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一路嘟囔著,一直到了小黎家還在絮叨,可見她對買魚的阿姨有多不滿。直到莊然掏出沉甸甸的腰包,那滿滿的錢幣仿佛有了魔力,讓沈梨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莊妤看著沈梨手裏厚厚的兩疊錢,眼睛都亮了:“魚這麽好賣?”


    小黎笑著解釋:“魚在聚集區可是稀罕物。夏天要釣魚網魚倒是不難,難得是要帶活魚迴來。不加水就死了,加了水就太難長途搬運。冬天就更別提了,誰願意在野外凍上兩三天?何況是冬捕這麽危險的事情,沒點經驗可不行。”


    葉宵心想,他們的位置真是得天獨厚。家附近就有溪河,冬天撈了魚,攢起來,攢多了,拿到聚集區賣,價格又不貴,大家都能吃個新鮮,自然受歡迎。


    不過,也就今年少雪還能下山,按往年的經驗,這時候早就大雪封山了。


    賣魚得的錢,葉宵第二天去菜市場豪氣地買了一袋子大米。大米的價格比小米貴一半,平時葉宵可不舍得買,山上沒有水田,也種不了稻子,所以平日裏,沈梨和葉宵都吃的是玉米、小米和高粱米。今天買一整袋大米,葉宵屬實是豪爽了一波。


    她本來還留著錢想給沈梨買點豬肉,但是滿市場都沒有見有賣的。


    小黎說,豬牛羊雞這些家畜資源都是聚集區在掌握,平時不會在市場流通。原本每個月還能限額購買,可自從那幾個聚集區的人合並過來後,他們已經很久沒買到豬肉了。


    “大概是留著準備過年宰殺的吧。”小黎猜測。


    她這麽一說,葉宵才發現,還有不到兩個月就過年了。可能是因為沒有下雪,總覺得冬天來的比較遲,卻不成想,其實已經過了一半了。


    豬肉沒買成,葉宵也沒打算把剩下的錢留著。她徑直走到賣鹽的攤位前,把剩下的錢一股腦兒地都換成了鹽。


    “家裏的鹽都吃不完,你咋還買鹽?”沈梨皺著眉頭,眼睛裏滿是疑惑。


    “多囤點總歸是好的嘛!我們這裏離海遠,萬一以後有什麽動蕩變故,到時候上哪去找鹽?反正鹽這東西也放不壞。”葉宵一邊往袋子裏裝鹽,一邊耐心地解釋著。


    自從末世後,許多大型的聚集區都發行了自己的流通貨幣,但是這些聚集區就像風中的燭火,說散就散,一旦散了,那些錢幣就如同廢紙一般,變得一文不值。葉宵對這些錢從來都沒有信任過,每次掙了錢,她總是要換成實實在在的生活必需品,心裏才會覺得踏實。


    幾個人從小黎家迴來,走到半路,莊然說他們兄妹三人要去附近探查還有沒有其他的村子,這裏末世前就是地廣人稀的地方,莊然相信肯定有很多村子是地圖上也找不到的,一定會保存的比較好。


    顯然,莊然還惦記著店主說的蓄電電池。


    莊然本想邀請沈梨跟她同行,但是沈梨急著迴去捕魚,趁著沒有下雪,她還想盡可能的多捕一些。不管賣不賣,至少得留夠這一個冬天吃的。


    於是,兩家人在官道的岔路口停下了腳步,簡單地寒暄幾句後,便分道揚鑣了。


    兩天沒有迴家,屋子仿佛被一層清冷的氣息籠罩著。泥地被凍得硬邦邦的,寒意從腳底直竄而上,讓人感覺仿佛是踩在一塊巨大的寒冰之上。


    沈梨背著沉重的米袋走向儲藏室,那米袋像一座小山壓在她的背上,走了一路,此時肩膀被勒得生疼。卸下背簍的那一刻,她感覺身體都輕鬆了許多。


    她一邊揉著酸痛的肩膀,一邊往屋子裏走去。


    屋內也是一片陰冷,沈梨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把棉衣領子拉得更緊,可那寒意還是無孔不入地鑽進身體,她的唿吸在空氣中瞬間化作一團團白色的霧氣,彌漫在這清冷的屋子中,久久不散,仿佛也被這徹骨的寒冷禁錮住了。


    葉宵已經從柴棚裏抱來了一大捆柴火,正蹲在灶膛口,雙手熟練地擺弄著。


    “咱們今天吃點熱乎的。”葉宵在廚房說。


    沈梨沒顧得上聽葉宵說什麽,此刻她的喉嚨渴得冒煙,隻想喝水。她快步走到桌子旁,拿起保溫瓶,擰開蓋子,往杯子裏倒了一杯水。隻是她很快就發現,才過了兩天,保溫瓶裏的水已經變冷了。


    “這保溫的效果真的是一言難盡。”沈梨皺著眉,不滿地小聲嘟囔著。


    不過,對於外麵零下二十幾度的嚴寒天氣來說,此時這杯溫突突的白開水也算是難得的慰藉了,畢竟這裏冬天的常溫是零下二三十。


    她咕咚咕咚仰頭一口而盡,又重新倒了一杯,端去廚房給葉宵喝。


    廚房裏,葉宵將火已經生好了。灶膛裏劈裏啪啦的響著,火星子時不時地往外蹦,映照著葉宵被風吹紅的臉龐。葉宵把手湊在灶膛口,感受著那點柴火散發出來的溫度,絲絲暖意透過掌心,緩緩傳至全身,驅散了些許寒意。


    火牆熱的慢,爐子也得點起來,順便還得燒點熱水喝。沈梨拿了一個帶提手的籃子,去柴棚兜了半籃子玉米核迴來。


    將玉米核塞進爐子裏點燃,等這些玉米核燒旺起來,她又往裏麵添了一鍬煤。


    在炕、暖氣和火牆的共同努力下,屋子裏漸漸有了暖意,驅散了盤踞許久的寒冷。沈梨感覺身上熱乎了點,便把帽子摘了下來,順手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廚房裏隱隱傳來了一些香味,那香味起初還很淡,似有似無地在空氣中飄蕩著,漸漸地,香味越來越濃鬱,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勾著沈梨不自覺地來到廚房。就隻見葉宵俯身在大鍋前,鍋裏的麵粉在他的翻動下不停地扒拉著幹炒,麵粉被翻炒時發出“沙沙”的聲響,和著那越來越誘人的香味,讓人愈發好奇。


    “這是要做什麽?”沈梨湊上前去,睜大眼睛問道。


    “炒點油茶麵吃。”葉宵手裏忙活著,嘴上迴答著,手上的動作不停,“去給我剝點核桃仁和榛子仁來。”


    沈梨雖然不知道葉宵要做什麽,可那鍋裏飄出的香味實在是太誘人了,她好奇地瞟了兩眼鍋裏,隻見麵粉已經在翻炒中呈現出了好看的麥黃色,那麥香混合著些許被火烘出來的焦香,愈發濃鬱,一個勁兒地往鼻子裏鑽。


    明明隻有麵粉,連油都沒有,怎麽會這麽香?那香氣不是炒菜燉菜出來的複合的味道,而是單一的、純粹的,是麥子原始的味道。


    “快點!”葉宵看沈梨不動,鼻子一抽一抽的微微動著,便輕聲催促著。


    沈梨不再流連,趕忙從儲藏室取出一把核桃和一把榛子,坐在灶台前,雙手快速地剝起了殼,“哢哢”的聲音在廚房裏響起,很快就剝出兩把堅果仁來。


    鍋裏的麵粉被葉宵用一個大海碗盛出來,但顯然,這道菜……算是菜嗎?沈梨也不確定,反正這道食物顯然還是半成品。


    隻見葉宵用一根擀麵杖,三下兩下就把榛子仁和核桃仁敲碎。接著,她向鍋裏倒了一大勺油。


    幹炒了這麽半天的麵粉使得鍋現在非常熱,油一進鍋就冒起了煙。葉宵趕緊將芝麻、核桃仁、榛子仁一起倒入鍋裏,略炒兩下後就放入剛炒好的麵粉。


    灶火已經抽掉了,現在隻靠餘溫加熱。輕輕翻炒均勻後,葉宵用一把幹刷子將鍋裏的油茶麵掃到一個大密封罐裏。


    “就好了?”廚房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濃鬱香氣,她真的有些好奇這個油茶麵的味道。“這怎麽吃?”


    葉宵用勺子舀了兩個半碗的油茶麵:“你燒水了沒?”


    沈梨進屋看了一眼,爐子上的鋁壺已經發出嗚嗚聲,壺嘴還冒著騰騰的熱氣。


    “已經燒開了。”沈梨大聲迴應道。


    葉宵把兩碗油茶麵端進屋裏放到桌上,提起水壺將熱水衝入碗裏,熱水落入碗中的瞬間,“嘩啦”一聲,熱氣一下子升騰而起,那原本就濃鬱的香氣像是被解開了封印一般,衝破束縛,彌漫出來,整個屋子瞬間被這誘人的香味填滿了,麥香、堅果香、油香完美融合在一起,直往人的鼻子裏鑽,勾得人肚子裏的饞蟲都被喚醒了。


    “快嚐嚐!小時候吃我祖母做的油茶麵,但是我還是第一次做。” 葉宵一臉期待地看著沈梨


    沈梨把油茶麵攪拌開,變成糊糊狀。她輕輕吹了吹熱氣,嚐了一口,口感非常的醇厚,喝起來又非常的細膩順滑,加了堅果和芝麻炒香後,真的是香上加香。


    也許,在末世前,沈梨會覺得這東西又油又膩,但是饑寒交迫的現在,真的是剛剛好。


    “葉宵你真的是個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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