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善趕到李家時,隻見院中一片混亂,李吉昌的屍體已被放下。


    縣衙仵作正垂手站立一旁,等待著劉善問詢。


    劉善目光銳利,掃視四周,沉聲問道:“李吉昌因何而亡?”


    仵作恭敬答道:“迴大人,死者確係上吊身亡,頸部有明顯的勒痕。”


    劉善上前瞅了一眼,見李吉昌麵容扭曲,嘴角溢血,雙眼圓睜,顯然死前極為痛苦。


    在他脖頸處,劉善發現了一道深紫色的勒痕,與仵作所言一致。


    劉善微微點頭,又問道:“如何斷定是畏罪自殺?”


    仵作遞上遺書,劉善接過細看,字跡顫抖卻清晰,提及自己搜刮民脂民膏,雖及時醒悟,但愧對先賢教誨,愧對百姓厚望,自覺罪孽深重,唯有以死謝罪,方能求得內心安寧。


    劉善眉頭緊皺,遺書上並沒有交代具體的搜刮細節,也沒有寫明搜刮的財物去向。


    就這麽隨隨便便地自殺了事,未免太過草率了吧?!


    劉善心中疑雲重重,轉身對衙役道:“立即查封李吉昌家產,追查財物去向。”


    隨後,他再次看向仵作,嚴肅地問道:“李吉昌確係死於自殺?”


    仵作答道:“迴大人,確係如此。”


    劉善卻仍不放心,沉吟片刻,命仵作當麵用銀針試毒。


    仵作依法操作,銀針並未變色。


    劉善心中稍安,但仍覺事有蹊蹺,又命令仵作再查頸部勒痕,細辨是否有外力介入的痕跡。


    仵作仔細審視後,確認勒痕深淺一致,確為自縊所致。


    即便如此,劉善仍不釋懷,目光如炬掃向眾衙役,問道:“李吉昌可有家人在場?若有,速速喚來問話。”


    有衙役答道:“大人,李吉昌孤身一人,並無親屬在側,平日裏也少有親友往來。”


    劉善歎了口氣,如今死因確鑿,案情清晰,按理說應該蓋棺結案,讓李吉昌早日入土為安。


    然而,劉善卻慎之又慎,生怕出現一絲紕漏。


    原因無他,蓋因李吉昌的身份太特殊了。


    他自幼敏而好學,品學兼優,年僅十六便考取了秀才功名,二十三歲考中舉人,二十六歲高中進士,今年二十七歲,妥妥的青年才俊,前程似錦。


    不僅如此,柳錫年被革職後不久,他便成為了金華縣的候補知縣。


    隻因資曆尚淺,暫未正式上任。


    如此年輕有為,怎會突然自盡?


    劉善心中愈發疑惑,李吉昌才華橫溢,仕途光明,豈會輕易畏罪自殺?


    而且,自殺的原因居然是搜刮民脂民膏?


    這得多大的貪念,才能讓他放棄大好前程,去搜刮那些微薄之財?


    不過,這些都不是劉善小心翼翼的關鍵所在。


    關鍵在於李吉昌的身份:金華縣候補知縣。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李吉昌很快就會正式接任知縣一職。


    可問題在於,劉善身為金華縣縣丞,也有接任知縣的資格……


    如此,在外人看來,李吉昌死後,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劉善。


    因此,劉善必須謹慎行事,以免落人口實。


    而且,他最好能迅速把此案辦成鐵案,才能洗脫自身的嫌疑。


    想到這裏,劉善深吸一口氣,下令道:“稍後去請臨縣的仵作前來複檢,若確係自殺,便將案情詳細記錄,明日呈報府衙。


    眾衙役領命而去。


    臨走前,劉善看了眼李吉昌的屍體,心中暗自歎息:可惜了。


    夜晚,劉善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李吉昌的複檢結果出來了,確係自殺無疑。


    盡管心裏仍有一絲疑慮,但劉善還是更相信專業人士的判斷。


    然而,那絲疑慮卻一直盤踞腦海,揮之不去。


    “嗬~”


    劉善輕笑一聲,覺得自己魔怔了,自己何時變得如此多疑?


    難道是鐵匠鋪那次?


    還是滄州官場上的爾虞我詐?


    總之,劉善覺得自己變了,不再是前世那個直來直去的拳擊手了。


    在前世,無論麵對何種陰謀詭計,他總是以拳為盾,以力破局,從未如此瞻前顧後。


    那時,隻需一雙鐵拳,便能打得敵人口鼻流血,哪像如今……


    等等!


    劉善猛的坐了起來,大腦飛速運轉,一個念頭瞬間閃過:李吉昌並非自殺!


    很可能是被人精心策劃的謀殺!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李吉昌死後嘴角溢血,而真正上吊自殺的人,嘴角不會溢血,這分明是中毒跡象。


    可問題是,仵作當著他的麵用銀針驗毒,為何未發現異常?


    難道仵作也被收買?


    有可能,但銀針絕對做不了假,夏朝唯二能迅速致人死亡的毒藥隻有砒霜與斷腸草,而這兩者銀針皆能驗出。


    劉善心念一動,迅速披衣起身,決定親自前往縣衙再次驗屍。


    而且為了萬無一失,他帶上了隨從田福貴。


    夜色如墨,劉善與田福貴匆匆趕至縣衙,推開停屍房門,冷風撲麵。


    劉善目光銳利,仔細察看李吉昌的屍體,果然發現嘴角血跡異常。


    他命田福貴取出銀針,仔細驗毒。


    片刻後,田福貴收起銀針,臉色凝重道:“大人,銀針毫無變化,李吉昌並非中毒而亡。”


    劉善麵色凝重地點頭,心中卻愈發疑惑,他開口問道:“若非中毒,那血跡從何而來?”


    田福貴稍加思索後,答道:“大人,上吊又稱作縊死,少部分縊死者會因喉部血管破裂導致嘴角溢血,此現象雖罕見,卻非沒有。”


    劉善聞言,眉頭緊鎖,心中疑雲未散,又命田福貴檢查屍體頸部,細察勒痕,辨別是否有外力介入的痕跡。


    這次,田福貴很快便給出了答案:“大人,李吉昌勒痕深淺不一,非自縊所致。”


    劉善心中一震,急忙問道:“證據是否確鑿?”


    田福貴點頭道:“證據確鑿。不僅如此,我還發現李吉昌胸骨多處骨折,顯然是生前遭受重擊所致。由此推斷,他嘴角的溢血,極可能是因骨折引發的內部出血,而非自縊所致。”


    劉善臉色變得鐵青,照此推斷,白天的兩個仵作,居然都對他撒了謊,掩蓋了李吉昌的真實死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一躺平贅婿,怎麽封狼居胥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叁餐四季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叁餐四季並收藏我一躺平贅婿,怎麽封狼居胥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