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鏈是什麽東西?”


    楚風槿瞄了一眼,沒覺得這所謂的日月亮有什麽特別之處。


    怎麽看都覺得像染了血液的鐵鏈。


    “是一種來自陰陽兩界的上古法器,原本是銀白色的。


    但經常被用作懲罰,日積月累,便染上了一層血液。”


    肖清解釋道:“也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啊?”


    話還未說完,就發現貫穿他心髒的日月鏈已到了楚風槿手中。


    肖清呆呆地看著楚風槿:“你……就……”


    大腦再次空白。


    “你想要的話給你。”


    楚風槿將日月鏈扔給了肖清,隨手在肖清衣服上擦了擦沾染的血液。


    “收拾一下,我們去找野豬小人。”


    楚風槿往一旁迴避了一下。


    “大家都是男人,你還迴避上了。”肖清撇撇嘴。


    “夜穹起,你想死的話,可以先脫離肖清老師的身體。”


    楚風槿語氣涼薄了許多。


    “大人,我錯了。”


    肖清立即認慫,趕快處理了傷勢,換了身幹淨的衣服。


    “大人,隔壁還有不少人,要救他們麽?”


    肖清指了指一個方向。


    “不明白野豬小人為什麽要往深坑裏塞這麽多人。”


    楚風槿環顧了一圈深坑底下的情況。


    繼而看向了肖清:


    “我以為他們會把你關在地牢裏,用各種刑具折磨,逼你招供。”


    “大哥?”


    肖清聞言錯愕的睜大了眼睛:


    “首先,這不是深坑,這是地牢!


    其次,我已經被日月鏈折磨了一天了,你再來遲一點,我就真完了。”


    “還有,這些人大多數都是修建祭壇的苦工。


    祭壇完成了,祭祀開啟之前,他們要將這些苦工當做開祭壇的活祭品。”


    肖清長出了一口氣,神色有些晦暗:


    “我被抓來時,聽他們說,野豬小人已經獻祭了幾百個活祭品了。”


    他是夜穹起的時候,是個捉妖天師。


    後來,他功德圓滿,飛升成仙。


    在仙界,他重操舊業,依舊以捉妖為主。


    屠龍者終成惡龍。


    捉妖者,終將成妖。


    他,變成了妖。


    成了世人口中人人得而誅之的妖孽。


    那個時候,他心中已無善念,誰擋殺誰,就這樣過著逃亡的日子。


    最終,他被抓到了誅仙台,受到了日月鏈的懲罰。


    被貶下凡。


    奄奄一息時,他遇上了需要幫助的人。


    可惜了,他沒有能力。


    偏偏她被封印了力量,被困在了迷林中,永世無法脫身。


    她卻還鼓勵著他,讓他振作起來,一定可以離開迷林。


    之後,等到他終於重新成為一名修士,有了足夠救人的能力時。


    那位被封印在迷林的姑娘,已然離世。


    他想,人生大概就充滿遺憾吧。


    後來,他死去。


    漂泊的靈魂遇到了已經死去的肖清屍體。


    他到處都找不到她的靈魂,最後迫不得已附身肖清,輾轉之下來到了藍星。


    成為肖清後,他逐漸適應了禦獸師的身份。


    卻還是被人輕易的抓來了。


    關鍵是,直到被釘上了日月鏈,他都沒看到對方的臉。


    雖然罵了半天野豬小人,但,他也隻是從抓苦工進來的那些下屬口中聽到了什麽夜主大人。


    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誰抓他來的。


    明明自己被五花大綁,還被釘了日月鏈,卻還見不得那些苦工被活活獻祭。


    可是,心裏同情又能如何呢?


    他根本沒能力救他們。


    以至於,他的思想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開始懷疑自我。


    重獲新生後,到底該選擇怎樣的一條道路走下去?


    捉妖天師?


    妖?


    仙者?


    還是禦獸師?


    “啪。”


    楚風槿在肖清眼前打了個響指,拉迴了肖清雜亂的思緒。


    “我……”


    肖清無力的歎了口氣:“沒能力救他們,我是不是很沒用?”


    “你就是你。”


    楚風槿敲了一下肖清的頭。


    侵入她精神海中的異力倏然消散。


    肖清一個激靈。


    楚風槿收迴了手:


    “有選擇就意味著有前行的目標,不管選擇什麽樣的路。


    都是你自己選的,堅持走下去便無愧於心。”


    “是!”


    肖清後知後覺的想到,他剛才精神海被日月鏈影響了,以至於想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那我,如果以後做了傷天害理之事?”


    肖清遲疑了一下,問道:“你會不會殺了我?”


    “什麽叫做傷天害理?”楚風槿覺得好笑。


    “我知道了,大人。”


    肖清明白了。


    “那位……老子小姐,你在跟誰說話?”


    “老子小姐姐,那個,跟你說話的人,是救你的,還是……”


    “老子小妹,可以讓新來的弟弟幫我把遺書帶出去麽?”


    “哎……進了水月幻城,就很難出去了,小弟弟恐怕進來容易出去難。”


    “……”


    楚風槿看到了,不遠處的欄杆背後,關了不少人。


    一個個餓的麵容消瘦,有氣無力。


    困住他們的欄杆上附帶著些許靈力。


    那些人,就是靠著這些靈力維持些許生機。


    “什麽老子小姐?老子小姐姐,老子小妹?”


    肖清將精神力都集中在雙目中,便能看得清被困住的一群人。


    她大步走了過去,給自己施加了靈力,讓自己渾身發光。


    “是個美麗的姑娘啊。”


    被困住的苦工們這才看清了肖清。


    一群人訕笑著:“剛才聽你一直自稱老子,這才喊你‘老子’的。”


    “我那是在罵人,可不得兇一點。”肖清解釋了句。


    “這位,是我的老大……”


    肖清看過去時,才發現楚風槿不知何時已經走了。


    地牢裏,沒有他的身影。


    “美女,你老大好像不要你了。”


    苦工們神色僵了僵,訕訕一笑。


    “……”


    肖清有點無語:“他是個善良的人,肯定不會丟下我不管……誒?”


    話音落下,人已經到了地麵上。


    楚風槿就站在旁邊。


    “你先等等,我去救一下他們。”


    站在地麵上,肖清的思緒又亂了。


    他如果走了,就真的沒人會管那些苦工們了。


    有時候人真的很奇怪。


    那些苦工們明明要被獻祭了,他們卻沒有叫苦,隻是遺憾沒有見到家人最後一麵。


    “我送他們出去了。”


    楚風槿往前走去:“我們去看看祭壇。”


    他聽得到,前方不遠處,有很多靈魂在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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