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日子,不鹹不淡,我懶得說話,另一半也懶得說話。許是家裏有父母罩著,遇到什麽事,另一半馬上茫然失措,把父母推上前邊,等到他們處理得差不多了,另一半也就高枕無憂了。


    那時,我在想,如果這輩子都在跟這個過,真正老了的那天,我會不會恨自己不敢親自結束這段盲目走進的婚姻關係,這個男方一開始就隻是因為我性格軟弱、聽話、適合過日子的特點而選擇的有名無實的婚姻。


    在這個婚姻中,我們沒有交流,我不知道他喜歡什麽,他也不知道我喜歡什麽;我們對共同生活沒有期待,凡事馬馬虎虎,秉持著差不多就行的想法,今天能吃得下飯睡得著,這關係就還能苟延殘喘下去;我們從來沒有過過節假日,仿佛這個世界上,沒有一件事情是值得我們共同去慶祝的;平日裏,我喜歡看看偶像劇、給孩子做做手工,真正閑下來了,我還會捧上自己喜歡的書,看上一下午,而他,除了工作,一迴來就是捧著個手機在那打遊戲,不打遊戲,就是悶聲抽煙,我至今都不知道,到底自己哪裏招他不喜歡了,惹得他怎麽冷落自己。


    總而言之,我的婚姻生活,是讓人窒息的,可是,為了孩子,我得繼續下去,我沒有理由去親手毀掉一段看著‘還可以’的關係,我沒有理由讓孩子一懂事就沒了爸爸。我也問過父母,他們說:


    ‘誰的婚姻不是這麽過來的,平平淡淡的挺好,慢慢熬過去就好了。別看外麵那些愛得死去活來的年輕人,那樣激烈的愛情,在婚姻裏是不存在的。’


    於是,在每一次我內心鼓足了勇氣想要掙脫牢籠時,我又被說服了。


    可我明白,所有人的意見我都在考慮,隻有自己,隻有自己的意見被我藏在生命的背後,我感到自己不再快樂,真的,自打結婚以來,我再也不快樂,除了悲傷,臉上常常平靜得有點‘生人勿近’的感覺。


    時間馬上來到孩子一周歲生日,那天,我歡天喜地地和公公婆婆、父母一起招待親戚朋友一起吃周歲宴席,另一半卻遲遲沒出現。


    ‘怎麽,孩子爸呢?今天這麽重要的節日,怎麽不見他的人影兒?這小子越來越過分了啊!’公公嚴肅地問我。


    ‘不知道,可能有事吧,一大早就不見他了。’


    ‘我打他電話,今天不過來,看我打斷他的腿!’公公終於不顧自己家的顏麵發火了,我在一旁悠閑地一邊吃席,一邊逗孩子玩兒,仿佛自己是一個身外人。


    事實上,另一半的行蹤異常情況開始發生在一個月以前的深夜。


    那天,他容光煥發地迴來了:頭上特地做了造型,抹了發蠟,身上還有淡淡的香水味兒,讓我聞了都忍不住湊近。一迴來,照例地,他高冷得很,帶著手機,直接進了洗手間洗澡,那個澡,直直洗了一個小時,比兩人結婚以來洗的任何一個澡都要長。


    過了一會兒,浴室裏不再響著滴滴答答的流水聲,他走了出來,嘴角九十度上揚著,盡管我看得出來他已經盡力在往下拉著臉了,可還是很容易看出來此刻的他十分興奮,一種莫名的興奮感,這是自打結婚以來我從未在他臉上看過的神情。


    ‘今天發生什麽好事了嗎?’我在一旁冷冷地問,心中早已泛起了懷疑。


    ‘沒什麽。’躺上床,他雙手交疊上下搭著放在肚臍眼的地方,最底下,是他的手機。


    我的心砰砰直跳,盡管這一刻我在腦海中早已上演了無數次,可當它真正到來的時候,我還是像一個半夜行竊的小偷那樣,精神高度緊張地從熟睡中的他身上撤走了手機。屏幕一滑,我查看了通話記錄,找到今天所有的通話,大多數是工作上的男性,我都認識,我的緊張稍稍減輕了些。


    我再翻了下相冊,平常他除了玩遊戲,就是有個拍照的興趣。手機上的拍照記錄來來迴迴找,也沒什麽異樣,返迴,找到‘我的收藏’,果不其然,他下載並收藏了一張照片,時間就在今天,那是個濃妝豔抹、著裝得體的女性,如果不是臉上那厚重的粉所裝飾,她看起來年紀該跟我差不多。看得出來,她的身材實在好,前凸後翹的;眼睛也很迷人,妖嬈的桃花眼,炯炯有神;最好看的,要數她的嘴巴,那翹翹的櫻桃小嘴,應該比我會哄他吧?應該比我更吸引他吧?


    她雙手圈住另一半,噘著嘴湊上他的臉頰,而他,笑得眼角炸開了花:


    ‘原來,他還會笑,而且,笑起來還挺好看的。’


    為了盡量不讓發出的聲響吵醒了他,我放慢了速度拿出自己的手機,關閉音量,迅速拍了一張照片。


    接著,我再返迴地圖軟件,查看行蹤記錄,果不其然,人在興奮的時候,總會忘記刪除一些自己認為重要的東西。我找到了他和她約會的地點,還有付款記錄,我又拍了個照。


    接著,我返迴他最常用的社交軟件,從本就不多的列表裏挨個找最像那個女生的頭像,按照女人的理解,假如一個女生長得好看,又會打扮,還單身,那肯定會以自己的容貌和身材為榮,還有六成的幾率對方是個喜歡炫耀的人,既然喜歡炫耀,社交媒體必然會出現自己的照片。


    我一個個往下找,排除了男性工作夥伴、零星幾個男性朋友後,隻剩下家人的聯係方式和兩個我從來不認識的人。點開,果不其然,從中找到了她。,對方今天的動態是:


    ‘感謝親愛的,謝謝你,讓我過了一個美好的生日,願我們好好的,一直甜蜜下去。’噴塗是一款大牌的香水和一盒大牌化妝品:


    ‘想不到,他還是個會對女人好的人,也懂得討好女人。’


    女方發布的所有照片,我也拍了下來。


    第二天,我從衣櫃裏找出了最貴的衣服,盡全力幫自己畫了一個最美的妝,踩上了放在角落裏積灰的高跟鞋,來到了他們昨晚約會的地址,找來前台:


    ‘你好,我昨天跟另一半來這兒的,迴去的時候,忘記開發票了,麻煩你幫我開下發票。’


    ‘好的,請提供身份證號,我幫您核實一下。’


    ‘好的,44......’


    ‘好的,謝謝您提供信息,您看下發票是否有誤。’前台把電腦發票頁麵轉到我麵前。


    ‘請問我可以拍個照問下老公嗎?這個我也不懂,他報銷的比較懂。’我怯怯地問。


    ‘當然可以,您拍吧。’前台微笑地看著我。


    ‘謝謝。’我把發票的身份信息全都拍下來,每個細節清清楚楚。發票上,女方的身份證號詳實地被記錄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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