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費恩爬上岸,乖乖照做,變出雙腿,剛走出去沒兩步就被一塊石頭絆倒。


    他也不知道用手撐地扶著點,直直地栽倒,摔了個狗啃泥。


    “噗——”安黛爾看著奧費恩這副樣子沒忍住。


    她快步扶起奧費恩。


    小章魚的臉鼻子磕破了,但沒有流血,隻是溢出來一些膠狀物。


    沒一會兒磕破的地方愈合。


    奧費恩不會用腿走路,安黛爾就隻好攙扶著他緩緩朝飛行器走去。


    “安小姐嗎?”駕駛員從飛行器上走下來,打開智腦核對身份。


    安黛爾點點頭,將智腦權限打開露出她的訂單。


    飛行員掃上後,頷首迴到駕駛室。


    待乘客上齊後,飛行器起飛朝人魚環島最近的祁爾夏海城飛去。


    “安黛爾。”奧費恩坐在安黛爾身邊,緊張地用手扣著自己那雙灰白色的長腿。


    奧費恩的指甲很長很尖,很快就摳破了大腿皮膚,安黛爾見狀連忙扯過他的雙手。


    將五指分開,十指交握地控製住有些微微戰栗的雙手。


    “你在緊張嗎奧費恩?”安黛爾問。


    她能感覺得到眼前這個將臉藏匿在長發後隻露出一雙眼睛的男人很不安。


    奧費恩點點頭。


    他的耳朵裏都是飛行器發動機的聲音,還有控製麵板通過電流發出的滋滋聲。


    這些聲音和曾經攻擊他的那些武器很像。


    奧費恩不喜歡這些聲音。


    “那你抱著我。”安黛爾朝奧費恩展開雙臂,奧費恩乖乖地點頭,撲到安黛爾懷裏,將臉埋在她的鎖骨上。


    耳邊依舊能聽得到那些令他煩躁的雜音,但其中多了安黛爾的心跳,有節律的強勁有力搏動,沒來由地叫奧費恩安心下來。


    他眨著墨綠色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垂落在他眼前的黑色長發。


    手指抬起,輕撚在指腹之間。


    和他的頭發手感不一樣。


    他的頭發幹枯毛燥,硬硬的,不柔軟也不光滑。


    他還沒有心跳。


    沒有溫暖的體溫。


    他真的好像一個怪物。


    奧費恩想著想著,微微仰起頭叫安黛爾。


    “怎麽了?”安黛爾正在智腦上迴著康斯頓的消息,聞聲垂下眼瞼。


    “你喜歡、怪物嗎?”奧費恩小心翼翼地問。


    “?”安黛爾皺眉,“什麽樣的怪物?”


    奧費恩低頭,鬆開纏著安黛爾頭發的手,豎起手指開始一點點數著自己的缺點。


    “很多手。”


    他說得很慢。


    “嗯。”安黛爾迴應著,等著奧費恩繼續說下去。


    “沒有、心跳。”奧費恩豎起第二根手指。


    “嗯。”


    “身體、冷。”


    “嗯。”


    “不會、說話。”


    “然後呢?”


    “醜。”奧費恩又豎起一根手指。


    “頭發、很硬。”一個手用完了。


    “不會飛。”


    “不會、走路。”


    “沒有、朋友……”


    安黛爾抬手攥住奧費恩的手,“奧費恩,你不是怪物。”


    她算是聽出來了,奧費恩口中的怪物就是他自己。


    奧費恩沒再繼續數下去,他靜靜地盯著安黛爾放在自己掌心上的手。


    好漂亮啊……


    暖融融的……


    奧費恩學著安黛爾的動作收攏五指,握住安黛爾的手。


    “那你、喜歡我嗎?”奧費恩再一次仰頭問。


    終於不是問她要不要吃掉他了。


    安黛爾笑,“我不討厭你。”


    沒有說不喜歡哎……


    奧費恩看著安黛爾彎了彎眉眼,垂下頭盯著兩人交握的手看。


    他將頭再度靠在安黛爾鎖骨上。


    這一次耳畔隻有對方強有力的心跳聲。


    飛行器很快抵達祁爾夏海城。


    安黛爾預訂了臨海別墅,下了飛行器後步行十米直達她訂的別墅。


    隨著主人入住,機器人管家自動激活開始清掃房間。


    “安小姐,現在是中午11:45,請問您需要午餐嗎?”


    小機器人來到安黛爾身邊,為她接下行李,並遞過來一塊虛擬屏,上麵是午餐選項。


    安黛爾看了一眼,轉頭去問奧費恩吃什麽,結果卻發現這小八爪不見了。


    “奧費恩?”


    安黛爾揚聲唿喚。


    片刻,落地窗外傳來奧費恩的聲音。


    “我在。”


    安黛爾快步走過去,這才發現奧費恩不知道什麽時候溜去了外麵的泳池裏。


    他頂著濕漉漉貼臉的長發從水裏探出頭,墨綠色的觸手鋪在泳池底部吸收著水分。


    頭發好礙眼。


    安黛爾這樣想著,問:“奧費恩你吃什麽?”


    奧費恩想了想,輕啟唇瓣,“魚。”


    安黛爾了然,轉身去把機器人管家菜單上的所有關於魚的都點了。


    做好這些,安黛爾衝機器人要了一把剪子。


    “奧費恩。”安黛爾帶著梳子和剪子走到泳池邊。


    奧費恩聞聲再度從水下浮上來。


    “我在。”他彎唇微笑。


    安黛爾拿出梳子和剪子,“要不要我給你剪頭發?”


    還是龍族的時候,安黛爾就經常自己給自己剪頭發。


    奧費恩不懂什麽是剪頭發,但他看著安黛爾揚逸起的眉眼,知道她很開心。


    所以奧費恩點頭。


    於是安黛爾坐在泳池邊,雙腿垂在水中,被奧費恩的觸手勾著纏住。


    奧費恩用手圈著安黛爾的腰,任由她剪掉自己的頭發。


    不過片刻,及腰的長發盡數漂浮在水麵上。


    安黛爾將奧費恩的頭發剪到耳邊的長度,簡單修了一下。


    她放下剪子,用梳子梳了梳。


    旋即捧起奧費恩的臉將他的頭扶正。


    “奧費恩,看我。”安黛爾命令他。


    奧費恩立即仰起頭眨著墨綠色的眼睛盯著安黛爾看。


    沒了長發遮擋,奧費恩灰白色的臉徹底呈現在安黛爾眼前。


    他的皮膚沒有一點血色,很像一個沒有生命的石膏雕像一般,隻有那雙眼睛帶著色彩,卻也少了幾分生靈氣息。


    除此之外,奧費恩的人形態沒有任何缺點。


    這張臉的線條很硬朗,若是那雙眼睛再多一些生氣的話,或許奧費恩看上去會很像一個深藏不露的深海大boss。


    “您的午餐到了。”


    機器人管家來到安黛爾身邊提醒她。


    奧費恩聞聲看向這隻圓滾滾的東西。


    他的觸手剛從水裏探出來,被安黛爾拍掉。


    “出來,吃飯了。”


    “好。”奧費恩乖乖收迴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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