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住滿災民後,秦驚羽率白虎軍一直住在節度使提供的別院裏處理公務。


    唐節度使和馬刺史一向不對付,二人本平級,但馬刺史身後有孟家支持,唐節度使隻能避其鋒芒,常年在山裏練兵。


    馬刺史為首的大小官員盡皆斬首後,秦驚羽將唐節度使召了迴來,幫助他處理商州一應事宜。


    死士扛著鍾離鶴闖進別院時,秦驚羽正和受災的泯縣、良縣、滑縣縣令等商量幫災民重建家鄉、補救春耕之事。


    荊楚走進來,湊到秦驚羽耳朵小聲說了句什麽。


    秦驚羽眼露詫異,擺手讓唐節度使繼續跟大家討論,他則跟著荊楚走到院子裏。


    一身白衣的死士,在火光通明的院子裏格外顯眼,更顯眼的,是他扔在地上的男子。


    秦驚羽在林非晚身邊見過死士,看到他,便想到了林非晚,臉色頓時柔和下來。


    “你主子讓你過來有事嗎?”


    死士指了指地上的鍾離鶴,“主子說,這人要挖你牆角。”


    秦驚羽皺了下眉,挖他牆角?什麽意思?


    荊楚捏住鍾離鶴的下巴,仔細端詳著他的臉,忽然想到什麽,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怪異。


    “爺,他該不會想說,這人對王妃......”


    話沒有說完,但秦驚羽已經明白了,一張臉霎時間變得陰沉無比。


    “他幹了什麽?”


    死士想了想,道:“他說王爺不是主子的良配,請主子考慮考慮他,還對林大爺使用暗器,主子打不過他。”


    聽完死士的話,秦驚羽臉黑的能和書房裏的墨塊有的一比了,一股迫人的威壓自他身上向四周蔓延開來。


    “扔牢裏去,讓施良好好招待。”


    “是。”


    荊楚冷冷踢了鍾離鶴一腳,該死的東西,竟敢詆毀王爺,真是老壽星上吊,不想活了。


    秦驚羽瞥了地上的男人一眼,轉身迴到房間,等處理好百姓民生的大事,他再好好跟他算賬!


    他想的挺好,可是,等他和各縣縣令把事情全部安排妥當,去到牢裏時,人已經不在了。


    秦驚羽眸中泛起波瀾,“人呢?”


    荊楚單膝跪地,麵帶愧疚,“屬下失職,讓人跑了。”


    秦驚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須臾,道:“施良呢?”


    “中毒了。”荊楚臉埋的更低了。


    秦驚羽擺擺手,讓荊楚站了起來,“先帶我去看看施良。”


    荊楚領著秦驚羽走到前院,看到房間裏愁眉苦臉的諸位,忍不住皺了皺眉。


    得知施良中毒的第一時間,他便讓人請了太醫過來,怎麽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大家還是這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怎麽迴事?施良的毒很難解嗎?”秦驚羽走進房間,皺起了眉。


    章太醫轉過身來,拱手行禮,“迴王爺,施統領的毒,下官實在沒見過......”


    不清楚具體是什麽毒,他怎麽敢隨便用藥?


    秦驚羽抿了抿唇,輕聲道:“勞煩章太醫務必留住他的命,我馬上請別人來幫忙。”


    “下官定當竭盡所能。”章太醫垂首道。


    秦驚羽轉過大步離去,騎上駿馬,直奔林非晚現在居住的黃府而去。


    ......


    月上中天,氣溫驟降。


    林非晚拔掉施良身上最後一根金針,施良一口黑血吐了出來。


    秦驚羽上前一步,“怎麽樣?毒解了嗎?”


    林非晚點點頭,“再喝一付藥拔拔餘毒,明日便沒事了。”


    秦驚羽聞言鬆了口氣,看了眼施良逐漸緩和的臉色,微微用力摟住林非晚的腰,向外走去。


    “還好有你,不然我今日要損失一位大將。”


    林非晚一臉歉意,“我該讓死士給你提個醒的,那人是研製出神仙淚的鬼才,太醫遇上他也隻有幹瞪眼的份。”


    秦驚羽眯了眯眼睛,“是他研製的神仙淚?”


    林非晚把遇到鍾離鶴的經過跟他講了一遍,“......婉容表妹身上的毒就是他下的,我之前試探他水平下降了,但從今日施良所中之毒來看,他怕是有意藏拙。”


    林非晚不明白,鍾離鶴為何對黃婉容手下留情,若真是想和她交朋友,又為何在食肆裏對林思璋下手?


    一時間,她有些看不清那個男人。


    秦驚羽若有所思,“看來,還真不能放任那人在外麵。”


    一個擅長製毒,又會功夫的男人,遠比普通人要危險的多。


    俗話說得好,隻有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他得想個辦法,徹底解決這件麻煩。


    一陣冷風吹過,林非晚縮了縮脖子,秦驚羽見狀,解下身上的披風,輕輕披在她身上。


    “夜裏涼,別凍著了。”


    林非晚攏了攏披風,抬頭衝他盈盈一笑,“明日,你陪我去粥棚那走一遭,給表妹充充場麵唄。”


    秦驚羽挑了下眉,“你既開口了,我總是要去的,不過,我能不能問問為什麽?”


    “還不是孟家鬧的。”林非晚將事情來龍去脈交代清楚,“妄議流言之輩多是欺軟怕硬、趨炎附勢之徒,婉容落個好名聲,外人開口前總得思量思量。”


    秦驚羽沉吟一聲,“明日我隨你去。”


    “你真好。”林非晚攬住他的腰,靠了上去,逐漸把身體的重量移過去。


    秦驚羽麵上巍然不動,耳根卻悄悄紅了。


    二人身後,荊楚踮起腳尖,悄無聲息端著藥走進房間,親自給施良喂了下去。


    看著他臉上顯露出紅潤的色澤,荊楚鬆了口氣,“現在感覺怎麽樣?”


    施良運了運氣,全身上下說不出的輕鬆,“王妃真神了,我感覺身體比中毒之前還要舒服。”


    他是隨王爺在戰場上殺過敵的,早年落下暗傷,平時雖不顯,但每年深秋到早春時節,總是格外難受。


    那種難受不至於讓他下不了床、提不動刀,但就是不舒服,讓人覺得別別扭扭的。


    如今,那種別別扭扭的感覺竟全消失了。


    他看了眼門外,“你確定王妃是江湖上人人畏懼的小毒王,不是小神醫?”


    荊楚聞言翻了個白眼,一巴掌拍在他頭頂,“你可別在王妃麵前叫什麽小神醫,王妃平生有兩大特別討厭的事,一是受人威脅,二是聽人叫她小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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