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燥熱的厲害。


    林非晚卻仿佛泡在冰水裏,全身上下,由裏至外,全都冰涼沁骨。


    她緩緩唿出一口氣,強自鎮定下來,一步步走進赫連修的房間。


    往日那個鶴發童顏的老人,今日一動不動躺在床上,紅潤的臉頰呈現出一股灰白色,看著讓人心裏慌慌的。


    “師父?”


    林非晚輕輕叫了一聲,床上的人沒有任何反應,她的眼眶當時便開始酸了。


    赫連歲安吸了吸鼻子,“沒用的,師妹,你還是快些給父親把把脈吧。”


    “好。”林非晚溫柔拉出赫連修的胳膊,抬手搭上他的脈搏,沉下心來,仔細感受脈象的變化。


    這些年,赫連修一直有養生的習慣,黃精、茯苓、人參等更是摻在日常飲食中的,身體一向很硬朗。


    可現在他的脈象卻呈現一種衰敗的趨勢,這麽來勢洶洶的,不像生病,更像是......中毒。


    腦中浮現這個念頭,林非晚第一反應是不可能。


    師父早在很多年前便百毒不侵了,毒性那麽強的夢迴散、神仙淚對他都沒用,他怎麽可能中毒呢?


    想到這,她搖了搖頭,“不可能是中毒的......”


    寂靜的房間裏,她呢喃的聲音清晰傳到赫連歲安耳中,赫連歲安微微一怔,“阿晚,你說什麽?父親中毒了?”


    林非晚沉吟許久,“師姐,我知道師父百毒不侵,也不願相信師父是中毒了,但這個脈象,難道你不覺得熟悉嗎?”


    這種衰敗的速度和趨勢,除了中毒,還能是什麽?


    她雖然不願意相信,但除了中毒,她也想不到別的可能了。


    赫連歲安臉色逐漸蒼白,“你也認為是毒?”


    一個“也”字,林非晚頓時明白了,大師姐並非沒有診出原因,隻是不敢相信。


    “大師姐,師父昨日到今早都吃了什麽?”


    林非晚雖然診出是毒,但具體是什麽毒,她一點頭緒都沒有,全然陌生的脈象,讓她心裏焦灼萬分。


    赫連歲安正要說話,紀德裕從外麵走了進來。


    “昨日到現在吃的東西,我全部做出來了,阿晚,歲安,你們出來看看,究竟是哪裏不對。”


    聞言,林非晚把赫連修的胳膊放迴到被子裏,跟著赫連歲安走了出去。


    作為曾斬獲“廚神”桂冠的人,紀德裕擁有一定的醫學常識,什麽東西不能在一起吃,他還是清楚的。


    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湯羹、點心、水果,沒有一道是相克的。


    林非晚按了按眉心,她心裏很清楚,即便吃的東西裏有什麽是相克的,也不會影響到師父的身體。


    師父中的毒,是一種她從未接觸過的毒。


    “師姐,我想取師父一點血。”


    赫連歲安抿抿嘴,緩緩吐出一口氣,“如今,也隻有這種辦法了。”


    ......


    在林非晚和赫連歲安取血辨毒時,荊楚已經確認,平康街的那灘水漬正是被化屍粉化成水的人。


    不過,那灘水漬旁沒有任何衣物能證明主人的身份,死的究竟是不是老張頭,還未可知。


    “出個告示,將這件事公布下去,城中加強巡邏,順便問問是否有人撿到這灘水漬上的衣物。”


    老張頭隻是一個打更的,會是誰和他有這麽大的仇恨,竟連人入土為安的機會都剝奪了?


    荊楚心裏沉了沉,又交代了衛平幾句便離開了。


    衛平歎了口氣,喚來陳康,“你再和兄弟們在這周邊問問,看看有沒有誰撿到水漬上的衣物。”


    “是。”陳康點點頭,“頭,你說這件事會不會和王爺昨夜那件事有關?”


    衛平微微一愣,“何出此言?”


    “你看,王爺昨日那陣勢,擺明對方是個硬骨頭,但咱們守了一夜都沒抓到人,反而是城裏死人了。”


    陳康越說越覺得自己猜對了,“我一直覺得昨晚咱們中了敵人的計謀,那人大張旗鼓在瑞親王府布置下那些東西,不過是為了調虎離山。”


    聽完他的話,衛平眼底的質疑逐漸消失,“你跟我去趟瑞親王府。”


    若事情真相果真像陳康猜測的這樣,敵人殺掉老張頭,很可能是為了借他的身份掩人耳目,進而完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到這,他連忙拉上陳康朝瑞親王府奔去。


    兩人趕到時,荊楚正要進門,看到他們,順便帶了進去。


    見到瑞親王後,衛平不敢隱瞞,連忙讓陳康將之前的猜測重複了一遍。


    陳康將自己的懷疑詳細道來,秦驚羽臉上的神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荊楚,吩咐下去,全城戒嚴,搜捕兇手。”


    荊楚正要應下,忽然想到手中並沒有兇手畫像,忍不住輕輕咳了一聲,“爺,咱連敵人長啥樣都不知道呢,怎麽搜捕?”


    秦驚羽聞言,麵不改色從懷中掏出一幅畫像,“這是青鸞師叔臨走前交給我的,就按這個搜捕。”


    荊楚挑了下眉,接過畫像看了一眼,上麵竟是個中年男性,看著還挺有辨識度的。


    隨即,他把畫像交給衛平,“讓你的人多臨摹幾份,發給各小隊,掘地三尺,也要將人給我揪出來!”


    “是。”


    衛平帶著畫像離開了瑞親王府。


    秦驚羽按了按太陽穴,“王妃迴來了嗎?”


    “還沒有。”荊楚搖搖頭,“爺,毒王那邊出什麽事了嗎?”


    秦驚羽沒有迴答,須臾,他站了起來,“我去那邊看看,這邊你繼續盯著些。”


    說完,他大步流星走出王府,騎上馬朝碧波樓別院奔去。


    彼時,林非晚和赫連歲安已經對赫連修的血試過不下十次,每一次結果都表明,血中無毒。


    兩人,一個毒娘子,一個小毒王,生平第一次懷疑起自己是否學藝不精?


    林非晚撓亂了一頭秀發,“師姐,你說會不會是咱們猜錯了?”


    赫連歲安緊緊抿著嘴巴,不知該如何迴答。


    若說猜錯了,難道兩個人都錯了?若沒有猜錯,為何一次次結果顯示,血中無毒?


    這結果簡直快要把她逼瘋了。


    “阿晚,你覺得咱們兩個會同時猜錯嗎?”


    林非晚沉默了。


    一時間,房間裏安靜的隻能聽到淺淺的唿吸聲。


    林非晚走到窗口,看著對麵師父的房間,一雙桃花眼晦澀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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