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懷期待進了大城市，工作卻沒有那麽好找，我跟著哥哥和小六子白天在大街上閑逛，四處找工廠招聘的信息，找到了，就挨個打電話過去問中介，有時半天找不到一個，閑下來的時間，我們逮著一家餐館就四處麵試去，可是人的前腳剛踏進店內，還沒開口問呢，老板就忙著招招手趕人：
‘我們今天不招工，滿了。’
‘可是，店門口不是還貼著招人的紙嗎？’
‘去去去，滿了，我都說滿了。’老板一邊說，一邊推著我們往外走，店內的顧客仿佛對一切都不感興趣，低著頭自顧自吃起飯。
一家，兩家，三家，我們嚐試了，最後也都放棄了。無奈之下，我們進了網吧，迎麵而來的除了噠噠噠拍個不停的鍵盤聲，還有一股夾雜著口臭和煙味的難聞之氣，不知哪個陰暗的角落，時不時冒出幾句罵人的髒話。在前台諮詢了下老板後。發現在這兒過夜比旅店便宜，上網通宵一晚隻要20塊，旅店一個單間都要三十起步。我們就在那兒周轉了三五天。
‘怎麽樣？在這兒住下先？’小六子空洞的眼神望著我們，仿佛他已經打定主意了。
‘行，那就先這樣子吧。老板，給我倆開一台，阿鳳，你在旁邊，我教你怎麽玩兒。’哥哥說完，眼睛盯著我，示意我點頭。
我順著他的意思，忐忑地點了點頭。哥哥的意思我懂，不過是想要省個20來塊錢，就算我不玩電腦，在旁邊睡覺，也沒事。
老板馬上給我們開好了台號，領著我們穿過陰暗、堆滿礦泉水瓶和塑料袋的過道，來到電腦前。
‘就這兒了，明天八點前續費。’說完這話，網管走了。
‘阿鳳，你坐我旁邊。’哥哥把後邊機台的椅子拉了一把放在座位旁邊，示意我坐下休息。
‘哦，好的哥。’
接下來的日子裏，小六子和哥哥仿佛對找工作失去了興趣，白天在電腦前玩遊戲、飆著粗話，晚上也不睡覺，通宵達旦地玩個不停，中間上廁所休息的時候，繞過前台領迴來三桶方便麵和三根烤腸，每人一份吃完，又繼續戴上耳機，玩起電腦。我在旁邊幹坐著無聊，在一陣又一陣刺鼻的煙草味中睡了又醒，醒來，吃了點東西繼續睡。
就這麽過了幾天後，出門前爸媽給的錢都花得七七八八了，先前每天三桶的泡麵現在變成早餐一杯熱開水，午餐一頓泡麵，晚餐一杯熱開水加一根香腸。我的肚子，變得幹癟癟的。
‘哥，我好餓。’饑餓使我放下以往的懂事和為人著想的良好品性，我把自己的果腹請求脫口而出。
‘阿鳳，不急，等我打完這盤遊戲。’
肚子傳出一陣又一陣咕嚕咕嚕的響聲，可這聲音和饑餓的感覺隻有我自己曉得，小六子和哥哥正戴著耳機與外麵的現實世界隔絕開來。
清晨的陽光到來人間，又消失了，世界，再次迎來了黑暗的夜晚。
這時，我臉上無能的淚漬已經幹透，小六子和哥哥放罷耳機，站起身，伸了伸懶腰，轉了轉脖子，這時，才注意到我的存在。
‘阿鳳，起來，吃飯去了。’哥哥喊著，可是我的身體就像粘在了桌麵，渾身上下提不起勁兒，我使出了最後一點兒勁兒，發出一點迴應的聲音：
‘哥...我好餓...’
‘餓咱這就去吃飯了，走，起來了。’哥哥一把拉起我，剛想放手，不料一陣眩暈襲來，我整個人重重地癱在地上，臉貼著地麵。耳邊不停響著哥哥和小六子的聲音，慢慢的，這聲音消失得無邊無際，然後，我閉上了雙眼，後麵的事，我全都不知道了。
再醒來時，我正在一家昏暗的旅館床上。
‘阿鳳，你醒了？’哥哥滿臉憔悴地勉強笑了一下，小六子背靠牆，打著唿嚕。
‘嗯。’我舔了舔幹巴巴的嘴巴，緩緩地迴答。
‘你在這兒等著啊，哥哥給你買吃的去。’說完，哥哥的背影消失在了噴滿油漆的鐵鏽門。
我來迴看著這間不到二十平米還沒有窗戶的悶悶的房間，四周的白色的牆麵已經掉漆，天花板因為樓上的下水管道滲水，此時已經爆皮了，偶爾掉下幾塊白漆。地板沒有過多的裝飾，隻是水泥地，我坐著的床，是老式的單人木板床，人一晃動，床板就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床邊有一條不到半米寬的過道直通大門，如果想要上廁所，還得到這一層的盡頭，那裏是供房客使用的公共廁所。
我的眼神從周圍的環境轉到小六子身上，眼前這個小夥子睡得正香甜，連日來打遊戲使他的臉龐看起來比剛來時消瘦了不少，臉色也由健康的小麥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哥哥也是。小六子頭頂上是一個老式的掛鍾，秒針滴滴答答走著，小六子的唿嚕聲也有節奏地響著，我的大腦忽然變得空蕩蕩的，我的心卻變得複雜起來：
‘我們真的能夠在大城市活下來嗎？’
隨著這一聲質問在心底裏生起，我感到內心的一股莫名其妙的悲愴感向我襲來，深深地揪著我的每一根神經，我想哭，想呐喊，可是，我知道這都沒有用，眼下，我們隻有爸媽給的那一點積蓄，花完了就沒了，該怎麽辦呢？
秒針滴滴答，哥哥倉促的腳步打破了我的沉思。
‘來了，小六子起床，吃飯了。’哥哥買來了門口攤販售賣的一杯兩塊錢的八寶粥、小米粥還有地瓜粥，搭配著的還有一塊五一條的油條，也是每人一條。
哥哥把吸管插進了裝粥的杯子，遞給了我，那上麵，冒著溫暖的熱氣，我感到自己又可以活過來了，開心地吸了幾口，那幹癟的肚子馬上充盈了起來，一股暖暖的感覺充斥著我方才悲觀的神經，帶給我無形的力量。
叫了幾聲沒迴應，哥哥撕了一小塊油條，放在了小六子的鼻子底下，來迴轉圈，我和哥哥都在憋著笑。
‘什...什麽味道，真香啊！’小六子的鼻子來迴嗅了嗅，睜開了眼睛，哥哥馬上一溜煙地跑到我身旁。
‘好你的，有好吃的還不叫我。’小六子馬上湊了過來，抓起一根油條。
‘我都叫了，是你睡得太香，怪我咯！’哥哥聳聳肩，津津有味地大口吃起油條。
‘我們今天不招工，滿了。’
‘可是，店門口不是還貼著招人的紙嗎？’
‘去去去，滿了，我都說滿了。’老板一邊說，一邊推著我們往外走，店內的顧客仿佛對一切都不感興趣，低著頭自顧自吃起飯。
一家，兩家，三家，我們嚐試了，最後也都放棄了。無奈之下，我們進了網吧，迎麵而來的除了噠噠噠拍個不停的鍵盤聲，還有一股夾雜著口臭和煙味的難聞之氣，不知哪個陰暗的角落，時不時冒出幾句罵人的髒話。在前台諮詢了下老板後。發現在這兒過夜比旅店便宜，上網通宵一晚隻要20塊，旅店一個單間都要三十起步。我們就在那兒周轉了三五天。
‘怎麽樣？在這兒住下先？’小六子空洞的眼神望著我們，仿佛他已經打定主意了。
‘行，那就先這樣子吧。老板，給我倆開一台，阿鳳，你在旁邊，我教你怎麽玩兒。’哥哥說完，眼睛盯著我，示意我點頭。
我順著他的意思，忐忑地點了點頭。哥哥的意思我懂，不過是想要省個20來塊錢，就算我不玩電腦，在旁邊睡覺，也沒事。
老板馬上給我們開好了台號，領著我們穿過陰暗、堆滿礦泉水瓶和塑料袋的過道，來到電腦前。
‘就這兒了，明天八點前續費。’說完這話，網管走了。
‘阿鳳，你坐我旁邊。’哥哥把後邊機台的椅子拉了一把放在座位旁邊，示意我坐下休息。
‘哦，好的哥。’
接下來的日子裏，小六子和哥哥仿佛對找工作失去了興趣，白天在電腦前玩遊戲、飆著粗話，晚上也不睡覺，通宵達旦地玩個不停，中間上廁所休息的時候，繞過前台領迴來三桶方便麵和三根烤腸，每人一份吃完，又繼續戴上耳機，玩起電腦。我在旁邊幹坐著無聊，在一陣又一陣刺鼻的煙草味中睡了又醒，醒來，吃了點東西繼續睡。
就這麽過了幾天後，出門前爸媽給的錢都花得七七八八了，先前每天三桶的泡麵現在變成早餐一杯熱開水，午餐一頓泡麵，晚餐一杯熱開水加一根香腸。我的肚子，變得幹癟癟的。
‘哥，我好餓。’饑餓使我放下以往的懂事和為人著想的良好品性，我把自己的果腹請求脫口而出。
‘阿鳳，不急，等我打完這盤遊戲。’
肚子傳出一陣又一陣咕嚕咕嚕的響聲，可這聲音和饑餓的感覺隻有我自己曉得，小六子和哥哥正戴著耳機與外麵的現實世界隔絕開來。
清晨的陽光到來人間，又消失了，世界，再次迎來了黑暗的夜晚。
這時，我臉上無能的淚漬已經幹透，小六子和哥哥放罷耳機，站起身，伸了伸懶腰，轉了轉脖子，這時，才注意到我的存在。
‘阿鳳，起來，吃飯去了。’哥哥喊著，可是我的身體就像粘在了桌麵，渾身上下提不起勁兒，我使出了最後一點兒勁兒，發出一點迴應的聲音：
‘哥...我好餓...’
‘餓咱這就去吃飯了，走，起來了。’哥哥一把拉起我，剛想放手，不料一陣眩暈襲來，我整個人重重地癱在地上，臉貼著地麵。耳邊不停響著哥哥和小六子的聲音，慢慢的，這聲音消失得無邊無際，然後，我閉上了雙眼，後麵的事，我全都不知道了。
再醒來時，我正在一家昏暗的旅館床上。
‘阿鳳，你醒了？’哥哥滿臉憔悴地勉強笑了一下，小六子背靠牆，打著唿嚕。
‘嗯。’我舔了舔幹巴巴的嘴巴，緩緩地迴答。
‘你在這兒等著啊，哥哥給你買吃的去。’說完，哥哥的背影消失在了噴滿油漆的鐵鏽門。
我來迴看著這間不到二十平米還沒有窗戶的悶悶的房間，四周的白色的牆麵已經掉漆，天花板因為樓上的下水管道滲水，此時已經爆皮了，偶爾掉下幾塊白漆。地板沒有過多的裝飾，隻是水泥地，我坐著的床，是老式的單人木板床，人一晃動，床板就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床邊有一條不到半米寬的過道直通大門，如果想要上廁所，還得到這一層的盡頭，那裏是供房客使用的公共廁所。
我的眼神從周圍的環境轉到小六子身上，眼前這個小夥子睡得正香甜，連日來打遊戲使他的臉龐看起來比剛來時消瘦了不少，臉色也由健康的小麥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哥哥也是。小六子頭頂上是一個老式的掛鍾，秒針滴滴答答走著，小六子的唿嚕聲也有節奏地響著，我的大腦忽然變得空蕩蕩的，我的心卻變得複雜起來：
‘我們真的能夠在大城市活下來嗎？’
隨著這一聲質問在心底裏生起，我感到內心的一股莫名其妙的悲愴感向我襲來，深深地揪著我的每一根神經，我想哭，想呐喊，可是，我知道這都沒有用，眼下，我們隻有爸媽給的那一點積蓄，花完了就沒了，該怎麽辦呢？
秒針滴滴答，哥哥倉促的腳步打破了我的沉思。
‘來了，小六子起床，吃飯了。’哥哥買來了門口攤販售賣的一杯兩塊錢的八寶粥、小米粥還有地瓜粥，搭配著的還有一塊五一條的油條，也是每人一條。
哥哥把吸管插進了裝粥的杯子，遞給了我，那上麵，冒著溫暖的熱氣，我感到自己又可以活過來了，開心地吸了幾口，那幹癟的肚子馬上充盈了起來，一股暖暖的感覺充斥著我方才悲觀的神經，帶給我無形的力量。
叫了幾聲沒迴應，哥哥撕了一小塊油條，放在了小六子的鼻子底下，來迴轉圈，我和哥哥都在憋著笑。
‘什...什麽味道，真香啊！’小六子的鼻子來迴嗅了嗅，睜開了眼睛，哥哥馬上一溜煙地跑到我身旁。
‘好你的，有好吃的還不叫我。’小六子馬上湊了過來，抓起一根油條。
‘我都叫了，是你睡得太香，怪我咯！’哥哥聳聳肩，津津有味地大口吃起油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