雖不算高,卻總是很輕鬆自在。


    她原本以為,這隻是兩人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可威廉的這份禮物卻讓她心裏產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


    她輕輕翻開書頁,墨香伴著陽光讓她的心安靜了下來。


    她決定放下所有的焦慮,不去想這些跨越萬裏的細膩情感到底意味著什麽。


    她告訴自己,不管未來如何,至少此刻,她隻想好好珍惜這一份奇妙的聯係。


    那天,她沒有繼續寫小說,而是拿起那套書細細品讀。


    而手機屏幕上,威廉發來的最後一句話仍未被關閉:“你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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