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逼迫劉善答應,宋伯文故作惱怒地說道:“劉善,你可莫要再推辭,辜負了本官的信任!”


    可劉善怎麽能答應?!


    此時的他恨不得指著宋伯文的鼻子罵,壓根兒就不可能聽他調遣。


    “大人,監斬一事責任重大,小的隻是一介書吏,恐不能勝任,平白辜負了大人的厚望。”


    宋伯文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了許多,不悅道:“劉善,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這時,柳錫年起身拱手,主動請纓道:“大人,下官願擔任監斬一職。”


    然而,宋伯文卻好似看不到、聽不到,竟無視柳錫年的請命,而是看向何瓊,問道:“何大人,你可願意替本官分憂,負責監斬?”


    宋伯文不是真的欣賞何瓊和劉善,也不是想分功勞給這兩人,他實際上是想拉這兩人下水。


    隻要他倆參與進來,就再也無法全身而退,甚至沒了反對的立場。


    畢竟都負責監斬了,那就證明他倆在原則上是同意處斬葛玉娘和陳桉的。


    何瓊是官場上的老油條,猴精猴精的,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的齷齪。


    他假裝難為情地說道:“宋大人,本官近日偶感風寒,身體不適,難以勝任監斬一職,還請大人多加體諒。”


    “哼!”


    宋伯文氣得冷哼一聲,不情不願地把監斬職責交給了柳錫年。


    見沒坑到何瓊、劉善二人,宋伯文便打算快刀斬亂麻,免得夜長夢多。


    他直接命令柳錫年,立即處死葛玉娘和陳桉。


    劉善此時內心充滿了焦急,他不斷看向縣衙門口,又不斷地輕聲歎息。


    安排好的殺手鐧,怎麽還未出現?


    再不出現,黃花菜都涼了!


    何瓊內心也止不住的著急,雖然葛玉娘和陳桉都是平民,但關係到這兩人的性命,那就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眼見安排好的後手久未出現,他隻能咬牙再次開口反對。


    “宋大人,按照大夏律例,死刑犯有麵見近親屬的權利,也有吃斷頭飯的權利,立即處斬也太著急了吧?”


    宋伯文大怒,他沒想到自己的命令居然會被三番五次的阻攔,這兩人簡直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


    他們哪來的膽子?誰給他倆的勇氣?


    宋伯文氣地捶桌子,“無故多次質疑上官,把何瓊給我拿下!”


    何瓊愣住了,他已經做好了挨罵的準備,可他萬萬沒想到,宋伯文居然讓人把他拿下!


    雖說官大一級壓死人,但在他沒有犯實質性錯誤的前提下,宋伯文怎麽敢的?


    宋伯文也是個狠人,他一不做二不休,居然讓柳錫年把劉善也一並拿下。


    柳錫年興奮了,這兩天他吃不好、睡不好,連拉屎都沒有勁兒,就賴何瓊和劉善二人!


    如今有了名正言順報複的機會,他自然積極又主動。


    可一抬頭,卻發現大堂內隻有何瓊一人,劉善這個小書吏,居然不知去向。


    “何大人,劉善呢?”


    何瓊也愣了,反問道:“對啊,劉善呢?”


    柳錫年氣急敗壞地問衙役:“劉善呢?你們誰看到了?”


    衙役急忙答道:“迴大人,劉善剛出去了。”


    柳錫年更氣了,“為何不攔著他?”


    衙役很無奈,也沒人讓攔著啊。


    柳錫年拍桌子,“還不去抓人?”


    眾衙役:“領命!”


    眾衙役手提腰刀往大堂外趕,嘴裏唿喊著“抓劉善”。


    這時,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不用麻煩了!”


    宋伯文、柳錫年兩人,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何瓊則興奮到難以抑製,他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年沒這麽激動過了,竟有一種老夫聊發少年狂的衝動。


    隻見劉善帶領數名全副武裝的親兵,一步步壓迫著眾衙役,緩緩進入縣衙大堂。


    宋伯文咬牙切齒地問道:“劉善,你要造反嗎?”


    柳錫年表情惡狠狠的,可當他看清劉善身後的人時,麵色瞬間蒼白無比,失聲道:“田……田福貴?”


    田福貴眼裏布滿血絲,恨不得生吞活剝了柳錫年,“正是在下!姓柳的,我沒死,你很失望吧?!”


    柳錫年臉色數次變換,最終冷哼道:“憑你,還掀不起什麽風浪。”


    劉善臉上掛著和善的微笑,他側過身子介紹道:“宋大人,柳大人,我身邊這二位,你們可能不認識,請讓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


    “這二位是滄州府衙的仵作,這次特奉尹知府之命,前來再次檢驗王品連的屍體。”


    柳錫年瞬間麵色死灰,全身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相比於柳錫年,宋伯文則從容得多,“我認識你倆,驗屍可有結果?”


    兩個滄州仵作臉色立即難看了不少,宋同知話外的意思是,我隨時可以收拾你倆,所以你倆說話前最好掂量一下。


    不過,兩個仵作來之前已經預料到這種情況了,因此二人語氣堅定地說道:“稟大人,王品連乃是正常病亡,而非中毒而亡。”


    聽到這裏,柳錫年反而鬆了口氣,王品連的死因被推翻,他頂多背個失察的責任,算不得大紕漏。


    而且,就算田福貴說些“瘋言瘋語”也無傷大雅,隻要自己抵死不認,誰也不能僅憑一份證言定他的罪。


    果然,當田福貴指證柳錫年逼迫他和丁魯驗屍作假的時候,宋伯文直接給否定了。


    “參與造假之人的證詞,不足為信!本官宣布,不予采納!”


    柳錫年剛露出得意的表情,就見田福貴掏出一封信,高聲道:“丁魯是被縣太爺逼死的,這是他生前按有手印的控訴書!”


    柳錫年氣急敗壞地吼道:“胡說八道!來人,快把信搶……!”


    田福貴打斷了柳錫年的話,問道:“我爹呢?你把我爹怎麽了?”


    柳錫年愣了下,接著暢快地笑道:“怕是你再也見不到他了!”


    田福貴頓時紅了眼眶,盡管他爹壞事做盡,但對他也是真的好!


    他再次掏出一封信,淒聲道:“這是我爹的控訴書,還有縣太爺多年貪贓枉法的證據!”


    柳錫年徹底慌了,他喝令衙役把那兩封信一並毀掉。


    然而,普通衙役怎麽可能是尹南天親兵的對手,剛交手就被製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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