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薇亭亭玉立在原地,目光緊緊追隨著三人離去的方向,直至那背影徹底消失於來路盡頭,仿若被無盡的黑暗吞噬。她那雙平日裏總是透著清冷的冰眸,此刻似也泛起了點點淚光,在微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她貝齒輕咬下唇,手不自覺地緊握劍柄,心中暗自祈禱,希望他們能衝破重重險阻,順利迴歸劍宗。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心底鐫刻,承載著她對同伴深深的牽掛與期許。


    一旁的薑帥,雖身形尚未完全長成,那還帶著少年稚氣的手輕輕撫摸著又探出頭來的憂憂。小家夥毛茸茸的腦袋在他掌心蹭來蹭去,它也似是敏銳捕捉到了周遭凝重的氣氛,往常的活潑勁兒收了起來,變得格外乖巧溫順。


    薑帥身姿筆挺,猶如一棵正在茁壯成長卻已初顯堅韌的小鬆,目光穿透重重黑暗,堅定地望向遠方。他眼中燃燒的,更多的是堅毅與勇敢,那光芒仿佛能驅散周身的陰霾。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脊梁,胸膛微微鼓起,仿佛已在心底最深處立下無聲的誓言:無論接下來的路途布滿多少荊棘、遭遇何種驚濤駭浪,都要和柳雨薇、顧映雪緊緊站在一起,不離不棄,堅守本心,為了正義、為了同伴,絕不向黑暗低頭,直至曙光重臨。


    顧映雪身姿嬌小卻挺立,俏麗的身影在黯淡光線下顯得格外醒目。她就那樣靜靜地守候在薑帥和柳雨薇身旁,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嬌花,為這凝重的氛圍添了一抹別樣的柔美。年輕的她,涉世未深,閱曆尚淺,雖不太能深刻理解他們之間那種曆經生死、同甘共苦的深厚情義,可從二人的神色、舉動中,卻也能敏銳地感受到這份別樣情義沉甸甸的分量。它如同看不見的紐帶,將三人緊緊維係,讓顧映雪也不由自主地想要融入其中,與他們共擔風雨,並肩麵對未知的挑戰。


    “走。”柳雨薇一聲輕嗔,那聲音雖嬌柔卻透著不容置疑的決然。她微微揚起下巴,冰眸中瞬間褪去了方才的諸多情緒,轉而變得專注無比,目光如利箭般徑直望向那散發著詭異氣息的血池。


    緊接著,她蓮步輕移,身姿輕盈卻腳下生風,眨眼間便快步走到血池邊。薑帥和顧映雪不敢有絲毫懈怠,趕忙緊隨其後,二人神色凝重,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此時的血池裏,那濃稠的血液仿若被注入了邪惡的生命力,血光瘋狂閃爍,比起之前剛進來時,洶湧的態勢更甚了幾分。它們在血池中劇烈地翻騰著,好似煮沸的開水,不斷地從那些錯綜複雜的連接管中,如洶湧的潮水一般,湧向基座上方,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汩汩聲。


    基座上方四周,管道遮蔽下四座雕刻而成的邪神像散發著極端詭異的氣息,仿佛是從地獄深淵爬出的邪祟化身。朝東的那一座,乍一看似乎應該叫做鳥,可細細瞧去,卻讓人毛骨悚然。它有著一雙形似鳥的腿,然而那本該是爪子的地方,竟是五條蛇頭,蛇信吞吐間,隱隱散發著絲絲縷縷的腥氣。


    再往上看,它的身體宛如癩蛤蟆一般,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膿泡,那些膿泡鼓鼓囊囊的,仿佛隨時都會破裂,流出令人作嘔的膿水。而它的腦袋更是慘不忍睹,本應是完整的鳥形腦袋,卻像是被某種強大而暴虐的力量硬生生地劈開四邊,那分開的地方鮮血淋漓,還密密麻麻地布滿了尖銳的牙齒,透著一股血腥的猙獰。並且四邊還各延伸出一個鳥嘴,鳥嘴大張著,仿佛在發出無聲的嘶吼,又似在等待著吞噬什麽,光是看上一眼,便讓人覺得寒意從心底湧起,脊梁骨都陣陣發涼。


    朝西的那一座邪神像,著實透著一種令人膽寒的怪異。它被雕刻成了人身的模樣,乍一看竟像極了佛身,那身形有著一種莊嚴肅穆之感,可再仔細打量,卻滿是邪異。


    它的脖子與身子等高,詭異的是,上麵竟沒有頭顱,取而代之的是從脖子處不斷有血蟲在蠕動著探出來。那些血蟲粗細不一,有的還裂開了大口,那口內一排如鋼針般的牙齒交錯排列,布滿了整個裂口,泛著森冷的寒光,仿佛隨時能將靠近之物狠狠咬碎。


    而它的雙手更是奇特,並非正常的手掌形態,竟是六條帶著吸盤的軟鞭。那軟鞭軟軟乎乎地耷拉著,上麵的吸盤還在微微開合,仿佛有著某種吸力,讓人光是看著,就仿佛能感覺到它們若纏上身體,定會帶來無盡的冰冷與黏膩,寒意瞬間從心底蔓延開來,讓人不寒而栗。


    朝南的那一座邪神像透著說不出的陰森恐怖,竟是由一個個黑色獅頭排列堆疊而成了一個人形的模樣。那些獅頭密密麻麻地湊在一起,每一個都張著血盆大口,仿佛要擇人而吞,那大口中森然的利齒清晰可見,在昏暗的光線映照下泛著冷冽的光,好似隻要靠近些許,就會被瞬間撕咬成碎片。


    而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本該是舌頭的位置,卻是一個個骸人的骷髏頭。那些骷髏頭空洞的眼窩仿佛藏著無盡的幽怨,它們無聲地“凝視”著周圍,好似來自地獄的使者,正等待著釋放出某種邪惡的力量,整個畫麵光是看上一眼,便足以讓人心驚膽戰,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心頭,籠罩全身。


    朝北的那一座邪神像,光是看上一眼,便讓人覺得仿佛置身於噩夢之中,反胃作嘔。它的身體竟是由不知名的黑糊糊內髒堆砌而成,那些內髒軟塌塌、黏膩膩地堆疊在一處,散發著一股腐臭刺鼻的氣息,仿佛帶著無盡的汙穢與邪惡,有些還在緩緩地流淌著令人作嘔的汁液,看著格外疹人。


    而在脖頸的位置,是無數白森森的人手骨相互纏繞、拚接,那手骨的形狀各異,有的還保持著抓取的姿態,好似要從虛空中拽出什麽可怕的東西來。再往上看,它那彎彎的勾嘴更是詭異至極,竟是由一顆顆眼睛組成,每顆眼睛都隻有眼白,空洞無神卻又透著濃濃的哀怨,並且還帶著一行行血淚,那血淚順著“勾嘴”不斷滑落,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痛苦與不甘。遠遠望去,整座神像竟詭異地像極了一隻白頭海雕,可這哪有半分海雕的威武,有的隻是讓人膽寒的邪祟之氣,仿佛它隨時都會掙脫束縛,帶來無盡的災禍一般。


    每當那血池中濃稠的鮮血開始向上翻湧,好似被一股神秘力量驅使一般,詭異的一幕便隨之出現了。位於基座四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的雕像,竟會同步各自閃爍起黑芒來。


    朝東的那有著怪異鳥形模樣的雕像,率先亮起黑芒,它身上那些蛇頭爪子、布滿牙齒的劈開腦袋以及帶血的鳥嘴,在黑芒的映照下顯得越發陰森恐怖,仿佛瞬間被注入了邪惡的生命力,正蠢蠢欲動,要從那冰冷的石頭中掙脫出來一般。


    緊接著,西邊那似佛身卻無頭,有著血蟲和軟鞭雙手的人形雕像也閃爍起黑芒,血蟲在黑芒裏蠕動得越發急促,那軟鞭狀的雙手也像是在空氣中揮舞試探,好似隨時準備著去攻擊、去纏繞住什麽,讓人看了心底直發毛。


    再看朝南的那座由黑色獅頭堆疊成人形的雕像,黑芒亮起時,一個個獅頭張著的血盤大口仿佛要發出震天的咆哮,舌頭處骷髏頭的眼窩好似更深邃黑暗了,仿佛有陣陣陰風吹拂而出,帶著刺骨的寒意和濃濃的詭異氣息。


    最後,朝北的那用內髒堆砌身體、人手骨為脖頸、眼睛組成勾嘴的雕形雕像也被黑芒籠罩,那些黑糊糊的內髒在黑芒下好似有了起伏的律動,白森森的人手骨好似抓得更緊了,而那由眼睛組成的勾嘴,血淚流淌得愈發洶湧,遠遠望去,真如一隻散發著無盡邪祟的白頭海雕,透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威懾力。


    如此這般,它們按照鳥形、人形、獅形、雕形的順序閃爍黑芒,一遍又一遍,極有規律,仿佛是在遵循著某種古老而邪惡的儀式節奏,為這充斥著血腥與詭異的場景更添了幾分神秘莫測、令人膽戰心驚的氛圍。


    而在血池的周邊,擺放著上百個透明瓶子,瓶子裏幽藍的靈魂宛如被困住的幽火,正被一股莫名強大的力量狠狠吸扯著。那些靈魂似是感知到了即將麵臨的厄運,拚命地掙紮著,它們相互拉扯、碰撞,試圖掙脫這股吸力,可終究還是敵不過那股邪惡力量,隻能一個接著一個,滿臉絕望地被吸入那通往未知的連接管道之中,伴隨著陣陣淒厲的靈魂哀號,整個場景愈發顯得陰森恐怖,仿佛置身於地獄深淵一般。


    “打碎透明瓶,有可能動靜過大,引起注意,這些連接管又太多,斷幾條關係不大……”薑帥微微皺著眉頭,目光在那些密密麻麻的連接管和上百個透明瓶子之間來迴掃視著,嘴裏獨自沉吟著。


    “基座上方連接祭台中心,此時應該是正欲打開一扇黑暗之門,正急需鮮血與靈魂作為代價品,換取黑暗力量。”顧映雪一邊迴憶古書內容,一邊分析形勢。她的聲音雖然輕柔,但在這充滿詭異氣息的環境中卻異常清晰,宛如黑暗中的一縷微光,照亮了眾人迷茫的思緒。她微微眯起眼睛,像是要將眼前的景象和記憶中的知識一一比對,“那麽我們阻斷其中一樣,是否會讓他們力量失衡而失敗?而這血池湧動上傳鮮血,定要法力或陣法作源泉,我們可否找到其中關鍵,加以破壞,說不定就成功了。”她的目光中閃爍著聰慧的光芒,嘴唇微微抿起。


    一直在血池邊踱著步子的柳雨薇,正自沉思,聽聞顧映雪的那番言語,她那猶如寒星般的冰眸瞬間一亮,神色變得越發專注而嚴肅,輕聲說道:“你們注意到基座上方的雕像了嗎?而每次血池往上湧動,它們都會黑芒閃爍,那說明它們應該是血池的動力源泉,如果破壞其中一個,那麽應該能讓整座血池安靜下來,破壞鮮血傳輸。”


    薑帥和顧映雪聽聞柳雨薇的話後,同時緩緩抬首,目光朝著那四座隱匿在錯綜複雜管道內裏的雕像投去。一開始,那四座雕像確實毫不起眼,混在一堆管道之間,就像是被隨意擱置的普通物件,很容易就被周圍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血池、連接管等景象給掩蓋住了。


    可在柳雨薇點明之後,憑借著他倆過人的目力,雕像的細節逐漸清晰地展露了出來。然而,這一看,卻讓他倆頓時頭皮發麻,一股不適感從心底湧起。薑帥的眉頭瞬間緊緊皺起,眼睛瞪得老大,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這世間如真有這種東西著實可怕,懼是世人難安。


    顧映雪那原本燦爛的容顏此時微微皺起,眉間籠上了一層憂色。她目光緊緊地盯著那四座透著無盡詭異的雕像,似要從它們身上找出更多隱秘的線索,片刻後,朱唇輕啟,聲音清脆卻又帶著幾分凝重:“這四座雕像,正如古書裏所介紹的那般相似,它們分別叫做‘東邪裂顱鳥蛇’、‘西獰血蟲佛傀’、‘南煞骷舌獅魔’、‘北詭淚目雕骸’呀。”


    話音稍作停頓,她緩緩地把目光從雕像上移開,那雙如陽光般明亮的大眼睛看向了比她矮小些許的薑帥,眼中滿是嚴肅,接著繼續說道:“它們可都是邪教的四方邪神,我聽聞,隻要讓它們其中的任何一尊顯世,那這一方世界可就慘了,必定會被黑暗徹底籠罩。到時候,人性之中所有的惡念都會被無限放大,人們會陷入瘋狂的爭鬥、殘殺之中,最終走向自我滅絕,而且連靈魂都隻能永墮那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再也沒有重見天日的可能。”


    薑帥、柳雨薇聽聞,感覺事情比他們想象中嚴重很多。“那這次他們是否就是召喚他們其中一個?”薑帥開口問道。


    “那不至於,他們這四方神可沒有那麽容易召喚出來,咱們可放心,但是看這陣勢,這次召喚出來的禁忌必能為害一方。”顧映雪眼神肯定。


    “那麽眼前如何破壞邪像?”柳雨薇插上一句。


    顧映雪聽了,收斂思緒,皺著眉頭迴憶起來,隨後無奈地搖了搖頭“古書上並無明確記載,但有案例,古人用至陽之物,或神人、神獸子嗣之血,能鎮住邪崇。但咱們好像什麽也沒有!咱們以武力試試,這個隻是雕像。”她微一遲疑,目光在基座周邊巡視,繼續道:“好像還有禁製陣法。”


    薑帥、柳雨薇正欲查看。“不過看我的。”顧映雪一邊說話一邊從發釵儲物空間拿出一麵五彩銅鏡,銅鏡看上去十分古樸,歲月在它身上留下了斑駁的痕跡,銅鏡的表麵雕刻著五彩的紋路,那些紋路蜿蜒曲折。


    顧映雪眼神專注,玉手輕抬,一道純金色的靈力從她指尖湧出,精準地注入到那麵五彩銅鏡之中。刹那間,原本靜靜懸浮在空中的銅鏡仿佛被喚醒了一般,周身泛起柔和卻又蘊含著強大力量的光暈。


    緊接著,一縷縷金色的光芒從銅鏡上傾瀉而下,如同璀璨的陽光穿透陰霾,直直地照耀在那散發著詭異氣息的血池之上。在這金光照耀之下,原本隱匿在血池周邊、肉眼難見的一條條灰白色絲線,竟漸漸地現出身形來。那些絲線密密麻麻地交織在一起,好似一張巨大而又邪異的網,透著說不出的陰森。


    顧映雪見狀,柳眉微蹙,隨後一聲嬌嗔:“破。”這嬌嗔聲雖帶著女子的柔美,卻仿佛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話音剛落,銅鏡上散發出的金光大盛,光芒越發耀眼奪目,那強烈的金色光輝所到之處,那些灰白色的絲線就如同脆弱的冰雪遇到暖陽一般,紛紛開始消散,化作點點微光,消失在空氣之中。


    然而,就在眾人剛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那血池卻突然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原本平靜些的血水猛地向上湧起,湧起的血水如同一頭狂怒的巨獸,發出“汩汩”的聲響,大有要衝破束縛、肆虐開來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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