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


    八月桂花遍地開,奚昀的腦海中浮現了一首廣為流傳的紅色革命歌曲,他跟著哼哼了兩句,絲毫不慌,八月是個好月份啊。


    蟾宮折桂,淩雲且向鼇頭去。


    待十二位成功搶得比拚名額的書生休整好,白麵書生請來的三位評定夫子也入了席位,曹夫子赫然在列,他見奚昀向自己瞧過來,捋了捋胡須,朝他慈愛地展露出一個皺巴巴的笑容。


    奚昀禮貌迴以微笑。


    主持這場詩會的白麵書生,拿出了一炷香,插入香爐中,朗聲道:“一刻鍾的時間,請諸位參賽同窗在這柱香燃盡之時,給出自己對應月份的名言佳句。最終評定可以口頭詠誦,但若書寫下來是能加分的哦!”


    奚昀偏頭去觀察身邊同窗的麵色,隻見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興奮與激動之色,神采飛揚,想必內心深處已然醞釀出了無數絕妙想法。


    奚昀神情微肅,不敢掉以輕心,萬不能小看這群曆史土著。


    隻聽得那名麵容白皙、文質彬彬的書生高聲喊道:“那便開始罷,讓我們拭目以待!”話音剛落,他便輕輕地點燃了那一柱清香,刹那間,半空中緩緩升騰起一縷輕柔飄渺的白色煙霧。


    那些胸有成竹者早已迫不及待地提起筆來,奮筆疾書,字裏行間透露出無盡的自信與豪邁;而另有一些人則苦苦思索,眉頭緊鎖,手中的筆幾次落下又幾次抬起,將紙張揉成一團後仍不滿意自己的答案。


    奚昀不緊不慢地將毛筆浸潤於墨水中,待其充分吸收之後,才悠然自得地挽起衣袖,提筆挽袖準備動筆之際,抬眸望向三位夫子以及周圍觀眾所坐之處。


    恰好瞧見那位白麵書生正手持一張紙片,湊近先生們耳邊輕聲低語。至於究竟說了些什麽,奚昀無從知曉,隻見得三位夫子紛紛頷首表示認同,緊接著又把注意力重新放迴到參賽選手身上,仔細觀察他們的答題情況。


    奚昀見狀,心頭一緊,暗自思忖道:難不成他們是要整花樣不成。


    想到此處,他忍不住眉頭微蹙,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疑慮。


    他重新看向了那麵寫著“十二月花仙”的比試題目,盯著仔細看了一會兒才緩緩舒展開了眉頭。


    心道,這白麵書生還真是狡猾,隻說創作一首與該月相對應的詠花之詩,卻不講清楚每個月都有固定的花仙子,每年三月,春迴大地,大晉的花朝節就是為了祭祀那十二位花神。


    所以真正的題目應該是寫那十二位花神。比如奚昀的八月就隻能寫桂花,倘若他一時疏忽,寫了什麽繡球花,紫薇花,夾竹桃那就該出局了,即便文筆再怎麽精妙絕倫也是偏離了題目中心,不可取。


    這宣墨會有點意思,它不僅僅是一場單純比拚才華的詩會,更是一次考驗參賽者細心程度的較量。就在剛才,那位白麵書生滔滔不絕講解比試規則時,又有多少人真正留意到比試的題目細節呢?


    不過在這樣的時刻,運氣似乎也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還是拿奚昀的八月來講,就算沒仔細琢磨題目他原本就打算寫桂花,畢竟談及八月人們首先映入腦海的往往就是那芬芳馥鬱的桂花。但是對於桃花和荷花而言,情況則有所不同,它們的花期連續數月,究竟哪一個才是與之對應的特定月份呢?


    想到這裏,奚昀輕笑一聲,他端坐於桌案前,氣定神閑,渾身散發著從容不迫氣息,筆鋒落下,黑墨漸漸滲透開來,每一筆都遒勁有力,如行雲流水般自然流暢,他目光堅定,隨著最後一筆的收尾,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麵露自信。


    三十兩就該入他的囊中。


    時光悄然流逝,分秒必爭,眾人紛紛完成了各自的詩作。


    奚昀的目光落在九月那位仁兄的手上,隻見他緊緊捏著三張宣紙,上麵分別寫著“詠桂”、“詠菊”和“詠杜鵑”。


    這題目取得還真是……通俗易懂。


    他靜靜地觀察著這位仁兄,看著他猶豫不決地盯著這三張紙,似乎內心正在經曆一場激烈的掙紮。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於,那位仁兄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伸手拿起了其中一張紙——那正是那首“詠桂”。


    奚昀見狀,默默地將自己的視線收了迴來。他心中不禁為這位仁兄唏噓。盡管從季節上來說,桂花的確在九月份盛開得最為絢爛奪目,但很可惜啊,這次比試所定的主題乃是十二月花神,而非簡單的時令花卉。


    如果一味地與傳統習俗較真,那麽毫無疑問,這位仁兄已然輸掉了這場比賽。


    他暗自搖了搖頭,還是被坑的太少了,缺少經驗與對簡單事物肯定不簡單的直覺。


    “諸位,時間到咯,該停筆了。”白麵書生看著最後一截細香燃盡,宣布道。


    處於“正月”的瘦竹竿書生率先站了起來,他舉起自己的詩作展示給大家看,搖頭晃腦道:“我所題詩詞名為《梅韻》。”


    “淒豔孤梅繪月瀅,霜風凜冽韻難違。冰心一片誰能解,獨守寒冬待春歸!”


    奚昀聽罷,鄭重地點了點頭,他寫的真的很不錯的。有景有理,寄情於景,同時勉勵大家學習紅梅傲雪的自堅。


    開篇就獲得了大家的一致認可,瘦書生謙虛得拱了拱手,坐了下來。詩作被傳閱到三位夫子手中引得他們連連點頭。


    瘦書生嘴角不自覺揚了起來。奚昀見狀,內心稍稍替自己可惜了一下,果然梅花是最好寫的,可惜沒搶到。


    珠玉在前,餘景文不免有些緊張,他唿出一口氣,亮出了自己的詩作。


    “杏花如雪映春暉,粉瓣輕揚舞蝶影。淺笑嫣然盈雅意,清風徐行韻芳菲。”


    他寫的也不錯,細膩的筆觸描繪了杏花在春日裏的嬌嫩模樣,不免讓人聯想到一位嬌俏可人,淺笑盈盈的婉約女子。


    “不錯,若是能加以訴情再好不過。”一位夫子點評道,說出了大家心中所想。


    餘景文聽罷,點點頭,恭敬行了一禮,道:“學生受教了。”


    他沒有被三位夫子全票通過,很可惜的淘汰了。餘景文下場之後站到了看熱鬧的齊鴻之身旁,朝奚昀擠眉弄眼,做口型給他喊“奚兄,我看好你”。


    奚昀朝他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場上又淘汰了三名書生,前麵一半桌案空曠無比,隻有率先出擊的正月頑強留了下來。


    他們紛紛唉聲歎氣從奚昀麵前經過。


    六月那位書生看著前麵空了一半的座位,咽了咽口水,站了起來,道:“我所作詩詞取自荷花……”


    “荷花?”七月位置上的書生一聽,立馬站了起來,皺著眉疑問道:“荷花七月盈滿池,你是六月怎能選擇荷花?”


    白麵書生一聽和幾位夫子對視一眼,心道終於有人落入陷阱了,他故意發了一聲疑問,道:“莫非你也提了有關荷花的詩?”


    “正是。”七月書生自矜道,然後撇了撇六月書生手中的紙張,“哼”了一聲,道:“那就由夫子們和在場諸位同窗共同定奪,到底是你寫的‘玉立亭亭塵不染,幽香嫋嫋綻如紗’好,還是我的‘夏日荷花別樣嬌,冰肌玉骨自難消’出彩!”


    白麵書生得逞一笑,道:“這位寫七月荷花仙的同窗,請。”他做了一下示意他下台的手勢。


    七月書生見狀,不可思議,皺眉道:“什麽意思?難道我寫的不比他好?”


    “你寫的很好,隻可惜你會錯了意,不妨再仔細瞧瞧本次試題的內容。”


    七月書生緊緊地皺起眉頭,盯著\"十二月花仙\"幾個大字,良久,他猛地拍了一下額頭,恍然大悟過來,但緊接著,他的眉頭卻再次緊緊地鎖在一起。


    隻見他一臉疑惑地看向白麵書生,開口說道:“可是你之前明明說過,隻要是與該月份相對應的花便可以呀!”


    白麵書生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令人看了就心生不妙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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