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意沒有誇大其詞,顧湖裏的錦鯉確實個個漂亮,每一條都被飼養得極為精心,身軀肥碩圓潤,在水中悠然穿梭,時而躍出水麵,濺起晶瑩的水花,鱗片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絢麗的光澤。


    樓羽眠迴去的路上還纏著順意問,能不能送給他幾條小魚苗,他想帶迴去養在家裏。


    樓小公子眼睛亮晶晶的,看得順意隻覺得自己一顆心無比柔軟,像是被春風拂過,滿是溫情。


    他使勁捂住自己那顆幾乎要唿之欲出的慈愛心,半是承諾半是哄勸道:“小公子若是喜歡,奴才定向殿下討要來。殿下向來仁慈,想必是不會拒絕的。”


    樓羽眠“嗯嗯嗯”的點了幾下頭,笑著眯起了眼睛。


    他出去已經個把時辰了,心裏琢磨著,旻王殿下與他人商議要事,這個時候應該也差不多商議好了。於是,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抬腳跨入那處清幽的別院。


    他還特別留意了,這處小小的院落名字叫“秋嵐扶風”。


    樓羽眠盯著那牌匾看了好一會兒,仰著頭思索了片刻。


    直到院子裏傳出一聲輕笑聲,他才收迴視線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雲麾將軍翹著腳,坐在李承胤最常坐的躺椅裏,一身湖藍色的窄袖長袍,腰間束著革帶,更襯出她身姿的挺拔矯健,腳上套著鹿皮靴,帶著幾分不羈。略顯毛躁的頭發用一根紅色發帶利落得盤在頭頂。她生得很標誌,隻是常年混跡沙場,五官鋒利,眉宇間英氣十足。


    此刻,她轉過頭來,一雙原本透著寒光的鳳眼,此刻卻散去了淩厲,多了幾分輕佻與戲謔,直直看向樓羽眠,而後調侃道:“喲,這誰家的乖寶寶?長這麽漂亮。”


    坐在她身側的李承胤想也沒想,脫口而出:“齊家的。”


    樓羽眠頓時一張小臉漲的通紅,又羞又窘、不敢吭聲。


    “哦不……”李承胤裝模作樣地伸手覆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臉上帶著一抹笑意,糾正道:“樓家的。”


    樓羽眠麵上紅暈未褪,小聲和戴舒桐問了好,然後趕緊跑迴到自己房間。


    待樓羽眠離開後,戴舒桐看了一眼李承胤,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問道:“姓齊的放在你這兒的?”


    李承胤輕輕點了點頭。


    戴舒桐手撐著下巴,低著頭想了想,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她 突然“噗嗤” 一聲笑了出來,而後帶著幾分意味深長,說道:“那還挺配的。”


    在這小院裏已經待了足夠長的時間,她從躺椅裏緩緩起身,而後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筋骨。她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開口說道:“北諸郡的消息給你帶到了,那我先走了。”


    “嗯。” 李承胤並沒有起身相送,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他微微張了張嘴,問了一句別的:“什麽時候走?”


    “年後。” 戴舒桐迴答得簡潔明了。


    她是一個領兵打仗的將軍,南詔戰事目前雖不算吃緊,但這隻是暫時的平靜。她能在京都停留這麽久,實屬難得。過了年,即便明仁帝不提及,她也該迴去了,繼續履行自己的職責。


    李承胤聽後,再次點了點頭,麵上依舊沒什麽明顯的表情,隻是微微眯起的眼睛,在無聲地訴說著他內心的波瀾。


    他最難過的五年是被戴舒桐撿起來的,南詔五年不好過,每次披甲上戰場他都覺得自己要死在那裏了,沒受傷是僥幸,受了重傷更無所謂,隻是每次從一片黑暗裏醒過來戴舒桐一直在他身邊。


    大將軍陪著他一起返迴京都,再次迴到那個陰冷的南詔卻隻有她一個人了。


    “走了。” 戴舒桐頭也不迴地朝他揮了揮手,瀟灑的背影透著一股決然,隨後便邁出了院門。


    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離別。


    走什麽走,明明過年還早著呢。


    李承胤望著她離去的方向,忍不住輕輕歎出一口氣,那口氣裏夾雜著些許惆悵。戴師一旦離開了京都,他身邊又隻剩下顧嵐亭了。


    他緩緩垂下眼簾,落寞浮上心間。還沉浸在淡淡的憂傷之中時,突然聽到戴舒桐忽近的聲音,伴隨著一連串罵罵咧咧的話語:“又走反了,這什麽破地方,淨整些鬼打牆,狡兔都沒你能三窟!”


    李承胤:“……”


    他微微一怔,原本落寞的神情瞬間有些無奈,又帶著幾分忍俊不禁。他抬起頭,揮了揮手讓順心去送人,心中的惆悵似乎也在這一瞬間消散了幾分。


    戴舒桐走之後,樓羽眠才從房間裏溜出來。


    “殿下,戴將軍走了嗎?”


    “走了。”


    樓羽眠這才鬆了口氣,坐到李承胤身邊,伸手拿了個柿餅吃。


    “你怕她嗎?”李承胤覺得新奇。


    樓羽眠搖了搖頭,說道:“那沒有。”


    他嚼了嚼口中的一小塊柿餅,咽下去,斟酌了一下口吻,說道:“是秋瞳姐姐她們說的,說戴將軍很喜歡逗小女娘玩,還一直騙她們都要娶迴家。”


    李承胤:“……”


    樓羽眠繼續道:“怎麽能騙她們呢。”


    也不知道戳中了李承胤哪裏,他突然就樂得笑了起來。


    .


    翰林院這一日,忙碌的工作終於落下帷幕,終於又迎來了休沐。


    “三天休沐,真是良心發現了。”


    奚昀站起身來,伸手輕輕捶了捶自己的老腰,腦海裏已經將這三天該如何與夫郎共度細致地規劃好了。


    “奚修撰,難得休沐,這釣魚約不約呀?郊外的湖邊可是個好去處。”同僚發出邀請。


    奚昀擺手拒絕。臉上帶著歉意說道:“不了不了,多謝兄台好意。”


    這位同僚似乎並不氣餒,稍作思索後,再次發出邀請:“奚修撰,文海閣有鬥詩會,此次不少文人雅士都會前去,定是一場盛會,你想不想去參與一下?說不定能在詩會上留下不少佳作呢。”


    奚昀再次擺了擺手拒絕:“實在抱歉,下次再說吧。”


    同僚見他兩次都拒絕,不禁有些好奇,追問道:“奚修撰,休沐三日,那你都打算幹什麽呀?”


    奚昀一邊快速收拾著東西,一邊笑著說道:“不幹什麽,就陪夫郎,陪家人。平日裏忙於公務,都沒多少時間陪他們,這次可以好好彌補彌補。”


    留下一地自愧不如的同僚,他拿上東西快步走向大門,江河已經駕著車在門口等他了。車廂的窗簾忽然被輕輕撩開,露出雲霧那張帶著笑意的臉蛋,雲霧眉眼彎彎,朝奚昀招招手,道:“相公,快上車吧,我們今晚去外邊吃飯。”


    奚昀見此情景,心中滿是驚喜,沒想到夫郎竟然過來接他下班了。


    踏上木梯,準備上車,不經意間側首,看到齊鴻之和顧嵐亭上了同一輛馬車。他不禁輕輕嘖了兩下嘴,這兩人,真慘,沒有夫郎,就隻能兄弟約飯了。


    齊鴻之和顧嵐亭沒看到奚昀,進去車廂坐穩後,兩個人對視一眼,又都默默錯開了視線,輕咳一聲。


    顧嵐亭的小侍在外麵問他:“公子,咱們去哪兒啊?直接迴府上嗎?”


    “不,去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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